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萬流民從四麵八方沖入了城池，首先是沖擊集市上的酒樓飯館，還有花樓等，然後沖擊衙門，沖擊大戶人家，搶奪糧食。 城裡一片混亂，這時有樂聲響起了。 悠揚的樂聲，刺穿了喊殺聲，讓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老朽不忍見生靈塗炭，撫琴一曲以慰人心。” “各位大人，各位員外，各位商家先生，還請群策群力，先填飽百姓的肚子。” “否則我們一城人，恐怕都要被百姓拿去填肚子了。” “各位百姓，還請退去，再給官府一天時間，若是明日還沒有食物充饑，再來不遲。” 有人大喊，“笑話，到明日，我們就沒力氣再來了，你這老頭表麵仁義，實則虛偽之極！” 有人附和，“說的沒錯，大家繼續搶，先填飽肚子才是真，其餘一切全是假的。” “沒錯，官老爺的話不可信，書院的話更不可信，因為官老爺都是從書院出來的，都是沆瀣一氣的一丘之貉！” 老者又放話了，“何人說話！看你也是讀書人，豈不知聚眾鬧事是死罪，要淩遲的。” “可笑，吃不飽飯，明天就死了，哪還管得了將來！” “這事情要怪也不怪我們，你們已經晾了我們十幾天了” “別跟這不知道柴米油鹽的酸儒廢話，繼續搶啊！” …… 本已經緩和的局勢再次爆發，有人打開了城門，所有流民都忍不住沖向城中。 山崎拉著山黛，混在人群裡湧向城中。 而城裡人看這架勢，忍不住逃跑了。 尤其是大戶人家，他們帶著細軟，在家丁的護送下，以輕功跳城頭離開。 這一進一出，頓時讓城裡的戰力大減，局勢變得更糟。 官兵畏縮不前，甚至有裝死的。 流民如流水一般湧入城中，沿著大街小巷鋪開。 山崎拉著山黛跟著一群人進了一處大宅，這裡已經有人了，要麼在廚房大快朵頤，要麼在搜索財物。 山崎拉著山黛去了後院，搜羅了一些文房四寶，書畫和兩套小孩子的儒衫。 山崎讓山黛換上，把原本的衣服穿外麵。 “哥，這是乾什麼？” “不是說官老爺都是書院出來的嗎？想必這些書院的東西會很好用。” “可你怎麼想到的？” “就這麼想到的。” “可是哥你又沒上過學堂？你會寫字嗎？” “好像突然就會了，你呢？” “嗯？”山黛想了想，“好像我也會了，這個好，省得學了，還費錢。” “走吧。” “這就走了？不找點食物？” 山崎搖頭，“朝廷的問題在於，皇帝與官老爺的腦子壞掉了，規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認為百姓受官府庇護，所以百姓乾什麼事情都要向朝廷，向官府交錢，可百姓哪有錢？所以隻能搶了。” 山黛點頭，“這腦子確實壞掉了，不過哥，你的腦子好像好使了呢。” “誰知道呢，趕快走吧，以免他們搶我們的東西。” “好哩。” …… 兄妹倆趁亂溜出城，脫掉儒衫，用它們當包袱用。 兩人也沒有停留，沿著河往東南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乾完壞事，還是早點溜吧。 而城中的廝殺根本停不下來，一直持續到天亮才逐漸休止。 滿城血氣，引得飛鳥在上空盤旋。 城守力盡被擒，為免他自裁，把他捆得嚴嚴實實的。 流民們也沒有走，留在城裡繼續吃糧。 城裡的百姓頭痛了，隻能先熬著。 …… 另一邊。 山崎和山黛看到了合城的城裡人，他們也在河裡捉魚。 兩人沒去搭理他們，因為雖然城池有幾十萬人，但大戶人家之間多少都知道一點。 他們如果換上儒衫靠上去，隻會露餡。 兩人遠遠跟著，吃魚肉吃乾糧，等晚上也捉魚吃。 第二天又遇上了流民，不過他們沒和城裡人起沖突，雙方各走各的。 山崎和山黛藏在林子裡，沒有跟他們照麵。 傍晚，抵達一個鎮子，不過被洪水沖垮了大半。 大部分建築都毀了，沒毀的也泡在了水裡，如今裡麵已經沒人了。 城裡人繼續走，山崎和山黛站在高處看了又看，確定已經被打撈過了，也就沒心情再遊進去找東西了。 畢竟裡麵很多遺體，人的，動物的，如今已經發臭了，蒼蠅亂飛。 而這顯然是整村人都被淹了，所以沒有人給他們收斂。 不像他們村子，還有人善後。 …… 另一邊，皇城。 北部大旱大水齊發，河邊的受水患，遠離河邊的受旱災。 村鎮，甚至小城，數百萬人被迫逃離家園，沖擊各處大城。 已經有逃荒的流民因為饑餓，攻下大城，掠城而食。 相關的奏折擺到了皇帝的麵前，同時還有彈劾宰相的奏折。 宰相在朝堂上辯論，這是各地官府救災不力。 朝廷不是沒有糧，不是沒放糧，但糧食去了哪裡？ 到底有多少糧食，找書苑 ｗwｗ.zhaｏｓhuyuａn.com 發到了災民手中？ 又有多少糧食，消失不見了！ 這話讓很多人不滿，大家都是讀書人，道德高尚的很，絕不會乾這些蠅營狗茍的事情。 要說與民爭利的，就是宰相，什麼都要錢，讓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兩撥人在朝堂上吵成一團，罵人不帶臟字，顯露了極其深厚的文學攻底。 中間派默不作聲，我就是墻頭草，那邊強，倒向那邊，然後使勁和稀泥。 皇帝看得無語，頭痛！ 好不容易雙方吵過癮了，終於達成了意見，讓皇帝裁定。 皇帝直接準了，一邊繼續放糧，一邊應宰相的意思，派欽差去查賬。 不僅僅是查賑災的糧食都哪兒去了，還要查興修的水利都是怎麼回事！ …… 另一邊，傍晚。 山崎和山黛又到了一座大城，名叫芳城，結果發現這裡也被流民圍攻了，而且已經被攻陷了。 逃難的大戶隻能繞路，山崎和山黛卻溜了進去，尋找物資。 因為山崎的小腦袋裡麵，有另外的想法。 很明顯，這不僅僅是天災，還有人禍。 有人趁著百姓餓肚子的時候，挑動百姓鬧事。 目前看來是掠劫財富，不過後麵有沒有其它目的，這就不好說了，還得再看。 畢竟從地理誌一書來說，這裡離邊境不過幾百裡。 若是這邊整片區域都亂了，阻礙了糧草和增援，那麼一旦西北的汐浹人來攻，怕是三日就能抵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