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在作祟? 先是在那兩個少年的身上,陳無疾感受到神木教與摩羅門的氣息,再然後這老婦竟是一具傀儡,又與銅屍大宗扯上了關係,給人一種山丹縣的妖人除不盡的感覺! 思索了片刻無果後,陳無疾出了地洞。 也不知在裡麵過去了幾個日夜,此時繁星正盛,夏日裡的風卷著一股暖意陣陣而來。 陳無疾哪裡都沒有去,就在這夜幕下修煉起來,等到天徹底亮時,才熄滅了麵前的阿鼻佛燈,朝著三裡學宮的方向而去。 初時,見到此間種種都與學宮扯上關係,司徒謹又是在忽然之間性情大變,讓他不自覺地懷疑到這裡來,如今見到這本體為傀儡的老婦,倒是讓他打消了此懷疑。 此番前來,與上次一樣,三裡學宮還是一片烏煙瘴氣,當時號稱有三千弟子,現在似乎早已過了三千之數。 破天荒的,不是在學宮裡見到司徒謹,而是他正敞著衣衫、光著腳,踩著學宮外那條小溪旁的露珠,從東往西慢慢踱步。 前些日子見到他時,隻是被一身的死氣所纏繞,看起來還是那副腹部微微拱起、身材微微胖胖、溫潤如玉的樣子,現在卻是容貌枯槁,滿麵黑氣。 一對暗黃珠子,早已失去的生氣,暮氣沉沉地就像是即將落山的希望;一張麵孔,乾乾瘦瘦且黑漆漆的,麵頰與眼窩已經是塌陷了下去,嘴唇蒼白蒼白的全無血色;也許是近來身體消瘦的緣故,顯得平常那微微隆起的腹部特別誇張,似一個身懷六甲的骷髏,還有些怪異。 對方望過來,隻有皮骨的臉頰將笑容露出來:“小哥,是你來了!” 一如既往地,還是對陳無疾以這個親切的稱呼。 望氣之術施展出來,對方除了滿身纏繞的死氣之外,再無半點的生機,就像是一個得了大病即將要去世的人。 陳無疾雖不通醫術,但也知這場病實在來得猛烈。 “司徒先生,我這是多久沒見你呢?” 如此發問有兩層意思,第一是在唏噓司徒謹的病來得太快,第二則是在確認,他到底被血界魔羅陣法困了多久。 似有些疑惑,司徒謹認真地想了一想:“今日八月初九,夏日即將逝去,該是有二十來日了吧?” 二十來日! 竟然這麼久,如此說他被困在血界魔羅陣法裡足有十來日。 也幸好最近這段時間自己會經常性地不歸家,雲熾那裡也不至於太擔心吧。 他嘆了一口氣長氣:“也是了,才二十日的時間,先生的病竟到了這種地步,不知可有救治的辦法?” 司徒謹慢慢地揮了揮手:“不用折騰啦,我早就接受啦,到時候有這麼多的弟子在,總歸有一個會記得我吧!” 陳無疾沉默了一下,之後說起了別的話題:“曾聽先生說過,銅屍大宗是神木教的下院,摩羅門與神木教之間也頗有一番淵源,那這世間可有同時修煉銅屍大宗、神木教以及夢魔羅法門的人?” 司徒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問道:“為何會這般問?” 陳無疾笑道:“就隻是好奇而已。” 司徒謹搖著頭道:“幾乎不可能。” 頓了頓後,又接著說起來:“須知一個人的精氣神總歸是有限的,神木教與夢魔羅的法門善惡先不論,都屬於天下間一頂一的術法,常人都修成其一就很不錯了,何況是二者一起。” “神木教法門者,乃稱陸吾不死訣,摩羅門法門者,乃稱魔羅之眼。其中陸吾者,神山是也,當中有一樹,因為強大的生命力稱之為不死樹,神木教法門以此為名,足見其高明;還有那魔羅之眼,乃地獄之眸是也,能看破世間萬物,也能讓人觀之深陷十層地獄而不能自拔。” “嗬嗬,以我看呀,整個江南東道能與之媲美者,唯有大日陵的大日炎火真經了。” 這話聽得陳無疾愣起來。 一來是他第一次知道,神木教的法門與大日陵的法門叫什麼,二來竟然是出自司徒謹之口,對此似乎還非常熟悉。 “那銅屍大宗的法門相比二者如何呢?” 司徒謹慢慢搖搖頭:“自然是沒有辦法比啦,我曾說過,神木教摩羅門之流,俱是從西邊而來,銅屍大宗則為江南東道一支小派,不管是傳承還是其功法,都不能與之相比較的。” 此時,陳無疾接話道:“那按照先生的意思,一個人可以修陸吾不死訣與銅屍大宗的法門,但決計修不了陸吾不死訣與摩羅之眼法門?” 司徒謹笑了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此時他嘴巴裡的牙齒也是發黃發黑,就像是一個老人:“嘿嘿,縱然是有,我估計下場也不會很好。” 了解這麼多,陳無疾就隻是在確認一件事,設計將他困在血界魔羅陣法裡的,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夥人。 他拱手道:“先生可真是博學,連這三宗的法門都是有所了解?” 司徒謹再度擺擺手:“談不上,我也隻是有幸在神威將軍麾下時,主持了好些年宣經閣而已!” 宣經閣? 陳無疾心頭滿意問號。 隻見司徒謹又道:“朝廷收天下之法門,盡數收藏於宣經閣中,是天下仙宗無比咬牙切齒之所在。” 竟還有這樣的地方,那豈不是…… 似乎是知道陳無疾所想,隻見司徒謹又道:“你可不要想太多了,其宣經閣分為十股,每一種法門也打亂分成十份,分別由此十股整理收藏,我也隻是主持了其中一股而已,再者說了,如我等文弱書生,哪裡還有那修煉的天賦呢!” 說的也是,大成的律令嚴苛,尤其是這種地方豈能不看管嚴一些。 再加上自己也反復確認,司徒謹確實是將死之身了。 “多謝先生解惑!” 陳無疾再度拱手。 司徒謹虛弱地笑了笑:“你每次來找我問這些,都是遇到了事,這次也不例外吧?” 陳無疾沒有再藏著,將自己的經歷悉數說出。 司徒謹聽罷,目光幽幽地望了過來:“修仙者們想要以眾生為血肉,而你卻成為他們的阻礙,因此就必須得對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