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自成徹底淩亂,而楊鶴心裡有稍許遺憾的時候,李玨已經站了起來。 楊鶴覺得這李玨吧,說到底還是一個平常人,讓他做隨從不肯,收他為義子,他想都沒想就跪了下來,多少有些勢力小人的樣子。 楊鶴覺得有點遺憾,覺得這李玨要是不這麼直接,而是假意推脫幾句。然後,自己再堅持認他當義子,此事就完美了。 畢竟,世上沒有完美的事情,楊鶴雖是稍有遺憾,也很快就被李玨這一跪抹平了。 “多謝義父厚愛,玨感激不盡,今後必然以義父為榜樣,為大明鞠躬盡瘁,為大明百姓立命。” 說完,李玨再次行禮。 楊鶴樂了,起身走到李玨麵前,拉著李玨的手,對著那些官員說道:“諸位,這是我新收的義子,望諸位以後多加照顧。” 眾官員紛紛起身祝賀,都說楊總督收了一名虎子。 虎子?李玨心說你們從那裡看出來我虎了。 李玨與這些官員一一行禮,一時間,這裡很是熱鬧。 有兩個人卻是一副苦相,一個就是李自成,另一個就是打了李玨一拳的那名士卒。 李自成是不知道下一步做什麼好了,李玨做了總督的義子,自己呢?做這義子的隨從嗎? 而那名士卒則害怕大帥新收的這名義子,會收拾他。 熱鬧勁很快就過去了,畢竟,李玨沒來之前,這裡商議的是大事。 楊鶴正準備讓李玨去換衣服,李玨卻拒絕道:“義父,我要回去了。” 這下子,不僅是楊鶴愣了,就是大堂裡所有的人都愣了。 “吾兒要去哪裡?” “義父,我要去的那個地方,叫甘肅。” 楊鶴一愣,道:“去那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作甚?” 話一出口,楊鶴就愣了,心說自己怎麼也講粗語了?難道是聽說義子要走急的嗎? 李玨說道:“義父,我本身就不想留在這裡,被人說成是貪圖富貴之人。隻是,我若是一次又一次拒絕義父,義父必然會傷心不說,還會說我不識抬舉。” 楊鶴被說中心思,沒有吭聲。 李玨繼續說道:“義父不知,我與這位李兄已經不是驛卒了,隻是有人撿到了這份驛遞,我二人不忍心看到驛遞丟失而無人管無人問。於是,我二人就又做了一次驛卒……” “嗯?” 楊鶴等人都是愣了。 “請義父恕罪,我二人雖然已被裁撤。然而,在我二人心中,依然自認為我等還是大明的驛卒,還會為大明的出力。” 這番義正言辭的話,徹底讓楊鶴等人驚了。 他們覺得這就是忠心啊!是一名大明小卒子的忠心。 雖然,這忠心在他們某些人的眼裡屁也不是。 就是那些驛卒,在他們眼裡也真的是屁也不是。 好在楊鶴看重李玨,更看重李玨這份忠心。 畢竟是忠良之後,還是被魏閹害死的忠良,這後人也是忠心耿耿啊! 所以,楊鶴不但沒有生氣李玨要離開,而且,他更認為李玨人才難得了。 這樣的人,現在已經很少了。 很多人主動投靠在他這位三邊總督的門下,哭著喊著要做他的門生,還有的要認他為義父,甚至是義孫。 自己又不是魏忠賢,要那麼多的義子義孫做什麼? 但這個李玨,確實是該收做義子的,不收則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看到李玨去意堅決,楊鶴就問他去甘肅做什麼。 李玨指指外麵,道:“我在米脂那裡……” 李玨把要帶流民離開陜西的事情說了一遍。 楊鶴聽了後,頓時有些吃驚。 當初,為了防止賊寇逃竄到周邊作亂,朝廷嚴令各處關卡,不許秦人進入山西等地。 這樣,雖然能把陜西賊寇控製在陜西境內,等著楊鶴剿撫,可也讓不是賊寇的那些人,隻能在陜西等死。 把流民帶往甘肅,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一來,流民或許可以找到一條活路。畢竟,甘肅地廣人稀,隨便找點什麼吃的也能活下來,總比在這裡等死的好。 陜西一地,現在樹皮都沒有了。 二來,流民去往甘肅,可以讓賊寇沒了兵源。這也就是李玨所說的,切斷賊寇的源頭。 想到這裡,楊鶴點了點頭,心說自己必須幫他一把,最好他能把綏德這邊的流民也帶走。 楊鶴很明白,綏德這裡聚集的流民,隻會越來越多。 也不知哪位天殺的,竟然四處造謠說,三邊總督要在綏德施粥。結果,四麵八方的流民都來了。 而楊鶴手裡沒有糧米,拿什麼施粥? 但是,流民吃不到粥,說不定會造反不說,自己也離不開綏德。 楊鶴相信,隻要自己一露頭,流民就會蜂擁而至。到時候,不亂也亂了。 楊鶴看看在座的官員,心說議來議去,三天了,什麼也沒商議出來。倒是這個李玨,要帶著流民去甘肅求生一事,還算是靠譜一些。 流民去往甘肅不算離境,自己是三邊總督,都在自己的管轄範圍之內。 三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指的就是延綏、甘肅、寧夏三地。 “我兒可將流民送往甘肅後再回來。” “好!” 這次,李玨回答的很是乾脆。 “還有,綏德城外,流民甚多,我兒可有辦法讓他們離開嗎?” 李玨明白,這不是問詢,而是讓他帶著那些人離開。 本來吧,自己來這裡,就是想給流民弄一頓飽飯吃。 現在好了,認了一個爹不說,還要帶上萬流民離開陜西。 李玨想了想印象中的甘肅,覺得帶著一萬多流民去往那裡,然後把他們撒在甘肅廣漠的大地上,那基本上還是見不到人。 還有寧夏,就是自己再帶上幾萬人,那也不是事。 地廣人稀,他們怎麼也能活下來。 可自己不能就這樣離開,白挨打了,白叫別人義父了,白…… 李玨鄭重行禮,然後說道:“義父放心,我一定把城外這些流民帶走。” 楊鶴笑了,覺得這位義子比在座的這些官員都靠譜。 看到李玨沒走,楊鶴問道:“吾兒還有何事?” “義父還沒有問我,怎麼將城外的流民帶走呢!” 楊鶴嗬嗬一樂,道:“我不必多問,我兒自有辦法。” 說完,他就哈哈大笑起來…… 李玨在心裡罵了一聲“老滑頭”,就想著如何開口要錢。 可這個時候,楊鶴讓人拿來了十兩銀子,放在了李玨麵前。 “這是給我兒的見麵禮。” 李玨看著士卒手裡的銀子,心說你看不起誰啊,打發要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