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1塵不染(1 / 1)

純白的天山雪蓮在冷冽的山風中搖曳生姿,淡淡的醇香飄滿整間凝星落雪,院子中的花草都朝內室輕輕的傾斜身子,初的看去不免認為它們在翹首以望主人出現的身影,可是不管它們多麼的拉扯根莖都好,那個熟悉的讓它們不必特意去感受到身影始終隱匿在層層疊疊的阻隔之後。   白虎鎮兒仰天悲呼,長長的淚水滾落,尚未觸地,便已凝結成冰,清脆的灑在堅硬的土地上,一時間,整個後山的聲響遠遠近近的響起,虎嘯猿啼狼嚎雀鳴。   世界光華流轉,歲月青蔥湮滅,日升月落,潮起漲落,通往那個世界的路出乎意料的正在施工中。回眸淺笑,萬物乍然失色,星月黯然失輝;抬頭嗔怪,天地悄然寂靜,蒼穹默默晴朗;踮腳輕吻,冰凍驀然融解,堅硬淡然軟化。   塵世不再留戀,生命不再存在,空洞的眼睛描繪出的是空洞的形態。她是那麼的安靜,她是那麼的平靜,劉田更寧願她不要那麼安靜平靜,此時他更希望看到的蕭凝可以抓著左側第三根肋骨處的衣服滾到床下把身子蜷縮在一起。這樣他就知道她還活著,他的存在還有意義……   可……   “!!”凝星在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一眼被他定為準女婿的劉田,出乎他意料的是劉田臉上的如癡如醉,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以他的靈魂體感受到的空氣中的悲哀和傷感。雖然凝星聽不懂英文,但是從他們的一舉一動中可以看的出,所有人都認為蕭凝死了!   突然覺得啼笑皆非的凝星惱怒的往劉田頭頂一拍,一柱粗大的星光破開虛空,穿過瓦片,直直的闖進劉田的腦海,悄然炸開後所有人都聽見凝星那低沉卻好聽的聲音:“該死的家夥們!!凝兒沒事的!你們給我振作起來!!”   羅莎莉和艾美特的麵無表情,賈斯帕的困惑不解——和劉田的欣喜若狂!!   凝星一握星光柱子,幾道純凈的星光落在蕭凝的冰晶床邊,絲絲純白的光芒神奇的將蕭凝裹起來,須臾,白色光芒淡然散去,而愛麗絲則不可思議的叫道:“凝的未來!凝的未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凝和我們一起遊玩華夏!!”   ——荒涼而淒戚的戰歌猛地在愛麗絲的腦中響起,這是她第一次預言的內容中擁有聲音,恍惚中她依稀看到一名白衣少女,翻飛的白色戰袍和那雙淡漠的猶如冰雪的黑色星眸,和她喉中咿呀著的莫名戰歌讓整個蕭條的戰場變的風淒雨寒。   殘破的城市,淩亂的狼煙,火光映天。   轉動的車輪,漫天的風沙,烏雲壓城。   流動的河流,飄零的雪花,乾涸血漬。   白衣少女的一個舉手,天崩地裂。   沒有觸目驚心的血跡,白衣少女一身單衣站在戰場前,沒有表情的臉上淡淡的漂浮著霧氣,昂起的腦袋有著不屈的神色,月眉輕折,長睫微顫,眼中的光華灼灼,在一片血色火光中竟是高貴的讓人無法直視。   愛德華皺了皺眉,淩亂的片段預見,而且愛麗絲還沒有把白衣少女的容貌預言出來,可是愛麗絲緊接著的想法卻讓他的思想緊湊了一下——愛麗絲在“看”蕭凝。遲疑的目光落在欣喜的想要抓住蕭凝的劉田身上,愛德華的嘴唇緊緊的抿了起來,掙紮的光芒在他的眸子裡靜靜的燃燒著。   落雪沒有在意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隻在意蕭凝的情況,看得劉田連滾帶爬的出現在蕭凝床邊。   落雪乾脆到極致的一甩衣袖灑出一把晶瑩的雪花將蕭凝圍繞起來,冷淡的聲音敲動空氣傳進劉田心裡,“讓凝兒休息一下!”她頓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埃斯梅,接著繼續道:“不知道凝兒丟失了何處記憶?”   埃斯梅莫名其妙的趴在卡萊爾懷裡看著怨氣沖天、怒氣滔滔的落雪無辜的瑟縮著,落雪的仙塵氣息就是黑色生靈的死敵!凝星淡淡的嘆了一口氣,拉著落雪,飄到庭院中的那顆天山雪蓮處,略微停了一下,才閃身進入花中。   無聲中的叮囑,無聲中的警告,都讓劉田知道該怎麼做,要做什麼。   是我嗎?是我對嗎?都是我,都是我這不祥的黑色生靈給凝帶來痛苦!沒有我,要是凝沒有見到我,她就一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夜色越發深沉,恐懼越發強烈,危險越發致命,她不是該受折磨的人,我才是!上帝,告訴我,為什麼要讓她如此痛苦?讓我痛苦吧!讓我代替她,讓我成為她!不!把痛苦還給我,不要再施加到凝身上了!求您了!求您!   劉田趴在蕭凝的床邊,沒有敢去觸碰那個看起來猶如薄胎瓷器的“娃娃”。愛德華沉默了一會兒盯著劉田,看了看貝拉,搖搖頭拉著貝拉出了門,他太清楚如果跟劉田說愛麗絲看到的未來劉田會怎麼做。   “你們都留下吧。”劉田倏地開口說道。黑色的眸子裡滿滿的溢著僥幸,蒼白的臉上顯露出擔心的神色。“凝趕到我們被圍攻的地方就是擔心孟曉宇會對我們造成傷害,在這裡最起碼我們不會遭到攻擊。”愛德華接過劉田的話頭把劉田腦海裡的話原封不動的讀了出來。   卡萊爾點了點頭,同意道:“留下來吧。不要再讓凝替我們擔心了。”   夜色降臨。   天地靈動,造就了蕭凝的聰慧。   萬物芳華,凝聚了蕭凝的美麗。   初見凝,劉田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她。是碧落黃泉?還是月墜曇江?飄逸的黑色長發如星光般閃耀在他眼前,平靜的眸子掩蓋了所有的情緒,把最冷的一麵展示在人們眼前。   然而令劉田訝異的是,那雙眸子雖然很冷,冷的不敢讓人接近,但——世間竟有如此無暇的眼眸,未經修飾,純天然,猶如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眼瞳,當劉田直直的麵對上那雙眼瞳時,就仿佛看見了全世界。   劉田沒未想過離開蕭凝,隻要曾經呆在蕭凝身邊就不由自主的想要留在她身邊,就如同曼陀羅的毒氣蔓延,即使知道自己中毒了,但還是心甘情願的留下。   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注定是讓人無可救藥的沉陷於她的魅力不可自拔的人;那種人,注定是站在巔峰,讓人想要追尋想要接近的人。即使什麼也得不到,即使飛蛾撲火,但還是心甘情願,而蕭凝,就是這種人。   那一瞬,舞榭歌臺,繁華落盡,散落的陽光燃燒成最美麗的火焰。輕輕地一笑,光落英,斜目搖,風逐日,熾焰傲,千萬年的光華凝聚一霎那的絢爛,飛揚出最燦爛的一瞬。   “凝,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You are my life。”   蕭凝的出現給劉田的世界帶來最溫柔的光,帶來最清爽的風。在成為另類之後,在失去靈魂之後,蕭凝仿佛從天而降的一束最純粹的光輝,對陷落黑暗的人來說,那就是寬容,那就是救贖,那就是希望。   而此時,蕭凝緊閉的雙眼卻給劉田的世界刺下狠狠的一劍,血色盡退的臉頰蒼白的近乎透明,冷白色的唇不再細細的勾起,再也看不到淺笑盈盈的目光,也沒有溫暖如火的悠揚笛聲。   “凝,快醒來。”   劉田的手指隔空的撫過蕭凝的臉龐。   “劉田?劉田!”蕭凝恢復意識的第一直覺就是伸手向身前探去。   沒有東西,什麼都沒有。蕭凝像是抓住了空氣一般迷茫的縮回手臂,眼前的一片漆黑讓她驚慌了一段時間,漆黑到什麼都看不見,沒有平日流轉在體內的力量,也沒有平日在空氣中感受到分子。   “劉田?”雖然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但是在隱隱約約中,蕭凝能感覺到劉田就在她的身邊。   沒有回答。   身邊是一片寂靜。   幾秒後,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讓蕭凝終於想起自己到底怎麼了,意識破碎,強行縫合,失去意識。   沒有聲音。   蕭凝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劉田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就算了,不可能到現在還什麼都聽不清楚,修行者的耳朵可不是普通人那限製力極大的聽力。就算在絕對靜止的空間裡也能感覺到力量分子的流動   光!我要光!   蕭凝突然想到她現在最迫切最需要的物質——光!然而在她想的同時,她所處的黑暗世界也出現了刺目的光!亮的讓人無法睜眼直視。   柔和一點!讓我看清楚!   近乎憤怒的想到這一點,蕭凝突然就發現世界的光亮柔和了下來,在原地三百六十度的轉了轉,整個世界一片空白,沒有多餘裝飾,沒有特別的突出,光滑,圓潤,光色刺目。   散落在空中的莫名白色碎片東一塊西一塊的灑滿蕭凝的視野,走上前拾起幾片才愕然發現那些是自己的意識碎片——看碎裂的樣子是無法拚合的了。而此時漂浮在蕭凝眼前一顆瑩白色小珠子,也是東缺一塊西少一塊的,不知道這下要遺忘什麼,而且是永遠找不回來的東西!   “凝!快醒來!”劉田的聲音驀地出現在蕭凝的意識裡,清泉一般的聲音淌著幽幽的悲傷,“劉田?”   下意識的,蕭凝就脫口而出了。緊接著,劉田欣喜的聲音就層層疊疊的回蕩在蕭凝耳邊,“上帝,感謝您,凝!你終於醒來了!”蕭凝隨即睜開眼睛,迷惑不解的眸子裡寫著“我不明白的”訊息。   落雪擠開劉田,虛無的手虛無的握著蕭凝的肩膀,模糊的身體微微的顫抖,凝星站在落雪身後靜靜的望著蕭凝。蕭凝輕微皺眉,“你們?”落雪倏然一怔,她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被埃斯梅吸收的意識碎片果然是有關於她和凝星的記憶。   凝星警惕的拉回落雪,要是這個時候落雪再發出什麼不該讓蕭凝聽到的聲音,那麼他們的棲身之所——天山雪蓮將會被栽種到別處,想再輕易的看到蕭凝就變成不可能的事情了。“凝,他們是凝星和落雪。是為師給你屋子帶來的守護靈。”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現在蕭凝的床前,蕭雨。蕭雨的手輕輕撥開緊張的凝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淡淡的靜心能量覆蓋了整個凝星落雪,微笑的臉龐慈愛的看著突然緊繃著身體的蕭凝。“師父!劉田他們……”   “好了,不用解釋了。你的行為為師絕對的放心,既然你接下這個守護任務就應當有你自己的理由。”蕭雨略抬手示意蕭凝不需要解釋了,他知曉一切,凝星和他有著密切的靈魂聯係,蕭凝發生了什麼凝星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他,所以這次他才會毫無征兆的結束遊歷回山。   “該乾什麼就乾什麼,為師幫你擋住曉宇。”蕭雨拍了拍劉田充滿敵意的腦袋。不快,但是劉田卻是硬是沒有躲過這個象征著長輩認同的舉動,蕭凝愣愣的看著蕭雨,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你出生前為師就為你算過卦,今天的一切和將來的一切都會因為這個小家夥的出現而改變。”   古老的青石板反射著冬季如水的陽光,濕漉漉的空氣中彌漫著清爽草香,淙淙的水聲從遙遠的西方模糊的的傳來,清脆的“啾啾”在狹窄的山道中悠然響起。   如水的陽光模糊了凝秀美的輪廓,卻點亮了凝如星的雙瞳,深邃的眸子在清涼的霧中閃閃發亮。修長的手指拂過冰涼的石墩,蒼白的近乎透明的指尖點在古色濃厚的繁雜花紋上。   一束陽光投在凝手心中央,一道精致的橋體瞬間浮現。彩色的虹橋輕盈的漂浮在凝手心上方,清晰可見。凝緩緩收緊手掌——試圖握住那座彎彎拱橋。一抹笑意悄然浮現在凝的臉上,勾去所有的漠然與寒意,溫暖的笑意乾凈的一塵不染,像冬日裡最溫暖的陽光。   我的這一生,隻為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