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大概3點左右，四川東南偏遠山區，李家村某一間昏暗的破舊的小土屋裡，九歲的李陽睜眼起床，悄悄地盡量不發聲響，離開了土屋。 　　他先是伸了個懶腰，隨後一條條肉芽從他的身上長了出來，又糾纏融合形成了幾條長長的觸手。 　　李陽點點頭，快速收回觸手，控製著觸手在腿上肌肉鼓動，整個小腿粗了一大圈，身高也拔高了一些。 　　三二一，李陽擺出起跑姿勢，默默倒數後便彈射起步，小小的身體向前跨了三四米，才落下第二步，接下來每一步的距離都不是他這個身高該跨出來的，糾纏在腿上的觸手如同彈簧一般，助力李陽快速奔跑。 　　暗淡的月光隻能讓人勉強看清眼前事物大概形狀，更別說對於經常吃不飽，營養不良，大都有夜盲癥的農民，夜晚是什麼也看不清，但這對李陽來說並不是問題，肆意在這不歡迎他的李家村裡奔跑。 　　自從轉生到這古代世界偏遠農村以來，李陽一出生渾身上下就長出了會動的肉芽，傳到村裡，視為不詳。 　　這些李家村民們叫囂著要打死他，辱罵、驅趕、仇視，這是李陽在村裡每天要麵對的。 　　踏馬的，我這不是和火影忍者裡小鳴人一樣嗎？ 　　雖然後麵經過努力控製，李陽慢慢能夠收起肉芽，甚至自由收放，但是村民的態度依舊沒有改變。 　　來到一戶同他家一樣的土胚房前，毫不客氣薅走幾顆尚且稚嫩的青菜和一小把小蔥、生薑。 　　他昨天隻是路過，結果這家人見到了極為嫌棄看了他一眼，並朝地上吐口水，還說了聲晦氣，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李陽聽力好著呢。 　　來到村中一口池塘，嗯，池塘是有人在養魚的，主人家房子就蓋在池塘邊，主人家世代有門接生新生兒的手藝，攢下錢買了這口池塘。 　　為了防止有人偷魚蝦，偷摸螺螄，池塘主還特意抱養來了一條狗看守。 　　發現狗不管用後，狗子在過年時被請上了餐桌。之後又修建了籬笆，種上了荊棘，但是在喂魚時還是發現池塘裡的魚莫名變少，最後讓家人輪流守夜，依舊沒用，最後隻能歸結為因為李陽這個妖怪而招來的怪事。 　　李陽脫掉衣服，緩緩入水向著池塘裡走去，一條條細長觸手伸出來，結成一張肉網，在觸碰到魚兒後，觸手收緊，死死抓住，不一小會就抓了條大約三斤多的魚，和幾條長不大的小魚。 　　池塘主一家這些年孜孜不倦向村裡村外的人宣傳李陽種種不詳，將村中一切壞事都歸結到李陽頭上。這也罷了，畢竟有些是有緣由的，但是亂造他娘親不潔、偷會妖怪才會生下李陽這樣的妖怪等離譜謠言，這點就不能忍。 　　有次他忍不下去，出手教訓，狠狠出了口惡氣。結果很憋屈，對方帶人上門，哪怕是事出有因，村中人也對李陽和他家人指指點點，惡語相向，他們家隻能賠禮道歉。 　　在確定可以帶著家人脫離村子也能生活下去前，他也隻能隱忍，乾些小偷小摸先收點利息，讓自己能吃飽茁壯成長。 　　那一天不會等太久的，自己已經積極運用前世帶來的知識能力，很快，他就能報復回來。 　　跑去村外小河邊，從藏好的地方找出廚具，燒火起鍋將幾條小魚煮了一鍋美美魚湯，內臟就賞給了狗子。 　　大魚放在在他常用來藏魚的隱秘水草中，等有空再帶回去。 　　回去後天色還早，和他同床睡，大三歲的哥哥李一虎睡得正香呢，李陽躺下來，擺出混元臥的姿勢進行呼吸冥想。 　　李一虎睜開雙眼，坐起身來，呆呆看著一道清冷的月光透過門縫照射在鋪滿稻草的床上。屋外傳來熙熙索索的聲音，腦子漸漸清醒過來，那應該是娘親在整理東西發出的聲響。 　　他輕笑著，昨晚睡前不斷告訴自己要在早起，沒想到自己竟真做到了不用人叫也能在淩晨自動醒來，這是他第一次比弟弟起得早。 　　身旁小三歲的弟弟李陽雙手疊在頭頂，雙腿腳後跟抵在屁股，一動不動保持著怪異的睡姿。 　　李一虎心想：“弟弟原來整晚睡覺都是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嗎？真夠奇怪的，要不要叫醒他，算了，今天是弟弟第一次出村去鎮上趕集，起晚的話，會不會一臉焦急呢。說起來弟弟除了麵對娘親，總是板著臉，很少見到有其他表情。” 　　李一虎躡手躡腳下床，打算將門開著，然後在幫娘親整理東西時故意靠近門口並發出很大聲音，等弟弟被吵醒來就會發現他已經起來很久的樣子，然後用十分平淡的語氣說：“哦，醒了，我剛打算叫你起床，今天是我們第一次靠自己掙錢的重要日子，還以為你會提前醒來呢。” 　　再瀟灑轉身，回弟弟一個後腦勺，帥！終於找到機會在弟弟麵前裝一波了。 　　撥開門栓，緩緩拉動房門，讓簡陋的門不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音。 　　一彎殘月斜掛天邊，屋外竹林倒影似無數鬼爪延伸向他，平日裡吵鬧蟲鳴也寂靜下來。 　　淩晨陰涼的空氣隨著暗淡月光迎麵鋪來，李一虎被刺激的打了個冷顫。 　　小院裡娘親見到他，露出一個慈愛微笑。哈哈，早起果然是對的，連娘親都難得對他笑，持續下去，娘親是不是也會重新對他好起來？ 　　回頭的一瞬間見到一張在月光照耀下顯得蒼白的人臉，人臉上那漆黑的瞳孔不見一絲反光，像是那最黑暗的夜，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原來是不知什麼時候弟弟李陽悄無聲息坐了起來，睜開了他那詭異的全黑眼眸！ 　　其實細看的話不是全黑，還是有眼白的，隻是和一般人深棕色，黑白分明的瞳孔不同，他的瞳孔太黑了，占比也大，和眼白交界十分模糊，咋一看，烏漆嘛黑眼珠子嚇人得很。 　　“哥哥，對不起啊，剛睡醒沒注意，沒想到你今天會起來這麼早，嚇到你了？”李陽嘴角帶笑，他又沒睡，發現哥哥醒來，沒有第一時間得意洋洋叫醒他，就知道哥哥在打什麼算盤。 　　內心卻又嘆了口氣，眼睛方麵的異常控製起來很吃力，平常都是瞇著眼睛。 　　“沒...沒關係，都是一家人，你不用道歉。是我昨天晚上一直想著要今天早點起來的，我也好久沒見過你睜著眼睛的樣子，措不及防，才沒被你嚇到。” 　　李一虎深吸了口氣平息劇烈跳動的心臟，見到弟弟臉上的笑容，反應過來氣憤道：“你，你是故意的！？” 　　李陽：“哥，快去洗漱幫娘親整理東西吧，二叔和堂哥金銀好像過來了，我們馬上就可以拿去趙家鎮上賣錢了！” 　　李陽翻身下床，隻要帶著哥哥們做的竹編能賣到錢，他可以攢錢去鎮上私塾讀書改變命運，早日脫離這個貧困愚昧，對他格外不友好的李家村。 　　聽到馬上就可以去鎮上，李一虎顧不上生氣，興沖沖一起出門。 　　“唉，陽陽你今天怎麼起的晚一點啊？”趙五娘差異道。 　　所以，娘親剛才之所以笑是把自己看錯成弟弟了嗎？就說嘛，娘親怎麼會那麼溫柔對他，娘親隻愛弟弟，他就是這個家多餘的。 　　李一虎心神低落走到一旁自怨自艾，不想去看弟弟母子親密的一麵。倆兄弟差了半個頭，趙五娘又怎麼會看錯呢。 　　李陽洗漱一番、整理好衣服麵容後隨娘親趙五娘一起跪在了客廳的一麵墻下，墻上向內挖了一個小小正方形凹陷，裡麵供奉著一尊石質觀音菩薩像。 　　娘親雙手合十，虔誠念叨：“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今天是我家陽陽九歲生日，還是第一次去鎮上人多的地方，不求他做的竹編籮筐能賣上錢，隻求菩薩大發慈悲保佑他平安歸來，阿彌陀佛......”低聲對著李陽道：“陽陽今日對菩薩要更虔誠些，菩薩會繼續保佑你的。” 　　攢錢去讀書的想法李陽隻與趙五娘說過。 　　趙五娘本不想兒子去鎮上的，畢竟這九年來李陽從來沒有離開過她身邊，在李陽的不斷堅持下才勉強同意，內心確是擔憂不已。 　　李陽癟了癟嘴，穿越過來九年了，他娘帶著天天跪拜磕頭，也不見菩薩賜福。 　　但他聽娘的話，雙手合十認真念叨句阿彌陀佛，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磕完頭後趙五娘偷偷往他手裡裡塞個剝了殼的煮雞蛋。 　　他握著有些燙手的雞蛋欣喜道：“謝謝娘親，不過，爹發現了會生氣吧？”村裡人養雞下的蛋少有自家舍得吃，不是攢多些拿去賣錢補貼家用就是拿去送人情。 　　他娘親精心飼養的母雞下蛋還算不少，但卻很少拿去賣過，他娘親總是會找各種機會理由將雞蛋煮給他吃。 　　他爹對此很是不滿，就指望著賣了雞蛋的那點錢去過酒癮呢。 　　娘親撫著他的腦袋低聲道：“快點吃了，娘幫你看著，沒人能發現你在吃雞蛋，你爹他要是問起來就說這兩天老母雞沒下蛋，再說了，今天是你生辰，吃個雞蛋怎麼了。” 　　李陽雙手捧著裝作吃完，實際悄悄留下一半。 　　母子二人走出客廳，李陽低著腦袋盡量不與人對視，二叔和堂哥李金銀已經站在小院內。 　　趙五娘拉著他手囑咐道：“到鎮上你莫要好奇就睜開了眼，免得別人不知道你這怪病嚇著。跟緊你二叔，不要亂跑，也不要和不認識的人說話，鎮上壞人多，你要小心。” 　　二叔李大河笑道：“嫂子你就放心吧，鎮上我熟得很，不會讓陽陽有事的。” 　　“我就是不放心你這個整日沒個正形的，到了鎮上你要牽好陽陽的手，等出鎮了才能放開。” 　　李大河好意卻迎來劈頭蓋臉一頓訓，勉強維持笑臉道：“陽陽都這麼大了，聰明又懂事，是嫂子你小心過頭了。” 　　“李大河！誰小心過頭了，啊？陽陽是啥情況你不知道？不小心點能行嗎？”趙五娘很是傷心寂寞，這些年為了陽陽能安全長大，經歷怎樣的痛苦磨難沒有一個人能理解。 　　嫂子聲音都帶著點哭腔，李大河有些莫名其妙，女人心思真難懂，一會生氣一會要哭的。 　　隻好順著嫂子，但要承諾與侄兒李陽肢體接觸，他是百般不情願，怎麼都開不了口。 　　堂哥李金銀為父親幫腔道：“大娘你放心，到了鎮上我會牽著陽陽的，保管安安全全給您帶回來。” 　　李一虎也忍不住吃味道：“娘，再不走就天就要亮了，樹生叔在村頭該等得不耐煩。” 　　趙五娘掃了他一眼，聽出了孩子的傷心，眼裡有些愧疚，但又克製下來隻是嗯了聲，隨後似要將這份愧疚掩埋，重重親了李陽額頭後才放他離開。 　　李一虎見娘親對他這樣不耐煩，鼻頭發酸，眼眶有些濕潤，他感到十分委屈茫然。 　　李陽心想娘親太偏愛他了，找書苑 wｗw.zｈaosｈuyｕａn．com也不怪哥哥覺得委屈。 　　隻是，若沒有娘親偏愛，他根本就活不下來，跟別說這樣健康長大。 　　李陽落在後麵，拉住哥哥，偷偷將半個雞蛋給了他，李一虎眼睛一亮，自然接過一口塞進嘴裡，細細咀嚼半天享受雞蛋香甜才一點點咽下。 　　投喂對象吃的香，不再情緒低落，李陽一臉姨母笑。 　　... 　　離村頭大概二十來米的距離，李陽就看見了三個人影，除了約好一起的李樹生叔父子，還有錢鐵匠也在。 　　樹生叔兒子李大牛頭頂竟立著一隻麻雀，眾人剛靠近，振翅飛走了。 　　雙方湊近了，錢鐵匠不耐煩道：“你們怎麼這麼慢，太陽都出來了，去趕個屁的集，到趙家鎮都散集了。” 　　餘光瞥見默默跟在後麵的李陽，嫌棄道：“他怎麼也跟著來了？晦氣，我可不想路上出什麼意外。 　　李陽低著腦袋捏了捏拳頭，雖然早已習慣村裡人對他的態度，但還是好不爽啊！ 　　李大河陪笑道：“還不晚，月亮都還在天上呢，路上走快點趕得上早集的，來來，錢大哥，吃根黃瓜爽下口。” 　　大概是見沒有危險，麻雀又飛回了李大牛肩膀，兄弟三人都十分好奇，奈何一靠近就飛走。 　　李金銀好奇道：“大牛，這是你養的鳥雀兒？它怎這般聽話？放走了還會飛回來？” 　　大牛道：“嗯，我...我也就是每天抓蟲兒喂它，它自己就跟著我飛了。” 　　李金銀也隻是羨慕地看著，整天勒著褲腰帶過日子，養小鳥兒？烤起來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