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篇 有為在歧路(1 / 1)

而魚的故事 而魚渺及 1829 字 2024-03-17

他大我八天出生。或自此之後兩人再無交集,他去了幼兒園,我在家裡吃奶。三年的幼兒園,當他上一年級時,我已經是二年級的大哥哥,總喜歡霸占他同桌的位置,笑著說:“我們是同窗啦,以後要相互照顧哦。”   三年級,我離開了自己出生生長的地方,來到一個叫做“縣城”的水泥堆裡,過著朝八晚五的上課生活,隻有少數的周末才能回家,又隻能去你家吃飯。見到我,你總是說要好好學習。時間就這麼平淡的流過。除了偶爾生病的身體給自己一些背景音樂和你家墻上越來越多我的獎狀。   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樣,我如願考上了水泥堆裡最好的中學,而四年小學如今在記憶裡留下的,隻有學校打來電話說我被錄取了,要去交學費,我坐在語文老師電車後座駛向那所中學的一瞬。拿了入學通知書,從學校徒步到車站。隻記得你說過在外麵,對於錢,能少花就盡量少花一些。我做到了,而你更是嚴格要求了自己,別人打工掙不到錢時,你總是能存下一些。下車,徒步回家,拿鑰匙,打開門,放下包,拿出錄取通知書,鎖門,去見你。隻見你家階上寫著碧玉,柱上書著朱玉,簾上畫著雲母。你說,屋瓦上還凝著冰霜。我說,不懂,大夏天的怎麼會有冰花呢?   要離開了。最後一句,仍是要好好學習。隻是這次剛跨出幾步,背後又響起了你熟悉的聲音:有你在,城市會是我的彼岸。我愣了一下,沒有轉身,依舊走去了。   初三下學期,我被保送到水泥堆裡最好的省級重點中學,或許是寒風凜冽的冰天,或許隻是一片灰白,這是隻有月光灑下銀灰色的光映在雪上的光亮。屋子裡,有他的那間還亮著,還像小時候兩個人的小秘密,對了暗號,偷偷溜進他的房。   才發現他已是肌肉男了,身上似乎有了不少的疤痕,隻是未曾想到他已不上學了。我笑著說,自己是文弱書生了。他或許隻是尷尬地笑笑,似無從說起,又似醞釀良久,仿佛是心中積壓著的。突然問我道:“你說,城市和鄉村哪個更臟一些?”   我隻是隨口答道:“和城市相比,或許鄉村更臟一些吧。”   他臉色似乎變了,口氣有些嚴厲:“鄉下這種臟,不叫臟。城市那種看不見的臟,才真臟!近些年,我對彼岸已漸漸失望。”   我的心像是被擊中了。   在他麵前我總是個玻璃人,他卻不允許我了解他的一絲一毫。   開學了,要走了,似往常的留言,隻是這次,我將將家常話換了:“你消極了,怎麼會這樣?我想讓你記住,先驅者,前途認定了,切莫回頭,一回頭,靈魂裡經常的怯懦讓你停留。即使你處在深山老林裡,前有浩茫茫的大海,後有陰莽莽的平原,我也要你升天,去實現給自己定下的目標。前無燈塔,後無海岸,帆破檣斷,楫已漂流,柁已腐爛,我也要你乘風破浪,喊出一個讓鄉村驕傲的名字。”   這是最後的一次留言。   昏黃的燈,絕壓不住你眼裡的光亮,而這光亮沒有照亮一片星空。願這光亮可以洗清你汙濁的雙眼。讓你看清腳下和未來的路。堅定了的磐石壓不住心中的嫩芽。   你穿上衣服送回去,手中緊握著的木條盒裡,是你哪得的,在枕邊放了多年的翎。腳下的殘雪,滑滑的,手中的翎,暖暖的。   如今,或許我才感到那時你眼中閃爍的水晶珠,包含了多少辛酸和苦辣,那光亮又激發了多少熱血和揮灑下的青春。你說的好好學習還在耳邊響著,你送的翎還在枕邊放著,你愛的杏花還在院子裡飄揚著。隻是對不起,才知你早已輟學了。   黃色樹林裡的兩條路已是過往,希望我們是兩條平行的鐵軌,蔓延向遠方,天邊的地平線上有即將升起的太陽,那是屬於我們的光芒。   願成為個體工商戶的你,生活越來越好。也希望,我在我追夢的這條路上,可以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