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信著玩的(1 / 1)

雅努斯之門 質檢員003 3476 字 2024-03-15

當第三具石門被打開,一個穿紅色袍子的老頭站在那裡,神情莊嚴肅穆。   一個……紅袍人?   看上去像濕潤年代的一位神甫。   大概是個信徒,但焦土上的教派絕無真善美之流。   蘇萊曼當時就遲疑了,他很抵觸這種亂七八糟的邪教徒,這些家夥殺了一茬又來一茬,狂熱地敬拜焦土上的一些臟東西,對自己人都心狠手辣。   這是被焦土末日扭曲的產物,連那些滅絕人性的食人者都避之不及。   蘇萊曼當機立斷,開口大喊:   “焦土上任何的信仰都是純潔的,我們崇敬你,敬仰你,捍衛你,試煉你,你當卸下武器,喚我作兄弟。”   就在阿布德愣神之時,數發子彈從蘇萊曼猙獰的槍口裡射出,直射老人的胸口。   愚魯迂腐的賤民怎麼識破得了我的詭計。   子彈精準地飛向阿布德的心臟,蘇萊曼已經能看見赤紅浸染那長袍了。   叮叮當當——   紅色的聖法衣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支離破碎,其下的身體在物理層麵上顯現出及其堅固的性質。   比肩鋼鐵……不就是鋼鐵。   所有盜墓者見鬼一般長大了嘴巴,蘇萊曼的麵罩都險些掉在地上,露出了灰白色的粗硬胡須。   “焦土在下,這是什麼東西。”   ——   一天前,地下祈禱室,老人和傅悅麵對著麵,老人刻意保持著與傅悅的距離,並微微躬身不讓自己的額頂高過傅悅。   他看出了傅悅對他信仰疑惑:   “大人,你對我保持疑慮。”   “是的,但不是對你。”傅悅的話仔細斟酌過,並還是有所保留。   “是你的信仰,阿布德,額……怎麼說呢……據我所知,在濕潤年代此地絕大多數人信仰一神教,他們自稱自己的真主是獨一無偶的、自生的、永恒的神,祂是沒有神龕,信仰祂不需要任何標誌性事物,而這……”   傅悅的眼光看向原本休眠倉外所謂的“神龕”,上麵有一個手繪的大齒輪上嵌入半個顱骨的造型,齒輪和顱骨對半分成黑白兩色,交錯對稱。   傅悅的意思非常明確,即便阿布德是個年老的盲人也明白了問題所在。   “大人。”他開口了。   “我信著玩的。”   轟隆!!!   ——   “我信著玩的。”蘇萊曼隻聽到這樣一句話,眼前的的“小眾”宗教人士居然說出了這樣忤逆信仰的惡毒之語。子彈精準地連續轟擊在聖法衣的一個點上,露出了裡麵合金的金屬內襯,就好像把錨釘和鋼板嵌在肉上,老人麵對槍械的射擊不為所動,隻是被沖擊力撞地輕輕後退一步。   “他是魔鬼嗎?”   蘇萊曼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的邪教徒,從前遇到的都隻是讓他覺得大看眼界,而現在麵前這個居然沖擊了他在濕潤年代被塑造的樸素唯物觀念。   “將人體和鋼鐵縫合,這種科技邪教我活了兩百年怎麼從來沒見過啊。”   說到底,還是蘇萊曼在濕潤年代見識太少,還有就是在焦土殺一個人太容易了。   在地表,你的子彈甚至不需要對人脆弱的肉體造成傷害,隻消擊碎一點脆弱的防護,讓他的肌膚多接觸一點焦土的空氣就好了。   乾旱和脫水很快就會帶走他的生命,保守估計,兩天之後焦土上就會有一具完好無損的乾屍。不需要像幾千年前那樣開膛剖腹塗抹香料,一切由焦土代勞。   “我才不相信你是信著玩的!”不在同一個時空中,傅悅和蘇萊曼都不敢置信地發問!   “你告訴我你信了幾十年,甚至把我當做一位先知,使徒,或者神什麼的東西,怎麼又會是玩笑?!”(傅悅)   “你身上防彈的珍貴聖法衣可以裁開武裝一個標準化小隊的(防彈背心),不是信徒你憑什麼拖著這身敗家的東西!”(蘇萊曼)   而阿布德對傅悅說:“約,我是……凡人吶,我甚至失去了光明,你不知道在焦土上一個盲人能擁有什麼,你不懂。”   “曾經的我……在父親的教導下一個個辨別那千年前的壁畫,瞻仰這偉大居室裡的宏偉遺跡,我們披著鬥篷在夕陽下看古尼羅河上太陽落幕,再仰望天穹之上星辰蓋頂。   這些,我都失去了。   我瞎了,父親治不好我。他不甘心斷嗣絕後,他找上焦土上可以生育的女人,生下了我短命的弟弟。然而長生者後裔的突變是治不好的,他……不想看到自己目送後裔一個又一個……”   眼前泣不成聲的老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像一個蜷縮在紅袍裡的孩子,蓋著被子講述一自己一天受到的委屈,眼睛裡又帶著幾分不甘和執拗,冒著憤怒的火星。   “艾哈邁德那個懦夫自裁了,去陪同那些他視若珍寶的屍體!隻留下我和小奧裡,在陰森的地下修理機器,種點可憐的真菌!”   傅悅:“阿布德,我很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你沒有資格道歉!這個世界憑什麼讓所有的愧疚從你這張嘴巴裡說出!!!”阿布德無神的眼珠子裡噴射出莫大的怒火,他用灰白的眸子直麵他預言降臨的先知。   “我信仰它,那個徽記,因為它代表了我殘破的一生!那個被濕潤年代和焦土紀元壓在縫隙裡的一生!那個被命運嘲弄,被傳統拋棄,被世界遺忘的一生!”   所有激蕩的回憶在顱腔轉化成電信號隻旋轉了一個剎那,聖法衣下的身軀開始如潮水般翻湧,利刃,尖刺,爆鳴,死亡,好像要從其下一躍而出。   法蒂瑪感覺眼前有大恐怖,麵前的敵人突然從一個古怪的紅袍人變成了可怕的殺戮機器,那兜帽下的黑暗中閃過電子眼駭人的紅光!   僅僅是一揮,那衣袍下的利爪就撕裂了一個盜墓者的屍體,血肉用最不節儉的方式在猩熱的空氣中肆意飛舞,沾到了法蒂瑪的臉龐上,劃開細小的傷口。   ——   “成全我吧,大人。我求你讓我重現光明。”銹紅法袍下的神經記憶還激蕩在昨天。   一道很輕很輕的聲音回憶了他:   “我成全你,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