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瘦弱但精悍的黑衣男人將我帶到這裡,我不知是哪裡得罪了他,他將我丟下。 我所處的位置是一片熱鬧的深山,也許隨時可能有災獸找上我。我的身邊是一隻極其聖潔的獨角大馬,它有著一雙巨大的白翅。它一身純凈白色,像心芷姐姐一樣。 我稱呼它小白,它性格溫和,並不討厭這個稱呼。 事實上,我失去了很多很多記憶。我的身體十歲了,我失去了這兩年的記憶。 我對這兩年的記憶並不感興趣… 其實,我記得很多事情,比如我兩歲之前在落日荒原的生活。比如,我與心芷姐姐一起生活的那些年… 我是一個極其早慧的人,隨著我長大,我逐漸愛上了那個將我養大的姐姐。那時,我總是坐在距離她比較遠的位置,直到離開的時刻。 我很喜歡那個地方,但是她說在我長大的時候,就是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的時候。 心芷姐姐是沒有人類的欲望的,可我卻是一個凡人,我永遠不敢告訴她。 我身上是一身乾凈利落的醫師長袍,袖口還被繡上幾朵小花,我並不好奇它們的來源… 我不好奇失去的記憶,也不好奇失去記憶這件事本身… 其實那個男人很快就要將我帶到目的地了,隻要穿過這片森林,將會抵達一小片平原,那座城市就在那片平原上。 無憂機械城,傳說中真正的無憂之城,一座沒有憂患的城市。 我並沒有問過那個男人的名字,他也沒有主動介紹,他與我同行一周,而後離開。 我與這座城市應當是有緣的,這座城市有一件名為‘至高智慧’的物品,那件物品能讓我一瞬間長大。 成長是有代價的,我越是靠近那座城市,麻煩的事情越多,可以拒絕的,難以拒絕的,偉大的,渺小的,它們通通湧向我。 其實我不喜歡與他們建立聯係,我不喜歡這個世界,我僅僅隻是在等待心芷姐姐… 有時候,我覺得我僅僅隻有這七天的記憶,更遠的那些更像是古老的畫卷。這七天,我經常做夢,夢到我被綁在鋼鐵十字架上,洶湧的火焰將我吞沒。 有時候,我覺得那一刻我被強烈的情緒環繞,對周圍大喊大叫;有時候,我覺得那一刻冷靜至極,靜靜地看著自己燃燒;有時候,我覺得我其實是火刑架下的觀客,期待上麵的人被燒死,又莫名其妙地深深畏懼。 有時候,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我。 那個與我同行的男人告訴我,我的超職是‘藥師’,這是我這條途徑的代價,生與死之間的情緒共鳴,生命的新生與死亡都會影響我。 我已經看到了那座城市,一座前所未有的城市,一座鋼鐵巨城,可是我並不震撼,我無法理解文明的偉大,畢竟我的負麵代價僅僅隻在生命的新生與死亡之時。 我覺得我和那些人類並不一樣,至少我其實是不需要像他們那樣進食的。 獨角獸小白其實很是巨大,哪怕它其實隻是幼年,我坐在小白身上靜靜打量著那座城市,並未評價。 再之後,我安撫了小白,獨自一人走向那座城市。 那座城市色彩還算鮮艷,隻是漆黑的高墻與黑塔給予我不善的感覺。 有什麼東西吸引了我,我感受到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息,它來自機械城西麵的一片森林。 我走向那片森林,這片森林的樹木極其高大,灌木茂盛。 我隻向裡麵走了十三步,但已經深入這片詭異的森林。十三步之後,我遇到了一個將死的男人。 他看到我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將一個紙片丟給我。他走的很安詳,在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將他所有的幸運與不幸交給了我。 我離開了那片森林。我的行為讓我看上去極具目的性,其實我並不知道他是誰,我也未想過遇到什麼人。 也許是心芷姐姐的眷顧,我才擁有這詭異至極的幸運。也許那至高智慧已經在向我招手,這是來自它的考驗。 這世界足夠莫名其妙,故事的發展莫名其妙,我也足夠莫名其妙。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堅信自己的記憶不會出問題。 我認真翻看了那張紙片,又看了看遠方的城市。 我還是一個人待了很久,我喜歡獨自一人,喜歡緩慢的時間。 在之後的第三天,也許是命運為了催促我進入這座城市,去擁抱真正的無憂,一隻大部隊向我的方向靠來。 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我的生活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應該是失去記憶的那兩年吧。 總之,我的記憶不會出現問題。 我繼續坐在那裡靜靜思索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一動不動。 我想起心芷姐姐說的話,不,那是什麼時候?那真的是我的記憶嗎? 她在我麵前很是放鬆,她與我坐在同一塊青石上,在水中彈著雙腿。 “我忽然覺得人類不適合成仙。” “那當然,如果你們人類已經成仙這個世界早就毀滅了,人類根本無法承受時間的考驗。”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如果成仙的是我呢?木木,你會不會支持我?” “你猜?” “木木,我們結為道侶吧!我這麼優秀的人恐怕隻有天道能做我的道侶了。” “不要。” “求你了。” “好吧。” “芷,你覺得成仙最重要的是什麼?” “有什麼東西可以永恒不變。” “木木,其實我覺得你才是距離仙最近的生命。” 在我身邊時,芷總是笑著的。因為她美妙的笑容,我偶然會覺得人世間無災無禍。 我開始逆向而行,向無憂機械城前進。 無數會動的鋼鐵怪物在我身邊路過。 “你有見到獨角獸嗎?” “那邊。” “你進入過黑森林嗎?” “沒有。”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大胡子男人,他很危險,是一個殺人犯。” “沒有。” 我繼續走。 “你是第一次來機械城?” “是的。” “你的著裝很乾凈,你叫什麼名字?” “木木,蕭木木。” 我打個哈欠,與他們錯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