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浹王族也許不會記得,大梥曾經幫助過他們,但汐浹百姓會記得。 同樣的道理,汐浹王族可以忘記與大梥的仇恨,但汐浹百姓不會忘記,所以不會求和。 而不求和,就慢慢打。 大梥的國力遠勝汐浹,隻要不一味貪功冒進,大梥總能耗死汐浹。 大梥的問題在內,而不是在外。 隻不過內部問題雖然看得到,但卻是誰也沒辦法解決。 因為沒辦法直接更改以前皇帝留下的法,隻能絞盡腦汁的從中找漏洞,想辦法繞過去。 總之,慢慢守吧,守得雲開見月明。 三千年都守下來了,再守三千年。 皇帝被說的沒話反駁,隻能恭送六位院首離開。 對於他們說的話,究竟聽進去多少,他真的不知道。 隻知道,這些話,絕對不是皇帝喜歡聽到的,也難怪歷代皇帝都不太搭理六大書院。 …… 另一邊,天目山。 顏詩語鼓動十六歲的山崎去參加科舉,考個進士。 山崎拒絕了,大梥積弊已久,別說進士了,當皇帝也沒用。 大梥其實隻要按部就班的窩著,就不會有事。 相反,越折騰越糟糕。 知道折騰是為了大梥好,但大梥百姓根本不知道大梥究竟是什麼樣的。 大梥百姓隻知道,每一次折騰的後麵,必定就是大梥變得更糟糕了。 以之前宰相的新法為例,其中一個是保甲,也就是連坐。 為什麼要搞保甲?說是為了減少盜匪。 問題是,有盜匪就抓唄,用得著全大梥一起跟著折騰? 哦,大家都明白了,必定是有許多盜匪。 但為什麼會有許多盜匪呢?不是說豐衣足食,路不拾遺嗎? 大家結合本地的情況,很容易推測出,是有許多人吃不飽。 那麼,為什麼會有許多人吃不飽? 天災? 不可能! 不是說不可能連連碰到天災,就說碰到了,也隻是一地,是少數。 剩下的,就是人禍了。 那麼,人禍是誰的禍呢? 百姓本身? 不可能! 剩下的就是官吏之禍,是世家大族之禍。 官吏之禍,在橫征暴斂。 權貴之禍,在兼並土地。 百姓因為各種賦稅徭役,被迫把土地賣給權貴。 失去土地的百姓,要是不想當佃戶,就隻能去當盜匪。 換句話說,保甲這法子,實際上是用來禍害百姓的,保證失去土地的百姓,不會去當盜匪,隻能乖乖當佃戶,當奴仆。 如此一來,百姓們又怎麼會擁戴? 與此同時,當盜匪的更多了。 以前是一家一戶,如今是五家五戶,甚至更多。 因為不去從匪不行啊,留下來隻會被官府問罪。 官府才不會管你是不是無辜,總之先抓人後收錢。 最後,人受罪,錢沒了,全家一起受苦。 如此家庭多了,誰還不跑? 顏詩語聽得無話可說,看著小丈夫,突然發現小丈夫的智慧非常厲害,比皇城那些誇誇其談的儒生厲害得多。 “夫君,你要不還是去試試科舉吧,如今考的是策,你一定能成的。” “免了,我對當官沒興趣,尤其是以我的脾氣,大概隻能當個七品官,而我已經是三品散官了。” 顏詩語嘟嘴,“你這沒有實權。” 山崎撇嘴,“我要權乾什麼?我要修道,你就是塵心不死。” “是是是,你厲害,七八歲就看破紅塵了。” “你啊,還是好好練功吧,不是每次盜匪來搶你,我們都能頂得住的。” “那就住城裡,那邊安全些。” “城裡?你是惦記那些店鋪吧,想著時時去逛逛。” “不行嗎?” “你還有空還是好好修行煉血大法吧,若是無法駐顏,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知道了,真是的,這又不沖突。” “那你住城裡就是了,我又沒攔你。” “我們是夫妻嘛,我一個人住城裡,算怎麼回事!” “我不進城,其中一個原因是,你是禍水。” “啊!”顏詩語氣得跺腳走了。 山崎搖頭,這麼久了,這位的心,始終靜不下來。 …… 春。 北方傳來震驚天下的消息,本來應該找大梥報仇的汐浹,竟然與惍一起偷襲大潦。 潦人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他們什麼事情,疏於防範。 汐浹與惍,一舉把潦切割成了東潦和西潦,而主要戰場在東潦這邊。 潦人使節向大梥求兵,說事成之後,必定歸還以前的土地。 但大梥如今無兵也無糧,至少得等到夏天。 不得以,請一些大儒和大學士先去幫忙,至少可以用樂聲緩解騎兵的追擊。 隨後請各地貴族出人,但被拒絕了,不過同意給糧食,還有之前收編的雜兵。 於是,朝廷再次加稅,以組建募兵。 山崎又收到官府的帖子,要十萬兩銀子與一萬石糧食。 山崎沒有那麼多糧食,一時也買不到。 於是跟官府商量,付了五十萬兩銀票,其中四十萬兩銀子,由官府拿去買糧食。 …… 春末。 大梥拚湊的第一批大軍,進了北方,幫助世仇潦人抵禦惍人與汐浹人。 惍人讓大梥別摻合,因為這裡麵沒有大梥的事。 但大梥認為,惍人與汐浹人在一起,而汐浹人如今與大梥勢不兩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梥為了不讓汐浹人得勢,隻能幫助潦人。 惍人說不過大梥,隻能打了。 結果,拚湊的軍隊就是不行。 潦人都看不過去了,讓梥兵守城,他們去打。 梥兵守了,但配合太差,沒守住。 潦人氣得大罵,這是來幫忙的,還是來幫倒忙的! 梥將一致保持君子風度,罵不還口。 潦人最後想了個辦法,讓梥軍去東潦西潦之間守著,保持兩邊暢通。 梥軍隻得去了,前往那無險可守的地方駐紮。 那是一座山旁邊的一條河,是大軍來往東西兩邊的唯一補給之地,是方圓幾百裡唯一的大型水源。 大潦控製了這裡,就能獲勝。 相反,若汐浹人控製這裡,那就是大潦人的噩夢。 而之前汐浹人已經控製過了,被大潦人拚死殺開了。 由於匆忙,漫山遍野的遺體都還沒有收拾,全都擺了一個月以上,都腐爛了。 景象之殘酷,讓新兵們恐懼,就連上過戰場的兵,也忍不住心寒。 唯一鼓舞士氣的是,離大梥邊境隻有二千五百裡,大梥後軍正源源不斷的趕來。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但卻是士兵們唯一的支撐。 站在山上才知道草原的廣闊,才知道大潦的領地,從東到西一萬五千裡的疆域,是怎樣的存在。 幸虧大部分地方不適合居住,不是乾旱,就是太冷,以至於人口比大梥少很多。 而且很多不在大梥附近,否則大梥怕是早被打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