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悅再三檢查麵前通明玻璃杯中的液體，紅的比血漿的顏色淡薄，又帶有一點不太常見的粉色，杯子內上下沉浮著一些絮狀雜質，不像是精煉過的生物製劑，倒像是某種富含汁水的植物萃取物，它隻進行了簡單的處理，甚至看得見其中某些黑色的籽粒碎末。 　　這是一杯西瓜汁，傅悅得出了判斷，又趕緊把這個念頭掐斷。 　　焦土怎麼會有西瓜？ 　　焦土應該有西瓜嗎？ 　　焦土怎麼能有西瓜？ 　　直到女侍者尼婭把一片綠皮紅瓤的水果送上來傅悅才確認了事實，這確實是西瓜。、 　　王朝養著數量眾多的人口，傅悅對官方供應這種濕潤年代的水果報以悲觀的期望，戰爭讓很多東西都遺失了，包括各種給人愉悅的含糖水果。 　　“原本打算用這東西撬開這些地本土勢力的嘴，沒想到我遇到的是一群鐵疙瘩。” 　　身為統治階級主力的死靈貴族不需要奢侈的物質享受，至少不需要身為凡人時的物質享受。這種來自外界的珍貴禮物得不到法老們的賞識，埃裡克的計劃從一開始就無疾而終。 　　“這東西……在外麵很常見嗎？”傅悅開始旁敲側擊，男人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哪裡， 　　“不常見，在我的記憶裡西瓜不是最好的產糖作物，用土地和凈水換取蔬果……至少是西瓜，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外麵……”傅悅不想再忍耐對故鄉的思念。 　　“不好，不壞。有一個帝國，算不上輝煌，也稱得上偉大。土地還依稀有著昨日的痕跡。”男人斟酌著說出傅悅能夠支付得起的情報。 　　“那我們能做什麼呢，我們能為帝國做什麼，又在王朝眼中是什麼呢?” 　　男人瞇起了眼睛，這個“我們”表露的一種態度，給他一種自己如果稍加籌碼就能變換眼前人立場的錯覺，他輕笑。 　　“我們不是間諜，也不是對王朝對焦土有害的東西，法老們知曉並默許我的存在，這間酒吧你可以認為是一個半公開的使館。” 　　“然後……” 　　“然後就是未來的事情了。”埃裡克閉上了嘴巴，並以穿的太多有點悶熱告辭去了恒溫間，閉門謝客前他還表達了讓傅悅探查北方聯合會和死靈王朝基本消息的意向。 　　“怎麼樣怎麼樣？”剛出酒館不遠傅悅就被準劍術大師巴斯特拉住，一群精心偽裝過的士兵在他們周身隨意地走動，暗中保護著他們。 　　“應該不是北方佬的探子，下麵的工事極其堅固，分類嚴密，是一個小型的基地，而且沒看到什麼人手，不像個接頭的落腳點。” 　　剛剛出門，傅悅就向死靈王朝把埃裡克賣的乾乾凈凈，然後還煞有介事地分析起裡麵人的危險性來。 　　“有發現危險武器嗎？”巴斯特緊張地問道。 　　“暫時沒有，對方不會把這麼關鍵的事物給我展露出來。”傅悅頓了頓笑道，“但我相信菲尼克斯酒吧一定具有量產危險武器的能力，危險性完全大於一個裝滿冷兵器大手的地下黑酒吧。” 　　“嗯好，王朝會派人看好這種危險的蚱蜢的。”巴斯特給了附近的路人一個顏色，這些戰士就不約而同地自提酒水走進了菲尼克斯酒吧。 　　“王朝接觸過這些外部勢力嗎？”傅悅好奇地發問。 　　“有，但這個焦土之外的人總是在刻意回避直麵法老的目光，況且，王朝也沒有什麼東西有求與它們，正相反，這家夥對焦土有所需求，近年來一直在焦土上收集基因樣本。” 　　巴斯特憂心忡忡地看著新開羅地下城裡不時出現的槍響騷亂，那是外部勢力在王朝釘子被拔出的動靜。 　　“王朝的統治非常穩固，兩百年的長治久安可不是說笑的，找書苑wｗw.zhaosｈuｙｕan.cｏm 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任何巨人腳下的釘子都要嚴肅處理。”巴斯特向傅悅微微點頭。 　　“感謝你的配合，自由民。” 　　傅悅也笑了，這就是金錢的魅力，永久的自由民身份讓上層階級不敢隨意揮霍和壓榨這寶貴的有生力量，如果現在他還是那個被劍術大師從外麵撿回來的流民，自己的待遇或許就不妙了，那種身份連王朝的私人奴隸都比不上，可能嚴刑逼供後直接被送上祭壇作為人牲了。 　　在未來一段日子裡，傅悅一直保持著和巴斯特這位劍術大師的聯係，王朝與聯合會的局勢已經勢同水火，讓人奇怪的是前幾日開羅的大戰並沒有讓王朝在敵人身上展開瘋狂的飽腹，一切沉陷出一種詭異的寧靜，傅悅預感到一股巨大的風暴開始在大王冠十二座金字塔上空醞釀開來，無人能在此獨善其身。 　　與此同時，傅悅還偶爾光臨菲尼克斯酒吧給埃裡克跑跑腿，上繳一點自己收集到的基因樣本，在長久的試探中傅悅越來越容易見到埃裡克本人，這個永遠都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讓傅悅無數次產生探尋的想法，在私底下，傅悅甚至希望埃裡克忍不住做出超越王朝底線的大事，那樣就能一探他深沉偽裝下的真實了。 　　隻是讓傅悅困惑的是自從進入新開羅他就失去了薩義德小隊的消息，這支小隊紀律嚴明武裝完備，但一頭栽在王朝這個龐然大物頭上的愣頭青可不再少數，傅悅有時會思念自己的朋友，他來到焦土上唯一的朋友，就像他常常會在夢裡想到父親和家鄉一般。 　　在新開羅的地下，甚至……看不到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