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蠱惑(1 / 1)

當晚,鎮上黃家,飯桌上,黃捕頭見弟弟黃宏達開飯了也不回家,不悅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一天天的越來越放肆了,吃飯了都不知道回,沒一點規矩,要是爹還在,非得敲破腦袋不可。”   黃氏起身給丈夫倒了一碗酒,“許是在外麵與朋友吃酒去了。”   黃捕頭脫下鞋子摳腳,“在外麵吃飯不會和家裡說聲嗎,就是你老幫著他他才會這樣整天吊兒郎當。”扣著扣著把手放在鼻下聞,一臉銷魂的樣子。   黃氏夾了菜正準備送入口中,微不可查皺了眉,將菜放回碗中,委屈道:“他可是你黃家僅剩的唯一親人,都這麼大人了,你還整天說他,不護著點,要是讓哪天你罵得離家出走,怕到時你又反過來說我不攔著點。”   黃捕頭最受不得妻子委屈巴巴,“成成,我說不過你,來,吃飯吃飯。”說著用扣了腳趾的手夾一筷子肉放入妻子碗中。   黃氏聞到丈夫手中散發出令人作嘔的酸臭味,一點胃口都沒有,找了個借口道:“這幾天我為你兄弟二人祈福消災,不吃葷腥,你慢慢吃,待會讓廚娘再做份素食。”   離開客廳向房間走去的黃氏饑腸轆轆,想著黃宏達這個死鬼就知道出去花天酒地,待會回來若是忘了給她帶份美食,她就好幾天不再搭理。   黃捕頭看著離開的黃氏,摸了摸腦袋,感嘆自己上輩子修了什麼福分,這輩子才能娶到這麼如花似玉又溫柔賢淑的妻子。   決定今晚不去賭場了,留在家好好陪陪妻子。回想著妻子離開時扭著細腰翹臀,二人已經許久沒行房事了,今晚得好好把欠下的公糧補上。   ~   翌日,李陽早早起床,和娘親一起拜過菩薩後便去找二叔,發現娘親情緒低落,在祭拜菩薩也不如以往誠心,顯得很是惶恐。   隻當是在為他擔心,抱住娘親安慰幾句便離開。   趙五娘心中有很多疑問想要詢問李陽,也不太敢再拜菩薩,她已經清楚自己和兒子多少與妖魔鬼怪沾點邊。   一個妖魔求菩薩保佑另一個妖魔,這不是廁所打燈籠~找死嗎。   兒子的擁抱給了她慰藉,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誠心拜了這麼多年菩薩,也沒見菩薩發怒。   重新在菩薩像前跪下,雙手合十,“信女知道這會冒犯到您,但還是求您保佑我兒陽陽,您要是生氣,就罰我一個人吧,哪怕是天打五雷劈,我也心甘情願,阿彌陀佛。”   李一虎一進客廳便聽到趙五娘的話。捏緊拳頭轉身就走,又是這樣,娘親心中永遠隻有弟弟,我也是你的兒子啊!   與父親一起帶上農具去地裡乾活,現在是水稻成熟的關鍵時期,若無重大事情,地裡農活耽誤了就很影響糧食產量。   路過一個路口時碰到錢鐵匠,“喲,你們爺倆還有心情下地呢?不趕緊先辦法等著人家找上門來報仇?”錢鐵匠見遠處有人,壓低音量,並沒有如以往大聲聊天。   李大山扛著鋤頭神情陰鬱走在田埂上,似沒聽到。   “嘿,和你說話呢,怎麼,魂丟了?”錢鐵匠不得加大聲音,“也是,給怪物養了這麼多年兒子,一長大,不好好孝敬你就算了,反而莫名其妙就招來災禍,要是我,早把他趕出家門。”   給怪物養兒子;你是不是不行啊,妻子寧願背著你與妖怪通奸;這個怪物孩子遲早會招來災禍.......   這些話,這些年就像大山一樣壓在他心中,壓得他喘不過氣,直不起腰。   還值壯年的他佝僂著腰像個五六十歲的小老頭。   勉強扯動臉皮,露出一張更像是在哭的笑臉,“事情沒那麼嚴重,他們已經有辦法了,不需要我幫忙。再說這稻子正是灌漿關鍵時候,這些雜草搶養分可厲害了,不及時除草,收成就差幾分。”   這些農業知識哪個老農不知道,錢鐵匠一點都不想聽這個,見李大山不上道,再次蠱惑道:“事情真就不嚴重?這可是死人了,死的人還不簡單,你就不想趁機擺脫那個小怪物,這一難就算你家闖過去了,以後呢,村裡誰還敢接近你家?都不知道是不是你的種,養了這麼多年已經仁至義盡。”   “他還是有幾分像我,應該是我的兒。”李大山心裡對這話很是認同,簡直說到他心坎裡去了,被人說教,下意識反駁過去。   “你怎麼知道就不是妖怪使的妖法呢,當初你妻子是多向著你啊,村裡男人誰不羨慕趙五娘對你的好,哪想到小妖怪一生下來趙五娘就為了他拿剪刀刺傷你。都能迷惑人心了,使個妖法長得像你也不是不可能。”   竟還有這樣的事,弟弟會妖法?難怪娘親這麼偏愛他,李一虎心中想到,忍不住想要插嘴表示認同。   “事情都發生了,我又有什麼辦法。”再次被狠戳痛處,李大山有些破罐子破摔。   “這還不簡單,你隻要主動點,態度誠懇些,冤有頭債有主,大不了多花些錢破財消災。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一虎考慮啊,難道你想讓一虎這個真親兒子也跟著遭災不成?”   李一虎聽得怦然心動,隻要弟弟沒了,那麼一切都會是自己的,失去的都會回來,可一想到弟弟對自己的好,想著兄弟一起玩耍相處的愉快日子,盡管自我嘗試勸說這是弟弟使的妖法想要迷惑自己,但還是感到迷茫不已。   “我...我再考慮考慮,得去乾活,再耽誤下去就晚了。”   “別考慮太久,要是等人家自己查過來,一切可就都晚了。”錢鐵匠見李大山已經完全動搖,但又下定不來決心,忍不住大聲道。   不遠處一位在乾活的嬸子聽到聲音,好奇問說什麼晚了,錢鐵匠回句關你什麼事惹來一個白眼。   平常對方回他個白眼他會來個激情對線,現在渾然不在意嬸子在暗地裡怎麼編排他,心裡既是忐忑也是為謀劃有效而激動。   昨天他回去後在家左思右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被他弄得不耐煩的妻子一腳趕出了被窩,穿上鞋子坐在屋簷下看著夜雨冥思苦想大半夜,最終想出這個自認為最完美的計策。   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又為村裡除去一害,最妙的是將自己摘了出去,是你爹把你出賣,關我屁事啊!   讓黃捕頭和妖怪李陽狗咬狗,最好能兩敗俱傷,如果是有一邊勝利,他希望是黃捕頭,他是被迫參與,想來也不是大罪過。   一大早就來李大山家附近路口等著。計劃還算順利,他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麼歡喜,卻有點患得患失,唉,那句話當時應該這樣說的;話也太急了點,顯得太刻意了,不知道李大山會不會反應過來,嘿,反應過來也該是感謝我指點迷津......   李大山卷起褲腿走下水田,彎腰拔出施過肥後瘋長的雜草。   一條細長的水蛭被水裡散發氣味吸引,遊了過來,悄悄吸附在李大山小腿,伸出口器準備飽飲鮮血。   但長時間沒有清洗,結成一層堅硬汙垢腿讓它無從下嘴。饑餓驅使它不輕易放棄,動物世界總是這樣殘酷,錯過這一頓,指不定下一頓來臨前就餓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斷攀爬嘗試,在小腿另一側它在汙垢鎧甲表麵品嘗到鮮血的甘甜,順著鮮血流淌下來的痕跡向上攀爬,最終它發現了鎧甲的一條裂縫。先到的同類已經吸的滾圓,正是同類破開的傷口流出血液指引了它,它才終於可以將口器紮入血肉裡暢飲。   “爹,你把稻子踩倒了。”李一虎提醒。   李大山正拔著一株高大雜草,聽到兒子提醒,才發現拔的是水稻,而不是高度大小與水稻相似雜草,腳後麵也是踩倒好幾從水稻。   忙將水稻扶正,羞惱自己竟然犯了這麼簡單錯誤,正好瞧見腿上吸血吸的溜圓螞蟥,一把抓下來使出全力扔進了別人家水田,心疼流出這麼多血得吃多少糧食才能補回來。   突然間他有所頓悟。   李陽這小怪物就像這吸血螞蟥,趴在他身上不斷吸著他的血,看著水裡自己倒影,就像個五六十瘦小老頭,但他才三十來歲正當壯年啊!   他不能再猶豫下去了,必須盡早除掉....再怎麼也要趕出家去!   那黃捕頭與弟弟黃宏達關係並不像李陽說的關係不好那麼簡單,他與弟弟同樣表麵上看起來不怎麼樣,經常說教責罵,他不信弟弟暗地裡沒和人說他壞話。但若是誰要害弟弟,他定然是要去為弟弟拚命的。   這黃宏達在鎮上經常欺行霸市,能不是黃捕頭在撐腰?關係不好還能讓弟弟借他名頭?   黃捕頭絕對會為弟弟報仇,李大山心中篤定,事實上還讓他真的猜中了,可惜他還不知道黃宏達與嫂嫂之間的關係,不然就不會這麼確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