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洛溪隻好再來拜訪勒爺。 　　兩人圍桌坐著，勒爺聽了緣由，隻是嗬嗬笑著：“韻韻夠委婉了吧，她是要認定你做她的丈夫了。” 　　“為啥啊？”洛溪滿臉不解：“勒爺，就算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也隻把她當妹妹看，不興這樣的啊。” 　　“哎，你別急。”勒爺給他倒了一杯水，講道：“幾年前的大降落你還記得吧，人們從星艦上乘坐降落艙來到這顆星球，星艦就在那時解體了。” 　　“那不是因為星艦就是降落艙一塊塊組成的嗎？” 　　“是這樣沒錯，”勒爺冷笑道：“但那是地球人就是為了防止我們再從這裡返回地球，所以在降落艙上動了手腳，許多人和重要的物資都在那場降落中消失了。” 　　“最後活下來的不過是幾千人。”勒爺說道：“但都是些老弱，就連孩子也特別少，你還知道你和韻韻是怎麼上了這艘船的吧。” 　　“因為我們是乞丐，有人對我們說，上了那個星艦，就能吃飽穿暖。”洛溪抿了抿嘴唇，有些落寞的回答道。 　　“是啊，你是乞丐，我是政治犯，我們這些走投無路的人隻有上船才能活命，”勒爺緩緩搖頭，而後擺擺手。 　　“但那都過去了，說回正題，從星艦上活下來的人很少，青壯年是很珍貴的成員，為了……” 　　“為了？” 　　“為了保證普金頓人的延續，所有可生育的青年都扛著一份責任。”勒爺昏黃的眼珠看著他：“這是居住在河岸區的科研部統領，親口說的話。” 　　“而據我所知，那邊已經開始鼓勵青年生育了。” 　　“這不是很好嗎？” 　　“很好？”勒爺失聲笑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你知道適齡可生育的男女人數比例嗎？” 　　“這我怎麼知道，”洛溪一愣，不過還是說道：“不過女人在哪裡都很少，都是一塊寶。” 　　“你這孩子，”勒爺瞇了瞇眼：“有看上的姑娘了？” 　　“沒有，整天肚子都填不飽，誰想那個啊，”洛溪撇撇嘴，“勒爺您長話短說吧，我笨，想不過來。” 　　“……” 　　勒爺看著他，直勾勾的盯著，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那我就跟你明白說了。” 　　“上麵的人不僅是在鼓勵青年生育，因為年輕女孩實在太少，這些人還打算提倡一妻多夫。” 　　“這次去學校，我猜測就是要統計可生育成員，為一妻多夫鋪路，韻韻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把你們的關係填成夫妻。” 　　洛溪越聽越覺得荒唐，一顆熾熱的心變得冰涼，難以置信道：“勒爺，真的嗎？” 　　“真的。” 　　“……” 　　“那怎麼辦，”洛溪已經有點慌了，他不敢想象自己知性美麗的妹妹將來有一日可能會被不喜歡的人糟蹋，而且還不是一個人。 　　“別怕，”勒爺安慰道：“隻是猜測，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眼，準備完全，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知道了，謝謝勒爺您提醒。”洛溪連忙感激地鞠躬道謝。 　　“嗯，不過你是狩獵者，他們應該不太會為難你，但你也得想好退路，如果實在不行……”白發老人想了想：“到時候我們再商量吧。” 　　“……” 　　小小的木板房裡，香氣四溢，洛韻在無火灶臺上烹飪著鮮湯，用碗勺嘗了一口，精致的臉蛋整個軟了下來，嘴巴呼出一縷熱氣。 　　盛了兩碗湯，洛韻正準備去叫哥哥回來吃飯，剛起身就和推門而入的哥哥撞上了。 　　見哥哥皺著眉頭，一副有心事的樣子，就先招呼他坐下，問道：“哥哥，怎麼了？” 　　“你老實跟我說，你們老師到底怎麼說的，”洛溪正愁怎麼說，一聽妹妹主動問了，趕忙逼問道。 　　“怎麼說的？”洛韻聞言羞怯緊張的低著腦袋，輕聲道：“就是說現在人口緊張，學校提倡戀愛，但是這件事比較重要，有監護人的要和監護人說明情況。如果已經有對象的，也需要讓老師見一見麵，然後一起好好聊聊。” 　　“這樣啊……”洛溪已經開始頭疼了，而後試探性的問她：“那你有談過戀愛嗎？” 　　“什麼啊，沒有！”洛韻撇撇嘴：“還是先吃飯吧，一會兒都涼了。” 　　“好好，”洛溪也不再去想，轉而埋頭乾起飯來，但在他心裡已經對妹妹的人身安全保障再加了一條。 　　誰要是敢碰洛韻，他就要那人好看。 　　普金頓學院隻開設了五個班，兩三百人，每天隻授課兩個小時，男女比例是7：3。 　　但即使是這樣，還是有很多人主動選擇退學，因為比起這些飄渺的文本理論，普金頓人更需要在生活上站得住腳。 　　但洛韻在這群年齡參差不齊的學生中屬於例外，她被哥哥撫養著，無父無母，並且真心喜歡讀書。 　　洛溪起初隻是單純的同意，後來就更支持她了，因為被勒爺好好教訓過，他才明白讀書，哪怕是學一點東西，都是很重要的。 　　幸好學校教的大部分都是紮實的生存常識。 　　而且讀了書的妹妹，明顯更好看了，不僅什麼手工都會做，還能給他出主意，教他怎麼在外麵保護自己。 　　洛韻一直是洛溪的驕傲。 　　洛韻抱著哥哥的手臂，她14歲，比16歲的哥哥低了兩頭，兩人的膚色同樣的黃潤而富有光澤，但洛溪更高也更黑一些，更重要的是兩人被劃分為“智人”，身上沒有絲毫變異的部分。 　　與兩人不同，在他們周圍，學校的院子裡圍滿了各種各樣的獸人，有渾身兔毛的、有猴子尾巴的、有大象獠牙的、也有豬鼻子的。在人群之中，洛溪還發現了更厲害的獸人，那位應該是發生了袋鼠變異，身上全是硬邦邦的肌肉塊。 　　對於洛溪兄妹兩位外表正常的人，眾人隻是微微側目便收回了目光，畢竟正常人也是存在的，大家雖然隻在普金頓生存了幾年，但對變異的接受程度普遍很高。 　　畢竟你有我有大家都有，正常人還是少數群體，誰也不能笑話誰。而在普金頓，所有自相殘殺的行為都被嚴令禁止。 　　“再等一會兒吧，馬上就可以進班了，”洛韻輕聲安撫著哥哥。 　　“嗯，你平常在學校都讀什麼書？”洛溪問道。 　　“嗯……很多呀，”洛韻掰著手指：“有你們狩獵者編纂的《普金頓野外生存知識》——這個是所有人都必讀的教材，然後我還有學像是《建築基本原理》、《繩結工藝》這種實用書。然後老師會把他的課外書啊像是《西遊記》這種借給我讀，還教我語文數學。” 　　“我妹妹真厲害……”洛溪頭又大了，但一聽這些書名仿佛就能感受到妹妹沉浸在學習中的模樣，那努力的模樣一時讓他無比欣慰，摸了摸妹妹的腦袋。 　　洛韻很受用的瞇著眼睛，嘴裡悄悄說著哎呀，沒有那麼難啦這種話。 　　就在兄妹兩人溫存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讓兩人都有些生氣。 　　那是一個河馬牙的少女，叉著腰，大聲道：“你騙人，老師都沒有教過這些！” 　　這一嗓子夠大，把周圍人的視線都聚了過來，洛韻轉身看去，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她並不認識這個人。 　　洛溪一看自己妹妹折了麵，當即火氣大漲，上前一步正要說話，找書苑wｗw.zhaoshuyuａｎ．com 一個身影先他而至。 　　“話不能這麼講，小何同學，”來人比洛溪還要高上一些，麵目清秀，嗬斥的語氣給人一種少年意氣風發的感覺，自信而耀眼。 　　“陸川？”洛韻睜大了眸子，這是一個頭上頂著崢嶸鹿角的青年，白袍遮身，手中把玩著一串鋥亮的佛珠。 　　“哥哥，這是我的同學陸川，我們經常一塊學習。”洛韻也顧不得河馬牙少女，向哥哥介紹道。 　　“嗯……”洛溪沉默片刻，擠出一抹微笑：“陸川你好。” 　　他發現他不是那麼舒服。 　　洛韻：“這是我經常跟你說的洛溪，我哥哥。” 　　“哥哥你好，”陸川笑容滿麵，兩人握了握手。 　　洛溪：“？” 　　“誰是你哥！”洛韻氣的打他，“不要亂叫。” 　　鹿人哈哈一笑，連忙應好，轉身看向被冷落的河馬牙少女，語氣放緩，認真道：“小何同學，我可以為洛韻作證，因為我們一起讀過那些書，如果你也有興趣，改日我可以為你引薦，好嗎？” 　　“啊，我……”少女驚的說不出話，紅著臉，嚶嚀一聲，趕緊害羞的跑開了。 　　“行啊，沒想到你這張嘴還挺會說的，”洛韻神情一鬆，笑嗬嗬的打趣著他。 　　“哎呀，謬贊謬贊，小韻，我想問問你……”陸川剛要開口，聲音被四麵八方的喊話聲打斷：“請各位家長同學進入教室，家長會馬上開始，預計時間半個小時。” 　　“那下次再聊嘍，”洛韻沖他擺擺手，拉著洛溪歡欣雀躍的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