“啊!” 小居室的破床上,原本在躺下睡覺的路明非突然坐起身發出一聲吼叫。 正在跟夕陽的刻痕於夢中小樹林幽會的小胖子路鳴澤渾身一哆嗦,直接被嚇醒了。 一看是路明非在莫名發癲,氣不打一處來。 因為在夢裡,他已經跟夕陽的刻痕進行到關鍵時刻,正要看清對方的臉,結果就被路明非的一聲吼而驚醒。 “路明非,大晚上的你叫什麼叫,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不睡就出去!” 路鳴澤鬱悶的沖路明非喊道。 然而他剛說完,就察覺不對勁了,路明非表現的太過於冰冷,尋常隻要自己發怒的時候,這位懦弱無能的堂哥早就戰戰兢兢過來跟自己道歉了。 可如今對方的氣場很冷峻,尤其是在自己開口的時候,路明非那對眸子冷冷的看過來,像是隨時都要刀了他一樣。 見鬼,這是要“吾夢中好殺人”的架勢啊! 小胖子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竄到天靈蓋,心中慌得一批。 他覺得該不會是他們家一直克扣從大洋彼岸打來的生活費,甚至一直在家裡把這位堂哥當成一個傭人來使喚,尤其是他經常還故意惡搞對方,難不成這家夥被狠狠刺激了,這次要來一個滅門慘案? 如今看這位堂哥冰冷兇狠的眼神,路鳴澤覺得路明非是不是要在睡夢中將他們全殺了,還好自己及時醒了過來,否則可能都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以後更不會見到他的夕陽了。 “堂哥,你是不是做噩夢啦?沒事,估計是暫時嚇掉魂兒了,我現在就去讓爸媽過來給你喊喊魂。” 小胖子全程畢恭畢敬,就差對路明非來一句老奴我這就給您請安了。 他戰戰兢兢的就要爬下床,但因為腿軟,一時半會沒站起來。 最後乾脆直接在地上爬著走,那肥碩的屁股撅得巨高,腦袋則低垂下來,像是一隻鴕鳥,生怕引起這位即將展開滅門慘案的路明非的半點不滿。 “讓你現在走了?” 身後傳來冰冷的聲音,小胖子路鳴澤身軀狠狠一抖,肥肉狂顫。 正是路明非開口了。 而且聲音含著一股肅殺味,聽起來絕對有要刀人的想法。 路鳴澤趕忙懺悔,“堂哥,我錯了,我平時不該拿你那最後一點零花錢,也不該老讓你給我跑腿買東西,更不應該趁你不在的時候偷偷用你的筆記本打星際,甚至還被你那些隊友狂噴,導致你的英名被我敗壞。 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回,下回我再也不敢了。” 路明非語氣一變,“什麼?你還偷玩我星際?難怪我有時候登陸星際的時候會被一些隊友猛噴,原來是你小子偷偷在玩。” “堂哥息怒,我這次真知道錯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路鳴澤更害怕了,他覺得這位堂哥已經完全魔怔了,隨時都會殺人。 如果對方深陷噩夢裡那就更可怕了,三國裡曹操玩的這一手可六了,對方就是經常做噩夢,甚至還有一次直接拔出床邊佩刀,一刀捅死了身邊侍衛。他這位堂哥平時受的刺激很大,搞不好真會心裡鬱結,扭曲,憤怒。 接著來個滅門慘案的話,好像也有些合情合理。 想到這裡,路鳴澤都快要被嚇哭了。 “不,你下次還敢,看我不狠狠給你個教訓!”路明非的聲音更冷了。 “啊啊啊!殺人了!爸!媽!你們快過來啊,路明非要殺人了!!!” 在死亡的恐懼下,小胖子路鳴澤直接從骨子裡榨出一股潛力,直接原地起身,拔腿就跑。 結果下一刻—— 砰! 一聲撞擊悶響傳來。 這間臥室門是關閉的,路鳴澤跑的太急,直接一腦袋狠狠撞在了上麵,因為急著逃跑,力道之大,直接將整扇門都撞裂開了,而其半個身子都被卡在了門縫裡,唯有一個屁股在外麵瘋狂扭動掙紮。 “我去,這麼猛?!” 坐在床上的路明非傻眼了。 其實在被路鳴澤吐槽的時候,他就已經回轉了意識,隻是難得對方這麼害怕他,讓路明非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於是想要惡搞一下路鳴澤,卻沒想到小胖子的反應會這麼大。 話說這家夥到底腦補了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路明非立馬意識到不妙,因為隨著小胖子尖銳的哭喊聲,嬸嬸與叔叔的那間屋子裡傳來響動,以及拖鞋踢踢踏踏的聲音,路明非還聽到了嬸嬸那河東獅吼般的咆哮。 緊接著抄起一根雞毛撣子就沖了過來。 “明澤,我的孩兒,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嬸嬸心痛的看向半身插進門縫裡的路鳴澤,趕忙小心翼翼將其抽身出來。 叔叔在一旁輔助。 “媽,路明非要殺了我,快點控製住他!”小胖子脫身後,立馬鉆進嬸嬸懷裡驚惶的說。 “殺你?” 叔叔嬸嬸皺起眉頭,齊齊看向床上的路明非,發現對方正老老實實的坐在床上,睡意惺忪,手上也沒武器,完全沒有要殺人的意思。 嬸嬸卻不管那麼多,直接沖著路明非吼道:“你小子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答復,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鳴澤好像做噩夢了,嘴裡說著什麼夕陽的刻痕,不要之類的話,甚至還模擬一些哼哼哈嘿的打鬥聲,像是正在夢中與惡人激戰,我擔心他別出事情,就特意喊醒了他,結果他一醒來就發癔癥了。” 路明非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一切顯得合情合理,看不出絲毫破綻。 嬸嬸叔叔也不由得看向了路鳴澤,小胖子更是瞪大了眼睛。 如果路明非真是胡編亂造的話,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夕陽的刻痕這個網名呢?這可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從未給任何人訴說過,若真是如此,說不定剛剛發生的一切真是自己做的夢。 “明澤,夕陽的刻痕是誰,大膽說,老媽給你做主!” 嬸嬸握緊雞毛撣子,一副兇神惡煞的語氣,似乎已經當夕陽的刻痕當成了自己最大的敵人,否則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兒子做這麼大的噩夢,說不定會是仕蘭中學裡某個霸淩的家夥。 “媽,這個……” 路鳴澤欲言又止,因為他覺得實在難以啟齒。 若真讓對方知道夕陽的刻痕代表著誰,也就意味著自己早戀,到時候這雞毛撣子絕對會落在他身上,所以路鳴澤更不敢說了,隻能支支吾吾吭吭唧唧。 嬸嬸不耐煩的說道:“什麼這個那個,你是被嚇醒了,不是被嚇傻了,趕緊跟我說。” “媽,我我也不知道啊……” “夕陽的刻痕怎麼聽起來像個女孩的網名啊。” 叔叔嘀咕了一句。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嬸嬸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的瞪眼看向路鳴澤,“你給我說清楚,夕陽的刻痕是不是你QQ上的女網友,說,你是不是早戀了?” 小胖子急了,“老媽,我不是,我沒有,你一定是誤會了,我這麼單純,平時在學校裡都沒有看過女孩子一眼,怎麼可能會在網上早戀呢。” “咦。這條被單子很可疑呀。”叔叔拎起路鳴澤睡過的床單一角聞了聞,一副過來人的語氣。 嬸嬸上去也低頭聞了聞,頓時一把擰住了路鳴澤的耳朵。 “疼疼疼老媽,耳朵要被扭掉了。”路鳴澤側頭欠腳,被扭得嗷嗷叫。 “你還知道疼啊,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夕陽的刻痕是誰,甚至給我把QQ密碼交出來,否則這條雞毛撣子必須要在你身上抽斷它。” 說著,嬸嬸就拎著路鳴澤的耳朵去了客廳,叔叔連忙跟在身後,緊接著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估計是嫌打的不過癮,又將路鳴澤拎到臥室接著打。 “爸,救我。” “路穀城,給我按著這小子的身子。” “啊啊啊!” “招不招!” “媽,我沒有……啊啊!” …… 聽著這種極具打擊感的交響樂,小居室裡,路明非捂嘴笑得蔫壞。 他躡手躡腳的去了洗澡間,輕輕擰開水龍頭,涼水沖出,他洗了把臉。 先前的那個夢對他的沖擊很大,搞得一身是汗,臉上也油油的,洗了之後頓覺清爽。 然而就在路明非想要回去接著睡,下意識抬起頭的時候,突然渾身猛地一哆嗦。 他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 那對眼眸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熔金色,古奧而威嚴。 …… 一個人的生命中,總會不經意間闖入能夠撥動心中那根弦的人。 對方一個微笑或眼神,都會讓人產生念念不忘之感,直到這份執念在心底化作烙印,哪怕是經歷多很多事情,隻要閉上眼,對方的一切都會下意識在腦海深處浮現。 仕蘭中學,圖書館裡。 座位上,蘇曉檣端著下巴,看著不遠處專注於看書的那一襲白色羽織身影。 對方如此沉靜,但又如此溫和優雅,哪怕被打擾看書,可隻要有學生路過對其打招呼,他都會禮貌無聲的微笑回應。 蘇曉檣那張精致的臉頰被擠成一個皺巴巴的可愛模樣。 要怎麼說呢,她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到了自己在一座湖邊玩水,腳丫子放水裡撩撥,漣漪泛起的湖麵上,突然出現了一襲白色羽織的身影,她心中一動,這不是藍染老師麼? 然後轉頭看去,卻發現那道身影已然遠去,哪怕蘇曉檣拚命的去追,鞋子都沒穿,可最後還是沒有追到。 難道是日有所思也有所夢?可這個夢怎麼想都有種不好的預兆。 不過當她夢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病嬌嬌的身體竟然徹底恢復好了,所以這才來到了學校,隻是還沒跟藍染報備,她甚至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口。 一縷風從窗外吹卷而來,掀起了女孩額角的發絲,外麵楓葉飄旋,人工湖的湖麵上白鴿起落,掀起絲絲漣漪,能看到學生們三五成群的談笑風生,氛圍祥和美好。 蘇曉檣突然覺得這不正是喝奶茶的季節麼,要不現在去買兩杯奶茶,她跟藍染一人一杯? 然後順勢跟對方說自己的病徹底好了,咱們什麼時候開始練劍? 就在蘇曉檣幻想之時,原本靜謐的圖書館突然掀起一陣嘩聲。 “大家快去劍道社!路衰仔與趙孟華的pk要開始了!這可是舉校矚目的一戰,晚了可就沒地兒觀賽了。” “我去,路衰仔昨晚在qq上剛放話,今天就直接開戰了?這麼勇?” “什麼路衰仔,那可是堂堂路大劍聖,我還要看他的大招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呢。” …… 很快,圖書館的學生們嘰嘰喳喳,一窩蜂的都跑去看熱鬧了。 蘇曉檣下意識看向了藍染坐的位置,卻發現那一襲白色羽織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了。 …… 劍道社內,竹劍交擊聲砰砰作響。 正是趙孟華與路明非正在場上交鋒。 雖然精彩程度不及此前藍染與楚子航對練的十分之一,但絲毫不影響在場學生的關注度。 此刻整個劍道裡外都圍滿了人,但幾乎九成以上的學生都是來看路明非笑話的。 場上趙孟華雙手握劍,攻擊大開大合,劍招也可圈可點,再加上其高大威猛的姿態與爆發力,被評為楚子航第二,果然是名不虛傳。 反觀路明非全程都在閃閃躲躲,好幾次還被竹劍抽的滋哇亂叫。明明手中竹劍就是他的攻擊武器,可對方將竹劍握在手裡的時候,更像是一根軟趴趴的火腿,完全沒支楞起來。 問題是路明非就算想要支楞,也是有心無力。 趙孟華本身就有體力上的優勢,而且悟性不差,就算在劍道課上有些劍招動作沒學好,到家裡還會有專門的劍道老師為他補習。 短短兩分鐘,路明非就被趙孟華手裡的竹劍抽了十來下,火辣辣的疼,跟藤條抽身似的。 話說他本來是打算拒絕這場劍道對決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剛一進劍道社,趙孟華的幾個狗腿子就給他上了一套護具,甚至還強行將竹劍塞到他手裡,最後整個人被架到場中。 “路大劍聖,快發動蕩劍式啊!” “路大劍聖,不要藏拙了,直接獨孤九劍吧!” …… 學生們一個個為路明非鼓勁加油,但幾乎清一色嘲諷。 而趙孟華則連連攻擊,氣勢如虹。 直到路明非被逼的跌跌撞撞後退。 一隻溫暖的手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明非,你是要認輸了麼?” “藍染老師。” 哪怕路明非沒有回頭,可那熟悉的嗓音,已然讓他認出身後之人。 隨著藍染出場,在場那些起哄的學生都老老實實閉嘴了。 “不用理會這些人,你隻需要做好你自己。” “可是……藍染老師,我不行,我打不過趙孟華。” 路明非苦澀的說。 藍染語氣深深的說,“每個人的心牢裡都困著一頭野獸,每一次的失去,都意味著接近野獸一步,久而久之就會被同化,明非,不要成為它,要直麵它,要沖進牢籠,狠狠撕碎它。” “撕碎它……” 路明非神情恍惚,下意識呢喃。 頃刻間整個世界轟然沉寂,一切聲音隨之消失。 他整個人進入一種奇異狀態,那憤怒如狂龍般的吼聲似乎再度響起。 而這一刻路明非握緊竹劍,緩緩抬起了頭。 全場悚然一驚,像是被某個可怕的怪物凝視。
第15章:狠狠撕碎【大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