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好了用你的力量，撼動這個世界了嗎？” 　　明天要早起巡邏，陸凡又在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似夢似醒間似乎聽到有個空靈的聲音在說話，雌雄難辨。 　　什麼阿基米德物理課，給我一個支點就能翹起整個地球了是吧，都21世紀了！ 　　或許是吵醒他睡覺的原因，陸凡心底沒來由的對這聲音感到厭惡，想用被子塞住耳朵，可那聲音好像直達腦門，陸凡抱著頭想把那聲音甩出去。 　　“需要力量就找我借啊，你現在太弱了哈哈哈...” 　　如惡魔般的低語還在陸凡腦海中回蕩，什麼網貸廣告，我螞蟻花唄額度一萬一，還用的著找你借，鬼知道到時候要還多少！ 　　陸凡突然感到頭頂傳來柔軟的觸感，有人在戳他的頭。 　　“陸凡哥，你沒事吧？” 　　陸凡從那渾渾噩噩的夢裡被人喊醒，睜眼一看，是小師妹穿著一身毛茸茸的睡衣蹲在他的床邊，懷裡還抱著一包零食吃著。 　　“沒事，可能剛才吃飽了有點暈車，我去上個廁所。” 　　陸凡編了個蹩腳的理由出去走走，心裡總覺得此次行程不太簡單，會遇上什麼不好的事情，自己又暫時確實沒發現什麼實力，安全感實在欠缺。 　　上鋪的周也歪著頭用餘光看著下麵的一切，似乎看出了陸凡的異常，但沉默著沒有作聲。 　　陸凡走出了包廂，窗外的天色已經很黑了，火車還行駛在城市間，依稀能看見遠處的高樓裡亮著點點燈火，從陸凡的視線裡飛馳而過。 　　陸凡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十一點一刻，火車已經熄燈，不遠處的車廂裡傳來輕微的打鼾聲，母親哄嬰兒睡覺的輕語，陸凡感受著這片流動的小世界安安靜靜的。有什麼需要我撼動的？陸凡心裡感到莫名其妙。 　　... 　　次日早上，陸凡被已經穿好衣服的周也喊醒，小師妹還在伸著懶腰。 　　“我先去巡邏，你和小師妹待會過來找我。”周也丟下一句話就出門了，陸凡用手搓了搓臉也準備穿衣起身。 　　“陸凡哥吃麵包不，吃飽了才有力氣乾活。”小師妹身上還是慵懶的睡衣，還沒起床就已經開始準備吃早飯了。 　　“啊，你快起床，我們邊走邊吃吧，等下我們太慢了周老師會不會生氣。” 　　“哎呀你放心啦，周老師一個人就搞得定，我們先吃早飯！” 　　“你是真能吃啊...”陸凡還是把話憋在了肚子，看著小師妹從包裡拿出來至少五六種沒見過的小麵包和牛奶，說實話陸凡也有點餓了，小師妹說的有道理。 　　“嗯...真香...” 　　等陸凡和小師妹動身，群裡已經傳來了新的消息。 　　周也：我負責12-16車廂，@陸凡@小師妹你倆在9~12車隨便走走逛逛，沒人上車的時候就盡量坐著別動，不要引起注意，車停站的時候注意上車的人群。 　　陸凡、小師妹：收到！ 　　和尚：我們這邊也安排好了，暫時沒發現異常。 　　周也：（光頭卡通表情包）OK 　　“你說周老師有對象麼？看樣子都快三十了吧，怎麼感覺他看破紅塵的樣子，不會背著你偷偷加入佛家了吧。”陸凡走在搖晃的車廂中，低頭小聲地和小師妹八卦著。 　　“我不造啊，可能被女人傷過也說不定呢嘻嘻。”小師妹偷笑，手上還捧著一瓶剛泡好的香飄飄奶茶。 　　“要不你自己去問問周老師，我也好奇！” 　　“切，你跟他一起工作這麼久了都不敢問，讓我問是吧，你是不是當我傻。” 　　“哈哈哈，你看上去確實笨笨的。” 　　陸凡偷偷看著小師妹那般天真無邪的笑，心裡暗想，不對啊，周老師怎麼會放心讓我和小師妹獨處，這不是給我製造機會麼，考驗我，肯定是考驗我，想看我被小師妹的家裡人毒打，這人壞得很。 　　“停！你就在這幾列車廂玩吧，我去前麵的11、12。”陸凡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頭上的車廂號。 　　“嗚嗚嗚，陸凡哥哥不要我了，我碰到壞人怎麼辦啊。” 　　小師妹一臉委屈樣，嬌滴滴的語氣讓陸凡差點就上了當，還好陸凡在公司看過卷宗和以往的辦案記錄，您可是直接沒收人家強奸犯作案工具的主，一般壞人碰上你不是找死的份麼。 　　“姑奶奶，你別逗我玩了，你就在這喝奶茶看風景，等下周老師過來看見我倆在這沒乾活，揍我了怎麼辦。” 　　“嘻嘻，那好吧，你去吧。” 　　陸凡走遠了，小師妹雙手捧著奶茶待在原地，窗外明媚的光影隨著火車的前進，不斷閃爍交替照射在她小小的臉上，奶茶的熱氣升騰，穿過她脖子上的粉色圍巾。 　　若不是已經認識，陸凡看見這副有些唯美的畫麵，可能會誤以為偶遇了一個正在拍攝某音樂MV的女主角。 　　還是挺讓人擔心的，不怕正經壞人，萬一有不長眼的精神小夥去搭訕怎麼辦？ 　　陸凡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步子還是漸漸地加快走遠，工作時間怎麼能分心！ 　　陸凡找了個過道上的座位坐下，掏出了手機，群裡小楊發來了一份地圖，應該就是昨天周老師要的李家村周邊水域標注。 　　一條明顯寬廣很多的河流在李家村的正北方穿過，距離大概一百裡，藍底黑字寫著長江，附近還有七八條小型河流成環繞狀包圍這李家村，有幾條還是暗藍色，應該是在潛伏地下的水域。 　　“你聽說了嗎，老張隔壁那個村子，好像死了蠻多人哦，老張在群裡都發了視頻，村口都拉起了警戒線，警察在附近挨家挨戶走訪排查，據說是那個村子的井水有人投毒。” 　　陸凡瞬間警覺起來，側起耳朵仔細聽這聲音傳出來的方向。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正在嗑著瓜子，和旁邊的老頭議論著什麼，就坐在陸凡身後的下鋪床位上。這間車廂是上中下的硬鋪，沒有包廂的門阻擋，所以陸凡能在嘈雜的環境裡找到位置。 　　“我怎麼不知道勒？出這麼大的事都不上新聞，你居然第一個知道？我不信。”老頭操著渝州那邊的口音回道。 　　“那我囔個曉得嘛，你自己又不看群裡聊天，出了這種惡性案件上麵不讓報道也很正常。我跟你說，出事的地方就是我們過年還去過的那個李家村，估計有人看他們村發財了嫉妒的！年年過年都看到他們村子裡有不少小汽車進去，隔壁老張那個上過大學的兒子說，一輛就要好幾十萬哦，肯定是他們村有人在外麵開公司賺到了好多錢，要不然咋買得起？而且啊...說不定這錢就來的都不乾凈！” 　　“你個婆娘小點聲音噻！這車上這麼多人，你巴不得全都聽到你聲音。”老頭警覺地環顧四周打量了一下周邊的人群，包括過道上坐著的陸凡，陸凡正在低頭玩著手機，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陸凡：我這有打聽到一點情況，偷聽到了住在李家村隔壁的大媽聊天，說是李家滅門的原因是井水投毒，現場已經有警察駐守了，拉起了警戒線，那我們還能進去勘察現場麼周老師？ 　　陸凡在群裡同步著信息。 　　周也：沒事，公司上麵已經和當地警方打好招呼了，我們是去提供技術支持的外地專家組身份，你現在在幾號車廂？ 　　陸凡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標識：12號。 　　周也：行，你來12-13車的吸煙處，我們先碰個麵。 　　陸凡：（光頭卡通表情包）OK 　　小師妹：我也要來我也要來，周老師！ 　　周也：你待在原地繼續觀察，小孩子不能吸二手煙。 　　小師妹：（光頭卡通表情包）哭泣 　　12到13的車廂鏈接處離陸凡就幾步路，等了一會周也就快步出現。 　　“先來根煙。” 　　“周...周老師，我也抽完了...” 　　“抽這麼快？你煙鬼啊！”周也朝陸凡翻了個白眼數落道，然後從褲兜裡掏出來一個乾癟的煙盒，抖出了一根後就放在嘴邊自顧自抽了起來。 　　“看什麼看，就最後一根了，你就不是小孩了是吧，抽那麼多煙乾啥？吸煙有害健康不知道嗎？”周也大義凜然道。 　　行行行，好好好，你是組長你清高，陸凡心裡暗搓搓地咒罵著。 　　“周老師，你沒吃早飯吧，餓不餓？我去從小師妹那裡給你騙兩個麵包過來？” 　　“不餓，我謝謝你啊，以德報怨想讓我愧疚是吧。” 　　“哪裡哪裡，你是組長，是我們的頂梁柱，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咳...咳...”周也被陸凡陰陽怪氣得咳嗽了兩聲，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還有三個小時到站，你就負責盯著那大媽，下車了看他們去哪裡，你也跟著他們。注意不要被發現，行李待會我幫你拿。” 　　“跟蹤啊？我不知道會不會跟丟啊，周老師，我哪做過這事...”陸凡有些心虛，這不是做賊嘛，“我們不是已經有李家村的位置了麼，下了車直接打車過去不就得了？” 　　“我到時候讓小師妹陪著你，你兩就裝在外地上學回家的兄妹。”周也語氣堅決，不容陸凡猶豫。 　　“那...那行吧。”陸凡表麵裝作難為情的接受，但心裡卻有些竊喜，嘿嘿，又能和小師妹單獨相處了。 　　“別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哦，小心被她家裡打斷腿。”周也似乎看穿了陸凡的小小心思，警告道。 　　“我哪有啊周老師，你汙蔑我清白！”陸凡急紅了臉狡辯。 　　講道理說實話，陸凡長這麼大還真沒喜歡過哪個異性，上學時就對感情這回事愚笨，不像班上那些心理身理都早熟的同學，上課就傳紙條曖昧，下課就約班上的女同學去操場散步或者在自習室聊天。 　　他因為單親家庭的原因，上學時隻想著好好讀書，希望自己能早點經濟獨立，能幫母親減輕點生活負擔。 　　上高中時，也有瞎了眼的姑娘，給陸凡這種書呆子寫過情書表白，可陸凡總覺得是對方是在鬧著玩，自己有什麼吸引異性的點？ 　　窮又窮得很，估計真要約會連請女孩喝奶茶的錢都掏不出，又不會說些好聽的情話哄女孩子開心，難道圖自己長得帥？ 　　別開玩笑了，陸凡撒尿時照過鏡子，自己這長相... 　　嘿，你別說，這長相好像確實還挺帥！ 　　好吧，陸凡承認自己經常說爛話是為了掩蓋，骨子裡透著的那股自卑和敏感，小時候和母親兩人相依為命，他不敢給家裡添任何麻煩。 　　媽媽打零工時很忙，經常讓他在外婆家裡吃飯，那時也是有什麼菜就吃什麼菜，吃完還會主動去洗碗幫忙乾一些家務活，外婆有時也會誇自己懂事，但隻有陸凡知道，他隻是怕被拋棄，怕惹強勢的外婆不開心被趕出門，那又要給媽媽添很多的麻煩。 　　他看過大人們為了他爭執，看過無數次媽媽紅著眼的樣子，他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 　　即便陸凡後來考上了一個不錯的大學，順利參加了工作，但是這種因為家庭原因，從小就有的性格缺陷還是會影響他一生，他從來不敢去奢求別人的愛，即便他內心深處，一直藏著一個缺愛缺存在感的死小孩。 　　直到小師妹的出現，沒有道理地闖進他貧瘠的生命裡，陸凡想起了第一次在公司見麵，小師妹對他那麼熱情，很強勢地塞給他一串念珠手串，或許對小師妹來說隻是一個平常的玩具，找書苑 www.zhaosｈuyuan.com 一份普通的裝飾品，是加入周也小組的每個人都會收到的見麵禮而已，她那麼單純那麼天真，或許她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但陸凡就是覺得這份手串意義很大，那是除了母親以外，他收到的第一份異性送的正式的禮物，他從收到後就一直戴在手腕，已然和胸前的方印吊墜一般，是他身上的一部分。 　　陸凡暗地裡幻想過一個場景，有一天他們會遇見一個很壞很壞的妖怪，麵目猙獰著要把小師妹吃掉。 　　然後陸凡就在最後的緊要關頭出現，用自己的命救下小師妹的命，小師妹跪坐在奄奄一息的陸凡身邊哇哇大哭，他再用最後的力氣說完藏在心裡了很久的話：咳...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愛...小師妹...咳咳...你...你不要隨便對一個異性太好...或許你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你這種行為會很容易讓他喜歡上你的...比如我...咳咳... 　　每咳一下都一定要吐一口血，然後在小師妹傷心欲絕的哭泣中死去，那樣的死很值得，能永遠活在一個人的心裡，而她對你是什麼樣的感情什麼樣的態度，都不重要。 　　就是這麼傻叉的苦情戲，想當然也不可能出現，小師妹的實力肯定比自己高出太多，還有深不可測的組長周老師，哪輪得到他陸凡拯救別人？ 　　自己不拖別人後腿都是好的了。 　　陸凡也隻是偷偷想想，從來沒想過會實現。 　　等他回過神來周也已經朝他來時的路離開了，留他一個人待在原地，回味著周老師留下的，還沒散去的二手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