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冬天過去,大梥官兵在汐浹境內堅持了下來, 雖然減員很嚴重,但隨著冰雪融化,士氣終於回來了。 然而,朝廷的聖旨上,並沒有讓他們回家,而是讓他們駐守建城,把大梥領土向西北擴張千裡。 將領們高高興興的接旨了,因為這是留名青史的大事,光宗耀祖。 士卒們不樂意了,尤其是募兵和鄉勇,他們要回家。 誰要留在這裡開荒啊,還說什麼把家遷到這裡,皇帝怎麼不把皇宮搬過來! 當著欽差大臣的麵,就直接鬧起來了。 將領彈壓不了,這時候誰聽你的! 正兵也不想待在這裡,說什麼給百畝田地,那也得有田地啊,這裡都大部分地方都是沙子塵土,別說百畝了,給一萬畝都不要。 再說了,不要稅嗎? 誰都知道,朝廷的稅有多重。 …… 雙方僵持不下,募兵中有人先走了,表示就算不要剩下的銀子了,也要離開。 這話頓時獲得贊同,於是募兵們都走了。 欽差大臣讓將領攔人,將領卻不敢,擔心引起嘩變,隻能好言安撫。 但說的再好聽,什麼為了大梥,為了子孫後代,全都脫不了一條,就是皇帝不會守在這裡,而他們守在這裡拚命,還要把全家都搭進來。 有人提出一條,皇帝以祖宗十八代起誓。 對待留在汐浹境內的人,世世代代,子子孫孫,永遠免稅免徭役,並且提供錢糧兵器,那麼他們可以把家遷過來。 將領不敢答應,欽差大臣也不敢答應,不過說可以回去轉達給皇帝。 很多人看出這是緩兵之計,但願望太美好,忍不住留下來。 …… 欽差大臣回皇城復命,並委婉的說出了兵士們的要求。 年輕的皇帝立刻答應了,並下旨一視同仁,三年內,所有去西北定居的人,都可以永遠免稅免徭役。 消息傳遍天下,天目山也聽到了。 顏詩語咂舌,“以前還真是沒看出來,這皇帝竟然有如此的雄才大略。” 山崎搖頭,“蠢才還差不多。” “你敢罵皇帝!”顏詩語裝模作樣,“本夫人這就去皇城告狀。” 山崎撇嘴,“腦袋被驢踢了……” “你敢罵本姑娘!”顏詩語挑著眉毛摞袖子。 山崎為免她糾纏,連忙說道:“說皇帝,你別對號入座。” “怎麼說?”顏詩語好奇。 山崎解釋道:“跟汐浹死磕唄。” “如今汐浹人的數量,是減少了上百萬,但他壓服了身後與西南的勢力,向兩側都擴地千裡不止,還能使用那些勢力的人力物力。” “這是把汐浹人打傷了,卻把汐浹打強了。” “反觀大梥,苛捐雜稅一輪又一輪,多到讓人寧願去西北苦寒之地。” “而這旨意一下,你說多少人會願意去呢?” “告訴你,不計其數。” “如果我沒有幫佃戶交錢,我的佃戶也會跑。” “同時,這一樣的遷徙,不但消耗錢糧無數,還會影響糧食的出產。” “而西北那邊,田地卻不肥沃,一年隻有一收。” “一百畝田地的收成,一年到頭能不能養活一戶人家,這還很難說。” “不過可以肯定,由於南方的佃戶減少,大梥的糧食會減產二成以上。” “畢竟南方是一年兩收,能夠獲得三四石,北方隻有一石。” “所以,皇帝應該是個好大喜功之人。” “急功近利,目光短淺。” 顏詩語詫異,“急功近利,我認了,但目光短淺怎麼說?打汐浹可是長遠之計。” 山崎說道:“對外,潦人才是大梥的真正敵人,對內,達官貴人才是皇帝真正的敵人。” “胡說八道。” “你知道朝廷財政如何?存糧又如何?” “這,難道你知道?” “我還真知道。” “我不信,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都空了,否則不會又賣散官,還到三品,又一次一次的臨時加稅征稅。” “這個,算你說的有理。” 山崎笑道:“當然有理,朝廷會變法,就是缺錢糧。” “但朝廷為什麼會缺錢糧呢?從變法的內容就能看出來。” “先帝改官製,恐怕就是知道時日無多,乾脆來一個狠的,快刀斬亂麻。” “從先帝的安排來說,早準備好了這事情,隻是不敢發,怕被百官堵回去。” “但他死了,他的變法就成了遺誌,現在的皇帝,就有借口對大臣說了,說這是孝。” “這理由,誰都沒辦法說,隻能看著。” 顏詩語點頭,“確實。” 山崎感慨道:“先帝說來,也是謀定而後動的人,比如聯合出兵攻汐浹。” “隻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汐浹王投降了,他媽卻不投降,這就把先帝愁死了。” “哈。”顏詩語聽得有趣,展顏大笑。 山崎盯著看,欣賞美景。 顏詩語很得意,“我美吧?” “不好好練功,也美不了幾年。” “這你放心,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一定會長長久久的美下去。” 山崎輕笑,“拭目以待。” “我才不給你看呢。”顏詩語傲氣的說道。 話雖如此,卻沒有躲。 對這個小丈夫,顏詩語除了生氣他拿她不吃勁,其它都好。 會疼人,有實力,有智慧,有手段,還有錢。 並且不管束她,隻要別煩他,任她怎麼樣都行。 另外還有秘密,煉血大法這種東西,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 就如山崎所說,皇帝的一道聖旨,讓大梥許多人都決定去西北定居。 不為別的,就為子子孫孫不用交稅,不用服勞役。 等朝廷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很多地方的春耕都耽誤了。 同時可以預計,很多地方秋天會欠收。 大臣們讓皇帝趕緊停止,讓大家回去,這樣一來,很多地方還能補種。 皇帝卻不願意,因為這是萬世之功。 而且大梥境內原本人口過多,如今卻空出來了。 過個十年二十年,這一代人就能有地方了。 大臣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皇帝。 大梥人口多,但土地不多。 三千年來,無數田地都落到達官貴人的手中,百姓們隻有當佃戶的命。 經商的倒是還可能發財,所以很多人都經商了,而他們就怕人不多,不怕人多。 如今人少了,商稅肯定少。 糧少,錢少,這可怎麼辦呢? 難道再加稅征糧,那離開的百姓就更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