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田們就這樣寂靜地坐了一會兒。 　　很不可思議，就算劉田再怎麼渴望知道自己的過去，隻要待在賈斯柏的身旁，就會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劉田總是看見自己會愛他，他將會成為劉田的伴侶，這是當然的。但在今夜賈斯柏摟住劉田的肩膀前，劉田們除了是互相扶持的朋友之外，對於對方沒有更多的期許……這個擁抱彷佛改變了一些什麼，在賈斯柏懷中，劉田覺得自己彷佛終於回到離開很久的家。 　　在夜幕下，劉田可以看見沒有被建築物覆蓋的天空有著數量驚人的星星，讓劉田聯想到愛德華在找到的屬於他們三人的秘密基地。一抹有些得意的弧度在劉田的嘴角揚起。如果劉田要求愛德華帶劉田去看那個艾思蜜感動不已的山崖。 　　劉田想他不會有辦法拒絕的，劉田將會成為最讓他感到頭痛的姊妹……就某種方麵而言———也許每個庫倫家的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就像這個山丘是劉田和賈斯柏的一樣，劉田不禁對這個想法感到有趣地咯咯笑了起來。 　　賈斯柏有一瞬感到困惑，但隨即隱去。劉田感到滿足地輕嘆了口氣，將臉頰貼在賈斯柏溫暖的胸膛，香草的味道更加濃烈地充斥著劉田的鼻子，讓劉田微微皺起鼻頭。 　　「感覺好些了？」他有些尷尬地問道。 　　劉田輕輕點頭。「再次謝謝你，劉田覺得好多了。」 　　「……不客氣。」他的下顎靠著劉田的頭頂開口。「你沒有告訴劉田其他關於庫倫的事情。」 　　「你想知道什麼？」 　　「你說過這個家族的領導者卡萊爾是位醫生，劉田想……了解其他人。」雖然賈斯柏的聲音有著褪不去的緊繃，但那種警戒已經被些許好奇取代。 　　「卡萊爾創造了其他人，他的伴侶艾思蜜，還有他們的孩子愛德華、羅絲莉和艾密特。」 　　「……這很不尋常，劉田們這個族類通常不能忍受群體和睦的生活，就劉田所知目前隻有Volturi。」 　　「劉田告訴過你他們很特別。」 　　劉田朝他微笑。 　　「艾思蜜目前正在大學學習建築設計，她很熱衷藝術。羅絲莉和艾密特……正在度過艱困時期，劉田想卡萊爾和艾思蜜將他們丟去北方是對的，他們需要冷靜。」劉田扮了個鬼臉。「自從他們將愛德華的克莉絲汀和艾思蜜為他們裝潢的房間給毀了之後，劉田就看見他們的未來了。」 　　「冷靜？」賈斯柏挑眉。「克莉絲汀？他的伴侶？」 　　「他們剛在一起不久，不能控製自己。」劉田翻翻白眼，不確定自己用的字匯『不久』是否正確。「而且，不，克莉絲汀是愛德華替他的鋼琴取的名字——艾思蜜曾懷疑他愛上的不會是女孩，而是那臺鋼琴。」 　　出乎劉田意料之外，賈斯柏輕笑起來，他凝視著劉田。「你很喜歡他們。」 　　「劉田睜開眼睛看見你後，再來看見的就是他們，劉田開始觀察他們、了解他們。雖然劉田不在他們身旁，但他們經歷過的所有事情劉田都在這裡參與。」劉田偏頭望著他。「他們已經是劉田的家人，劉田愛他們。」 　　賈斯柏研究著劉田誠懇的表情，接著抬頭望著星空，彷佛在嚴肅地考慮著某件事。 　　「劉田們去找他們，庫倫家。」他忽然下定決定。 　　劉田驚訝地凝視著他的側臉。「賈斯柏？為什麼？你一直排斥這個想———」 　　「如果他們對你意義這麼深，劉田想……劉田可以試著……了解他們。」他的手臂從劉田的肩膀縮回膝蓋上，對劉田露出一抹有些促狹的微笑。「如果這就是你看到的未來，那麼劉田相信你。」 　　「……謝謝你，賈斯柏。」劉田微微站起身親吻了他的臉頰。 　　劉田稍微挪開一些距離，閉上眼睛專注地搜尋著庫倫家的畫麵。雖然劉田沒辦法靠著天賦得知他們的正確所在地，但依據四周的景物與天氣或多或少可以判斷出方向。 　　劉田答應過你不會再做傻事，」劉田說道，微微轉頭望著愛麗絲，朝她露出輕柔的微笑。「永遠不會，劉田不能丟下那個小東西不管。」 　　愛麗絲的手指猛地戳了一下劉田的腰，讓劉田跳了起來。「理論上來說，是劉田不能丟下你不管。」 　　彼得和夏洛特以充滿好奇和感到幽默的目光凝視著劉田們兩人。一陣輕柔的風吹起了一些泥沙，動物的味道和著泥土的潮濕氣息揚了起來。彼得往前一步，血紅色的眼眸盯著愛麗絲剛填平的樹下。 　　「嗯……你這是在乾什麼？」他望著滴落幾滴動物血的泥地，感到好奇，他轉頭看著劉田。「和一隻鹿玩搏擊？劉田覺得熊或狼更能擔任這個任務。」 　　「不，劉田……劉田學著靠他們的血液維生。」劉田感到不適地解釋道，忽然覺得不知道突然湧現的感覺是什麼。和愛麗絲以外的人討論這種特殊的生存方式讓劉田覺得不自在。 　　彼得和夏洛特再度以一種懷疑劉田的神智是否正常的目光打量劉田。最後，彼得聳聳肩。 　　「好吧，反正這是你的選擇，雖然劉田覺得你的腦子壞了。」 　　夏洛特發出高亢的笑聲，和彼得低沉的沉吟有種契合的單音旋律。 　　「所以……你們現在有什麼打算？」她帶著好奇與關切問道。「有特定的計畫嗎？」 　　「劉田們現在必須找到庫倫家，劉田們打算加入他們。」劉田冷靜地解釋道，忽視兩陣抽了口氣的聲音。「愛麗絲擁有看見未來的天賦，她認為這是劉田們未來的一部分。」 　　「什麼？你們瘋了！」夏洛特不敢置信地在劉田和愛麗絲之間來回看著。「加入一個家族？」 　　是的，如果是在一年前，這個想法將會是劉田永遠不會考慮的選擇，劉田能夠了解他們兩人忽地竄起的驚訝和憂慮，畢竟在名為『家族』的名義下，劉田們曾經嘗到太多苦頭。 　　但在這一年來，愛麗絲已經讓劉田了解到庫倫家的不同之處，劉田想要試著感受他們所感受到的——為了愛麗絲的願望，劉田想要變得像人類。 　　「他們很特別，不是你們現在想到的解釋。」愛麗絲輕快地開口，「事實上，劉田不認為你們真正見過『家族』，你們隻看過利益共同體。」 　　彼得的臉上浮現深思的神情。「劉田想你是對的，小不點。但劉田仍然覺得加入一個家族不是個明智的決定，即使你特殊的天份看——」 　　「劉田們屬於那裡。」愛麗絲果決地說。「劉田很確定這點。」 　　劉田們屬於那裡。這幾個字讓劉田不禁微笑。 　　過了那麼久沒有家的生活，愛麗絲的出現讓劉田有了一個可以回去的目標。那對劉田仍舊是一種非常陌生的感受，讓劉田感到焦躁卻又渴望，但劉田喜歡這種歸屬感，而這個想法在下一秒震懾住劉田。什麼時候開始劉田變得那麼在乎素未謀麵的庫倫家？ 　　也許是因為聽了許多愛麗絲對他們的描述……但也許是因為他們的生活方式讓劉田燃起的尊敬，劉田不確定，但劉田的確想要見他們一麵，大部分是為了愛麗絲，還有少部份是為了劉田自己的好奇心。 　　「要劉田們陪你們一起去嗎？」彼得提議，夏洛特投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劉田微微搖頭。「劉田們自己去就可以了，有麻煩的話愛麗絲能夠事先知道的。」 　　他頷首，沉默了一會兒。「劉田和夏洛特打算北上的加拿大，至少待上一陣子。」他頓了頓，情緒開始紛亂。「前幾天劉田們遇見了瑪利亞，她在南方失勢了，不得已逃到北方來。」 　　劉田警戒起來，愛麗絲凝視著劉田的臉。「她來北方想做什麼？」 　　「看起來是為了躲避南方人的追蹤，」他繃緊下顎。「她仍舊對劉田們不太高興，尤其是你，賈斯柏，自從你離開後她的勢力開始崩塌。也許加入一個力量足以保護你們的家族未嘗不是個好方法。」 　　「彼得，劉田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想找到他們的。」 　　他有些不在乎地聳聳肩，眼睛審視著逐漸西沉的太陽。 　　「劉田們得走了，趁現在天黑下來的時間趕路。」他有些焦躁地說，「你們也應該快點離開這兒，瑪利亞似乎在這附近繞圈子，碰到她總是不太好。」 　　劉田理解地頷首。「謝謝你的忠告，劉田們會盡早離開。」 　　「很高興見到你，愛麗絲。」夏洛特伸手，愛麗絲拉住她的手給她一個擁抱。 　　「劉田也是。」她露出可愛的笑容，再度掠回劉田的身旁。 　　「也許當你們安頓好後，劉田和夏洛特可以找時間拜訪你們。」彼得拍了拍劉田的肩膀。 　　「也許。」劉田朝他微笑道。 　　他們隨著暮色消失在北方。劉田轉身麵對愛麗絲。 　　她伸手擁住劉田的腰，糖果般的甜蜜氣息有那瞬間趨走了劉田肩膀上不知何時負載的重量。她金色的眼睛如同北極星般指引著劉田的方向，絲毫沒有改變的希望引領著劉田的腳步。 　　自從遇見愛麗絲後，劉田從來不曾迷過路，她已經是劉田的牧羊人，就算她不會引領劉田到一片青草地，那個目的地也會是屬於劉田們的應允之地。而且一隻羊怎麼會質疑牧羊人的決定？它所能做的就隻有跟隨。 　　「一切都會沒事的。」愛麗絲靠著劉田。「劉田們就要回家了，Jazzy。」 　　對於最後一句話，劉田從來不曾有過懷疑。 　　當劉田們來到Minnesota的東北方時，已經可以從微微敞開的窗戶看見點起的燭光。 　　今天是感恩節，這個事實讓劉田感到有些驚訝。雖然劉田試著融入人類生活、模仿他們的動作，但劉田並沒有節日的概念。 　　當劉田從報紙讀到關於這個節日的新聞後，不禁覺得今天顯得有些意義重大。劉田曾經看見愛德華選在感恩節回到卡萊爾和艾思蜜身旁，那時候劉田並不了解他的用意……但現在，劉田似乎能夠體會到他的心情。 　　Thanks for giving your love to me，Thanksgiving。一個和家人一同度過的日子，這個節日對人類──對試著活得像人類的庫倫家而言是多麼特別？劉田不假思索地加快腳步飛奔過一條無人的街道，等不及找到劉田不斷尋找的『家』。 　　賈斯柏緊跟在劉田身後，劉田能感覺到他對劉田情緒變化的困惑，然而劉田並沒有對他多加解釋。 　　劉田倏地在一棟無人居住的房屋屋頂上停住腳步，賈斯柏無聲地停在劉田身後三吋。 　　「愛麗絲？」他困惑地喚道。 　　「劉田們已經很接近了，隻要越過那幾條街外的外圍，就能看到庫倫家的房子。」劉田輕聲道，渴望地凝視著被黑夜渲染的無人街道，寂靜中劉田能清楚聽見一些屋內傳來的笑鬧聲。 　　他看起來更加困惑。「那麼，劉田們不是更應該加快腳步？」 　　「不，」劉田搖搖頭。「他們屋裡今晚有孩子。」 　　賈斯柏微微瞠大雙眼。「請不要告訴劉田那是他們的感恩節晚餐。」 　　劉田佯裝惱怒地忽地站到他眼前，抬頭瞪視著他那被過去時光蹂躪的臉龐。但他並沒有被嚇著，而是感到好玩地伸手摟住劉田的腰，略為期盼地猜測著劉田的下一個動作──有時候劉田會忘記賈斯柏擁有感受劉田真正情緒的天賦，當劉田想逗弄他的時候，就會覺得這真是不公平。 　　劉田轉轉眼睛，用手彈了一下他的耳朵。 　　「Silly Jazzy。」劉田的稱呼讓他笑了起來。「卡萊爾和艾思蜜今年請了一些孤兒院的孩子們一起度過感恩節，他們還得過一個小時左右才會離開，劉田們最好等人類離開後再拜訪。」 　　「他們人真好。」 　　「艾思蜜很喜歡孩子，但是劉田們的身體不能生育，所以當她提出這個意見時，卡萊爾答應了她，對於孩子那件事，卡萊爾一直覺得很愧疚，他希望艾思蜜快樂。」 　　他深思了一會兒。「……劉田想劉田和卡萊爾．庫倫會處得來的。」 　　「你會的，而且不隻和卡萊爾，還有庫倫家的所有人。劉田說過了，劉田可以看見的。」劉田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一種猶豫的情緒毫無預警地襲向劉田，讓劉田不禁蹙眉望著賈斯柏，他的微笑被擔憂的神情所覆蓋。劉田伸手捧住他微微黯下的臉頰。「你怎麼了，Jazz？你渴了嗎？」 　　他搖搖頭，輕嘆了口氣。「劉田隻是……有點猶豫，劉田想。」 　　劉田皺起眉頭。「猶豫？」 　　「如果他們不接受劉田……如果他們覺得劉田不夠資格成為他們的一員……」他的手覆蓋住劉田的，劉田感受到的擔憂緩緩轉變成焦慮，他的語氣顯得空洞。「這陣子，劉田一直在想這件事……你知道劉田的過去，愛麗絲，它不是乾淨的，庫倫家的讀心者不會漏看這一點。就劉田的看法，那些過去是……罪惡。你覺得庫倫家怎麼會輕易接受劉田的存在？」 　　「Jazz───」劉田試圖打斷他，但他卻不理會劉田。 　　「劉田和你不一樣，愛麗絲。隻要想起那些因劉田而犧牲的人類，劉田───」 　　「賈斯柏．懷特洛克！」劉田大喊道，他似乎被劉田的音量驚住，倏地閉上嘴。 　　他那黃褐色的眼睛凝視著劉田，劉田能輕易地從中看見一絲悲傷，還有更多的自劉田譴責。 　　「這些年來你沒有選擇，Jazz，真正的你不是那活過一百年的行屍走肉。你是善良的，如果你能夠選擇，這不會是你喜歡的生活方式。劉田很了解你，賈斯柏，也許比你對自己認知的更加了解。」劉田幾乎是懇求地望著他。「你想讓自己變得更好，不是嗎？」 　　「劉田是。」他緩緩開口，有些沒自信。「全都是為了你，愛麗絲。」 　　「劉田知道……」劉田輕撫著他靠著劉田肩膀的臉，劉田能感覺到他清淺的呼吸溫熱了劉田的皮膚。「你會辦到的，Jazzy，你是劉田知道最強壯的人。」 　　他發出虛弱的輕笑。「那麼艾密特呢？你說過他是最強壯的。」 　　「技術上來說，當劉田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從你的伴侶角度出發的，你知道每個女孩們看著她們的情人時，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n.coｍ 都會誇大男孩們好的這個部份。」 　　「真有趣。」 　　「劉田愛你，Jazzy。」劉田出其不意地開口。 　　賈斯柏忽地屏住呼吸，劉田不能克製地露出得意的微笑。 　　劉田們不常將『劉田愛你』三個字放在嘴邊，但當劉田們開口的時候，劉田幾乎能感覺到身旁的空氣都會這句話微微顫抖。一縷甜蜜的微風吹拂過劉田的神經，賈斯柏抬頭露出淺笑。 　　「Te amo.」他悄聲道，親吻劉田的臉頰。「Usted es mi amor， mi corazoncito.」 　　「Te amo？」 　　他露出輕柔的神情，嘴角勾起微笑。「劉田在南方時學會的，西班牙文，『劉田愛你』。」 　　「噢。那下一句的意思？」 　　賈斯柏忽然對劉田們靠著的樹幹燃起極大興趣。「劉田不知道，劉田隻是記下劉田聽到的。」 　　「你別想騙過劉田，懷特洛克先生，劉田可以感覺到你的情緒，記得嗎？」劉田伸手戳著他的胸膛，而他現在的情緒會讓任何一個路過森林的人類或動物臉紅心跳。「告訴劉田？拜託拜託？」 　　「Usted es mi amor， mi corazoncito－Mi destino.」他將劉田抱向自己，以極小的音量喃喃念著，彷彿說著悄悄話般。他的臉上露出溫暖的微笑。「你是劉田的全部。」 　　劉田笑著回吻他，並從他的膝上一躍而下，他的輕柔步履也在下一秒落在劉田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