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還算順利,鹹澈郯快馬趕了兩天兩夜,傍晚將近終於來到了羅峰鎮。他在鎮子裡唯一的一家客棧“青鬆客棧”住了下來,打算明天一早便去尋找“惡龍山”。 客棧的規模並不大,隻有上下兩層樓。院子倒是挺寬敞,正中央有一棵百年古鬆樹。樹乾粗過打水的木桶,綠鬱蔥翠,像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伸展著他那健碩的腰肢。 剛進院門,年過半百的店老板便迎出來笑盈盈地說:“這位小客官,您是住店呢,還是吃飯呢?” 鹹澈郯禮貌地回答:“住店。” “客官,請隨我來。”阿長被身後跟隨的店小二牽到了馬廄。 老板一邊說著套近乎的話語,一邊引著鹹澈郯往客棧的正堂走去。“小客官,聽您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從東萊城來。” “東萊城可是個大都城,不知小客官來小鎮是做生意還是探親?” “我是來這的山林尋一味藥草的,回去醫治我那病重的妹妹。” 老板聽了樂嗬嗬地說了起來,這話聊的還挺能對上詞來。 “我們羅峰鎮地廣人稀,山多林多藥草自然也多得很,什麼神曲草,鬼靈化,仙子傘,多了去了,我就見過不少外地人專門來這裡采一些稀奇古怪的藥草。” 老板上下打量鹹澈郯一番說:“小客官,您這細皮嫩肉的,哪裡吃得上山挖藥的苦!” 鹹澈郯含蓄一笑,“老板讓您見笑了,不管有多苦,我一定要親自去找!” 他接著又打聽道:“老板可曾聽說過你們這裡有座惡龍山?” 老板皺起了眉頭回答:“沒聽說過有惡龍山,倒是總聽人傳鎮子往東的深山裡有隻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那隻妖怪長著四個腦袋,八條腿。那裡您可千萬別去,您可以去別的地方采藥。如果你吃不了這個苦,可以出高價雇人去挖草藥。我可以找人替你去采藥,我們鎮子裡有專門上山采藥的采藥師……” 後麵一大堆話鹹澈郯完全沒有聽進去,心裡卻在琢磨著前麵的兩句話。東麵的深山正好是古書裡記載的位置,莫非他們所說的妖怪正是那條惡龍?是還是不是,親自去一趟便可辨真假。 聽聞鹹澈郯是在東萊城的官府裡當差,客棧老板特意找了一間清凈的上好客房。這是二樓最東頭的一間客房。 客房裡乾凈透亮,簡單的桌凳和一張床。鹹澈郯從肩上卸下輕便的行囊放在了桌子上,轉身走向東麵的窗前。 深秋的傍晚,天空透徹明亮。遠處的山林鬱鬱蔥蔥,黑黝黝的猶如一幅塗了漆墨的油畫。藍藍的天邊,飄著幾朵情緒不定的浮雲。 鹹澈郯怔怔地望著遠方,那裡會不會有傳說中的“惡龍山”。過了今晚,日後的命運艱險難測,吉兇未卜,他在心中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遠方的天空烏雲密布,看來今晚會有一場大雨降臨。整個晚上都沒有聽到一滴下雨的聲音,唯獨隻有鹹澈郯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的聲響。 他為妹妹擔憂,更為自己擔憂。他的成敗直接關係到妹妹的生與死。萬一自己命喪深山之中留下年邁的母親,又該如何是好。 他不能有事,妹妹更不能有事,希望老天能夠垂憐他們母子三人,願父親在天之靈保佑他此去一路平安! 第二天早上,鹹澈郯準備好了乾糧和水出發了。臨行前,他把阿長托付給了客棧老板,給了他一錠銀子。 交代說,如果一個月之後他沒有回來,一定要找人把馬送回東萊城官府。官府裡的人會給送馬的人來回所需的銀兩和報酬。官府裡還有他一個月的俸銀,足夠支付來回所需的費用。 “我以我們青鬆客棧這幾百年的名譽向您保證,一定平安地把您的馬送回東萊城。” 鹹澈郯輕撫著阿長的馬背,道別:“阿長,你乖乖地呆在客棧裡,山路崎嶇艱險陡峭,不適合你這匹馬行走。如果我幸運的話,用不了幾天,我們就能一起回東萊城的家中去救妹妹。” 關在馬廄裡的阿長焦急地踱著步子,隻怪這韁繩攔的太結實,要不然它早就掙脫韁繩陪著鹹澈郯一起去了,能陪他走多遠是多遠。 鹹澈郯越走越遠,阿長煩躁地聳著脖子搖著頭,時不時發出幾聲粗重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