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 陳無疾坐在屋子裡修煉,許許多多的魂絲就圍繞著小院在遊動,對於任何的風吹草動,他都能先知先覺。 司徒文遠的死亡就像是一粒石子落入湖泊,在激起了不小浪花同時,還會引發一連串的反應。因而在這緊要的關頭,他必須謹慎,甚至就連阿鼻佛燈也隻等在天即將亮的時,才點上一會兒。 有風過,那不是屬於院子裡的氣息。 陳無疾不動聲色地躺在床榻,傾聽著外麵的動靜。 對方似乎就在墻頭上,然後就沒有了動靜,他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每逢修煉,必是氣機湧動,思緒不明,體內躁動……” 紅龍。 是杜武娘來了。 與杜寒一樣,杜武娘也是姓杜,韓冬青和宋青都有著自己的想法,而杜武娘卻是一心聽命於杜寒,現在司徒文遠死了,她還是對自己不放心,要來試探一番。 陳無疾沒有做任何的反抗,隻是屏氣凝神,收攏周身氣機。 果真,她這法子與入夢之術有幾分相似,他腦海中又開始出現了畫麵,就如同第一次中招時那般。 他沒有反抗,任憑股氣息作為,以將其騙過去,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當初杜武娘種下的心煞,可是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身體裡,若是搜尋無果,必然會引起懷疑。 現在那股氣息遲遲不散,也許就是搜尋下落。 無奈,陳無疾隻好催動靈海中的修羅血種,讓杜武娘感受到這異常的存在。 但說到底,兩股氣息雖有相似之處,本質上卻又完全不同,屬於修羅血種的宏大偉力,是區區煞所不能比的。 好在片刻後,氣息逐漸散去,陳無疾仔細傾聽了一番,外麵再無聲音。 也許杜武娘是被騙過去了,也許又沒有被騙過去……誰知道呢? 陳無疾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當有些事積累到一定程度時,那將再也瞞不過任何的人,從妖魔們的角度而言,最近發生在他身上的湊合實在太多了,不被懷疑那是不可能的。 一夜未睡,陳無疾想了許久。 快到正午時,他正常去往靖異司,一直坐到傍晚時才離開。 和平常一樣,這裡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沒有著急回家,而是主動敲響了五穀善的後門,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五穀善的老板李羨陽。 此時的他穿著一身白衣,身上收拾得十分整潔,精神還是那樣的英姿勃勃。 陳無疾望著他笑笑:“怎麼的,你是有些意外?” 李羨陽略微頓了頓:“意外倒也不意外,對於靖異司的事情我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堅信你會來的,請進吧!” 從後麵進去,在偏殿裡坐下,陳無疾見到阿朱從外麵走來。 “唉,你還是沒有聽我的話?” 阿朱的神色可不像他這般沉悶,而是十分愉悅道:“那我聽你的話又怎麼樣,不聽你的話又怎麼樣,天下這麼大,你也得讓我想好去哪裡呀!” “但這桃源縣也不該久留!”陳無疾又道。 阿朱撲哧一笑:“無所謂啦,世間哪裡有太平,伱不也一直在城中嗎!” 見說不過她,陳無疾沉默起來。 旁邊的李羨陽將話給接過去:“事已至此,兄臺又何必糾結,兄臺能想到讓阿朱姑娘離開,必然是知曉了靖異司裡的蠅營狗茍,若是你我聯手足以蕩魔!” 他還是那樣的自信滿滿。 此事陳無疾不是沒有想過,隻是杜寒那金丹的修為,豈是好對付。 “那你查了這些日子,可知道了他們的來歷?” 李羨陽坦然一笑:“我天生四目,能斷妖魔邪氣,那日一進到靖異司,就看到了血色槐樹裡的老太婆,一見司徒文遠我就看到了一根木頭樁子,一見朱老八就知道這是一頭玄色野豬!” 做非常之事,必然是有非常的手段,他這本事果然是厲害,陳無疾調查許久的事,他一看就知。 “那司裡宋青呢?” 李羨陽點點頭:“自然也是見過,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靖異司眾妖魔裡,他是唯一一個人族。” 人族,非妖! 陳無疾的想法得到了驗證,韓冬青說宋青以前是個道士,看來他沒有騙人了。 “你說這些都好對付,難對付的是那血色槐樹,可知道?” 李羨陽的神色終於是凝重:“我隻觀望過一眼,但見濃濃的血色從天際席卷而來,那股強大氣息連我也是心悸!” 最大的問題就在這裡,就怕在杜寒絕對的實力麵前,他們一切的技巧都是不堪一擊,若是不能做到知彼知己,陳無疾心中的顧慮就一直不能消除。 “你可知道這杜寒是什麼來路?” 李羨陽搖頭。 當下,陳無疾將自己所知,以及對杜寒法門的認知一一說出,他想通過李羨陽的所知,來作出一些判斷。 對方聽罷,滿臉驚異。 不過這種驚異不是對杜寒的,而是對陳無疾的。 “嘖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兄臺當真是不可小覷,竟連這些事情都知曉,莫非是那妖魔親口告訴你的?” 陳無疾笑了笑,他不僅知道這些,而且知道李羨陽來的那片地域。 “你先不管我從哪裡得知,我就問你是否知曉?” 對方認真的思忖了片刻:“據說在數百年前,欽州府有一修仙門派便是以血肉練功,極其陰毒,後來大成太祖攜威席卷天下,將這些修仙宗門一網打盡,如有可能的話,兄臺所說的杜寒當是此宗之餘孽。” 陳無疾想了想。 這理由倒也是合理,杜寒躲在靖異司裡、逃脫了靖異司的追殺是完全有可能的,也能夠說明那一身修為的由來。 至於麵板上為何顯示杜寒五行血煉之法,出現其姓名,或許他就隻是一個小雜魚,了解的法門也隻有一知半解,剩下的靠自己體悟,萬妖圖錄才給予杜寒之名。 “修行六道,玄機、升竅、聚氣、靈海、奪精,金丹,不知兄臺以為他是何境?” 李羨陽聽後搖搖頭:“金丹者,陸地神仙是也,等閑豈可思之,我猜測至多奪精。” 真隻是奪精嗎? 韓冬青自述他離奪精不遠了,依舊對杜寒是必恭必敬,何況還有一個杜武娘宋青,修為更是不低,他們都願意屈居嗎? “那兄臺的修為呢?” 李羨陽一笑:“我靈海方成。” 好修為,難怪他這麼有信心! “怎麼,兄臺是怕了?” 見他久久不語,李羨陽說道。 “不是,我是在想如何各個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