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看了一眼餘樹峰，然後將目光移到那個和自己一樣隱藏在陰影的男子，將影之書掛回腰間。 　　既然協會在場，由他們出手遠比自己更加穩妥，比起自己親自在背後捅一刀，不如讓協會和他們打起來。 　　浮士德讓黑貓將身邊的黑色霧氣慢慢收回，從柱子的陰影中走出來。但他也沒有直接張揚從大廳中間穿過，而是以散步的姿態反向貼著墻壁繞了一圈，很自然走到嚴立的旁邊。 　　一些人的目光被浮士德的奇裝異服所吸引，但也隻是把他當作了較為特殊的工作人員，而那些服務員則把他當作了被邀請的客人之一，自然不會去打擾浮士德。 　　直到浮士德靠近到嚴立不到五米後，身上的陰影才完全收回到黑貓體內。 　　而嚴立也終於察覺到，他轉過頭看向身邊浮士德，撓了撓耳朵，眼神微微露出疑惑。 　　“少年，人與人最初的交流便是通過視覺來相互確認，這也是聯係的開始。生氣也好，嚴肅也好，都是表達交流意願的一種。但麵無表情不是，這代表著漠不關心以及明確的拒絕。”浮士德特意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很高興，笑著對嚴立開口。 　　“我會注意的，話說浮士德醫生，你怎麼會在這裡？還化了奇怪的妝，我都沒認出來你。”嚴立確認周邊沒有其他人靠近後，也露出笑容小聲的開口。 　　“我就把這當作誇獎吧，畢竟我化妝是為了防止被認出來。理由應該和你差不多，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會假扮成服務員，怎麼做到的？難道你打暈了一個服務員，把他塞到衣櫃裡麵了？”浮士德一邊說著一邊平復心情，收起笑容。 　　“不，是尤裡斯從地下停車場旁的儲存倉庫偷出來的。隻是他的外形太顯眼，所以隻能由我潛進來。”嚴立淡漠開口，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上麵工牌仔細看其實是從報紙上撕下來的頭像，名字也是隨便寫的。 　　原本尤裡斯也想跟著一起來，但金發碧眼的尤裡斯太過引人注目了，所以嚴立隻好讓他用蝙蝠摸清內部結構後在外麵等待。 　　沒想到他的蝙蝠隻是血液創造出來的擬似使魔而不是分身，我還以為他是由蝙蝠構成的呢。 　　浮士德微微思索後，語氣帶著些許敵意和警告開口：“魔法師姑且不論，在普通人的社會這屬於盜竊行為吧。” 　　“我不否認這是錯誤的，但醫生應該也知道在普通人眼中，盜竊財物遠比不上他人的生命重要，既然打算生活在普通人的社會，就應該遵守普通人的價值觀才對。”嚴立皺起眉頭，語氣十分不快。 　　浮士德仔細盯著嚴立的變化，目光如同解剖刀一樣。 　　身體的動作，臉上的表情，瞳孔的移動……每一根肌肉，每一寸皮膚，每一處細微的變化都被他印刻在心裡。 　　他的嘴角慢慢翹起，重新恢復到一開始那副帶著些笑意的表情開口：“是如此，與狼為伍當效仿其行徑，少年你的觀點並沒有問題。所以你找到引起這些自殺案的目標了嗎，那個將自己視為死神獵取他人生命的怪物。” 　　“怪物？如果你說目標的話我目前有一個十分懷疑的對象，就是臺下身材最為肥胖的那個富豪，不過你說是怪物，難道他是異種？”嚴立說著將目光投向餘樹峰。 　　以防被他人注意到沒有做出直接指人這一行為。 　　“不，是否為怪物並不取決於外形。身為人卻不再自認為人。自視為神將他人視為螻蟻，從他人的角度來說這便是人之敵，也就是說生長在人類社會的腫瘤，脫胎於人類的怪物。”浮士德瞥向那個滿頭油汗的肥胖富豪，眼神滿是不屑。 　　但很快他就想到什麼，短暫思考後他微微敲了幾下掛在腰間的影之書後，表情嚴肅的重新看向嚴立：“少年，你有注意到那個富豪後麵，潛藏在陰影處的人了嗎？” 　　嚴立微微一愣，迅速看向富豪身後，很快就找到了那個一直隱蔽盯著富豪的黑衣男子：“你是指那個倚靠在柱子旁的人嗎？” 　　那個人的位置很隱蔽，剛好可以隔絕大部分視線的同時又能看到演講臺，身上穿著看不出來任何標誌的黑色西裝，右胸掛著代表貴賓的穗子。他的臉色陰沉，眼睛始終盯著那個富豪餘樹峰。 　　但即便這樣嚴立也應該能提前發現到對方才對，但他剛剛掃視全場的過場中既沒有看到這個黑衣人也沒有發現浮士德。 　　嚴立皺起眉頭，看向浮士德，問道：“醫生，為什麼我之前沒有發現他，也沒有發現你。直到你來到我身邊我才看到你，那個黑衣服也是你提醒我才注意到。” 　　“沒什麼，容易被暗示的體質，你和那位大小姐的性質剛好相反，她完全沒辦法被暗示。” 　　魔力性質相同，但人格傾向卻相反……浮士想到了那瓶能夠混在一起的魔力溶液，德觀察著眼前的少年，笑容不禁更加燦爛。 　　“好吧，怪不得我這麼輕易就被自己的牌影響了。”嚴立接受了這個說法，繼續觀察起黑衣人和餘樹峰。 　　而餘樹峰似乎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從來沒有看向那個方向。 　　漸漸地嚴立發現了問題，那個富豪不僅從來沒有看向那個人的位置，即便是和其他人交談，不得不轉向那邊的時候也會特意移動身位，絕不會讓自己看向那個陰沉的男子。對其他人來說或許很難發現什麼，但對始終盯著餘樹峰被浮士德提醒的嚴立來說，這種刻意的行為很快就暴露了。 　　“同夥嗎？”嚴立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浮士德搖搖頭看著喧鬧的大廳，說道：“與其說是同夥，不如說是監視者吧。禁藥這種危險的東西怎麼會讓輕易交給普通人，不管是魔導院還是教廷一旦確定就會立刻出動安保科處理，任何反抗行為都會立刻擊殺，決不姑息。” 　　他短暫猶豫後，繼續開口。 　　“在上次和你交談後我去霧巖協會調取了一些資料，發現霧巖協會野法師領取補助的數量有較為明顯的下降。最重要的是，部分商販在進入霧巖後隻做了入境登記，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最久的已經超過一年都沒有做過出境登記。” 　　“同時我又查看了野法師相關的信息，發現來領取補助的野法師數量也出現了異常的小幅下滑，其時間與商販出現問題的時間相吻合。你應該也記得前段時間綁架你的異種，那些異種的目標是魔法師，而它們體內也發現了類似禁藥的殘留物質。而巧合的是，自殺案出現的時間也與前兩者的時間大致吻合，所以我懷疑這背後是同一夥人。” 　　嚴立聽完那後沒有立刻贊同，反而帶著奇怪的眼神看向浮士德：“你是怎麼知道那三個異種的情況的？” 　　但嚴立又緊接著疑惑的開口問道：“這麼多巧合在一起，為什麼霧巖協會到現在才發現問題。” 　　“嗬嗬，我的渠道有很多，病人、灰衣人、其他事務所。在現境除非從一開始就不想，不然沒有什麼是能夠絕對保密的。”浮士德不甚在意的回答嚴立的第一個問題。 　　灰衣人，嚴立聽到這個詞愣了一下，他一直想找灰衣人但卻沒有渠道，沒想到浮士德居然有聯係。 　　“至於第二個問題我得糾正一下，不是現在才發現，而是到現在都沒有發現，發現的隻是我而已。不要用你們普通人的想法來看魔法師的組織，魔法協會並不是為了維持魔法師的存續和秩序而誕生的，霧巖協會的根基在於這片土地的靈脈，而非這片土地上的魔法師。管理是手段而非目的，禁止禁藥、不允許魔法泄漏，都是為了讓自己能夠繼續使用這片靈脈而已，找書苑 ｗww.ｚhaoshｕｙuan.ｃoｍ 隻要靈脈不毀，魔法師總會冒出來的。”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禁藥這一嚴重性不亞於暴露魔法，但如果我在沒有確實證據的情況下去舉報，對方又先一步得到消息毀滅證據的話，我反而會受到嚴重的處罰。可作為霧巖協會的指定醫生，很多事情又沒辦法置身事外的，所以我才不得不冒著暴露的風險過來確認。但我原本隻是打算控製住那個富豪。” 　　“隻不過我原本打算逃跑來著，畢竟對付普通人還可以，但我可打不過魔法師，如果不是看到你，在剛才發現幕後指使人那一刻我就跑掉了。” 　　浮士德苦笑著解釋後，嚴立的懷疑目光才減輕許多。 　　“所以，你是想和我合作？”嚴立短暫思考後答應下來，把自己的情況挑明。 　　“可以是可以，但你也知道我隻是剛入門，頂多隻能做到自我暗示和扮演，外加勉強在手裡做一個魔力爆破，我是沒什麼直接戰鬥力的。” 　　他是可以通過扮演來強化自己，但威力依然不算大並且透支很嚴重。 　　如果想要達成束縛雙方命運的效果，就需要對方配合或者主動配合對方，但這不僅難，而且極為危險。 　　浮士德搖了搖頭，笑著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嗬嗬，我沒打算你我聯手去製服那個人，雖然你我都不擅長戰鬥，但猩紅之淚正埋伏在附近吧。你們負責那個魔法師，一旦對方離開就立刻跟上，之後找機會擊殺他，然後帶著屍體離開，這樣你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後續的排查工作就看你們會長怎麼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