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大地沙母 什麼時候女性美麗得以展現? 什麼樣的女性稱得上美麗? 這都沒有一種絕對的定義,但布蘭琪知道自己今天找到了貼合這絕對之美的存在。 在蕓蕓眾生中,女性的美麗體現在讓人賞心悅目的五官,動人的曲線,孩童時的天真,懵懂時的青春,成熟時知性,以及老邁時的慈祥。這都是具體的個例,美麗的比較在於自己心動的情感還是關懷的愛意,一切都甚難比出高下。 就像希臘神話中阿芙洛狄忒愛與性的一麵易於匠師刻畫,而美的神職難以體現。最後在歷史上她被描繪成生於海中浪花,擁有白瓷般的肌膚、金發碧眼和古希臘女性最完美的身材和相貌,是女性身體美的最高象征。 大地沙母和她不同,她的形態並沒有追隨主流大眾的偏愛,就像世人喜愛女性修長或肉感的腿皆處於欲望,欲望愈強烈則美的沖擊愈強烈,美的感悟愈強烈,但她不同,並非眾生的欲望成就了她,而是她的欲望塑造了眾生。 她是一位母親。 她倚坐著用裸露的軀體麵對世界,因為整個世界都是她未長成的幼子。她的身軀並未展現出如古希臘雕塑風格的肌理細節,天神般的完美並未體現在這個女人身上,他的形體豐腴,四肢粗壯,好像一位農婦。 但這農婦,確實能讓美神自愧不如。 所有人張揚的欲,都在她含蓄安詳的神情下垂首,母性,磅礴而非溺愛,深沉又充滿生機,所有人都相信她粗壯的雙臂比刻滿筋肉線條的手更有力量,所有人都篤定她輕輕垂下頭顱所思考的比真理更具分量!! 她的眼閉上了,像一位粗糙的凡人,但每一個呼吸過焦土灼熱空氣的人都知道,這片土地平靜的表麵下蘊含了不能估量。 “當知道她代表的是焦土時,我是震撼的,而把她當做一個女人時,我隻得沉默。” “我不敢在這種美麗麵前大放厥詞妄加評論,麵對她我比麵對焦土更渺小。”布蘭琪此時終於明白了當時雅各布的遲疑。 這樣偉大的作品,它所帶來的力量是無窮的。布蘭琪還看見大地沙母身下無數勞作,廝殺的微小身影,裡麵有匍匐在地上的,有高大健碩的,還有全身是金屬棱角的——那是死靈貴族,這眾生中有一個聲音離沙母的臂膀最近,而他的眼裡,有光。 布蘭琪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雅各布,那男人眼中的黃金瞳也毫不膽怯地迎上了她的目光,他眼裡有一點自豪,驕傲,也有麵對自己的鎮定,從容,還有幾分和愛慕不相關的熱切,布蘭琪知道這份熱切不是針對自己的,雅各布並不打算向自己炫耀他創造出的偉大,也不期許獲得自己的驚詫和贊嘆。 “或許隻有這種人才能和他的父親並肩吧。” 布蘭琪並沒有太多因為自己的魅力失效感到的懊惱,哪怕她有所不甘,但眼前那個明顯更美的存在容不得她生氣,能創造出這種美麗的人絕對不會被男女之間的憧憬困惑,他會邁向另一種偉大。 而世俗意義的偉大此刻站在布蘭琪這邊。 “不必悲觀,布蘭琪小姐,你在物質世界中的位置比她更為重要。”雅各布認真地說。 布蘭琪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受膏者】的身份,身為受膏者的她在整個聯合會中天然有資格行使與整個議會相當的權利。 “繆,你覺得這個大地沙母像如何?” 個人隨身終端傳出一個思索的聲音:“有點感觸,恐怕無法全部理解,我需要時間。” “你真的無法理解?” “受膏者閣下,我的意思是無法全部理解。” “真的?” 天地另一端,一個身披破舊紅袍的身影在歐泊海中顯現。他露出斑駁的麵龐,一隻猩紅的眼睛同樣震撼於大地沙母像的壯觀。 “一個文明存在於世必有其意義。” 他轉頭對身邊飛翔的伺服顱骨說:“看,蘇萊曼,我們到北方聯合會核心控製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