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披.五(1 / 1)

佛肯 周萬金 3079 字 2024-03-17

摩羅蜃市……   “我認識你!小蟲子!怎麼爬回來了?”   不遠處,有個長滿魚鰭和鯰皮的魚型怪朝著塞洛斯呼喊,並舉起手中的燈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它張鼓著泥黃色的泡鰓吞吞吐吐:“你要是逃課了我就告訴你爹娘!讓人不省心的家夥!”   “放你的狗屁!”塞洛斯回應道,“學室的垃圾都走光了!我不走呆那當泥雕麼?”   “是真是假啊?你給我過來!”   塞洛斯不想聽這個醜陋之物的命令,他徑直朝著家的方向走;但那個魚型怪沒有罷休,它走近了,並攔住塞洛斯的去路,細聲竊語:“聽我的,塞洛斯,別回去!你家無了!你全家都無了!”   “你全家才無了!”這話讓塞洛斯非常不爽,他回懟,“媽媽就在這!快看她給我的披!嗬哈哈哈,我喜歡棉花。”   “你不知,唉,你不聽,這有耳目,你竟是傻狗一個。”   看著那個魚型怪因為沒有得逞而嘟囔著離去,又是一場偉大的勝利!塞洛斯憑什麼要任由這些廢物擺布?一堆渣滓,真以為這樣的謊言能騙倒塞洛斯?   “誰也蒙不了我,對吧。”   塞洛斯又蹲下,和地上攀爬的螞蟻隊伍交換意見。   “燒了家就沒了,沒了就走,走!看老子用泥沙給你們蓋座城堡,啊哈,我最高貴,最多泥沙!”   看著這個瘋子蹲在地上自言自語,旁邊的人一陣唏噓感嘆,雖然不知道它們在說什麼,但塞洛斯完全不需要知道,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亦樂乎。   而不遠處,一個忌憚的眼神從某個裝飾得還算不錯的洞庭門口瞄了過來,他是個體格健壯的誅芮弗,蒼然的白發、皸裂的痕紋、黝黑的藤布甲以及淡黃色的目光。   顯然,他是個守衛,還認識塞洛斯,隻是現在,他並不希望塞洛斯靠近這裡。   “噢!這是我家,媽媽,我終於回家了。”   不料,塞洛斯抬頭就看見了這個洞門,他認為這是他的家,這本就是他的家!那個白發警衛看見了塞洛斯,便快步跑了過來將他攔住:“走啊!你個純狗!我求你了!走啊!這不是你的家!你家沒了!走吧!別再讓人瞧見啦!”   “狗屁玩意!我家!我媽就在裡麵!她送了我暖披肩!家裡還有龍!還有我那個喝酒的該死的爸!我一腳踹死他!”   警衛一把將塞洛斯推倒在地,看見他倒下了,卻又於心不忍,他連忙又將塞洛斯扶了起來:“小主啊……你家沒了啊!已經沒啦!”   警衛無法阻礙塞洛斯手舞足蹈地自說自話,他深吸了口氣,抓住塞洛斯的雙肩,大聲喊道:“你沒爸也沒媽!喝酒揍你的不是你的爸!送你披肩的也不是你的媽!你爸媽已經無了!你還不懂嗎?這裡不屬於你啊……求你了……別再來啦!那個女主人下次送的就不是披肩啦,而是毒藥!你還不懂嗎……”   說著說著他又老淚縱橫:“真他娘一不爭氣的東西啊……可憐啊……”   塞洛斯被他的嗬叱嚇得不敢說話,沉默片刻,但看著他那透明的眼淚從眼眶裡流下,就舉起手摸擦,嘿!好玩兒!好玩兒!   但,不知道為何。   塞洛斯的眼睛模糊了,那個警衛的表情似乎感染了塞洛斯的五官,滾滾熱淚滿麵盈流。   “你走吧,別再回……”   那個警衛突然停住了,他的餘光似乎看到了黑暗之中的某個肥大人影,他挺著肚子,手拉一木罐的酒呼嚕嘩啦地傾吞。   塞洛斯一轉頭,是那張可惡的臉,他是一個寬胖的黑精靈,粗獷野性的腮須連著發根,深黃色的眼猶如黑豹潛林,他又懟了一口,然後才開腔。   “說,繼續說完,”他披著鍍了金箔和銀錯的大長褂,彰顯著其高貴的身份,“沒想到啊,我女人好心放你走你還爬回來了?”   警衛一聽,急忙趴到他跟前,求饒:“查……查捷大……大……大人,這舊主的孩,神誌也不清楚明白,他現在就是個瘋狗,沒……沒必要……”   那個名叫查捷的胖大人臉色猙獰,他彎下腰,張出滿嘴尖利的黃牙,向著那個警衛問道:“沒必要?你覺得沒必要是嘛?”   這下,他完全不敢說話了。   “把屠夫叫來,拖這個狗屎到扁渣坑劏了,我不想再見到他……”說完,查捷就揪著求饒的警衛入了洞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邊的情境確實讓人不安又恐慌,但塞洛斯並不在意這些,他隻是看著手中快要乾透的淚水略有所思:他有了個重大發現,他發現船夫笑自己便會跟著笑,警衛哭自己又會跟著哭!這太厲害了!這可能就是拯救他這一生的神秘方法,他想變成牛幣,想變成受人關注的焦點,那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要模仿牛幣和名流們的模樣和動作呢?   對,肯定是這樣的!   那些低等的窮鬼們窮盡一生都得不到的逆轉之法,竟不如塞洛斯須臾之間的構想!那些爛屎們天真地以為理想就是無窮地追逐和累加,而實際上,要達成理想僅僅隻需要提出一個需求然後鏡像復刻……塞洛斯就是這麼認為的。   他立刻站起身,然後裝成一副領主的模樣,指著地上的泥濘說:“爛泥巴,臭石子!給我把龍給殺了!用它的酒,喂飽媽媽的披……遵命……”   看著這個瘋子站在那兒指著那片破地自言自語,領命而來的屠戶笑了笑,然後往地上吐了口濃痰,徑直向塞洛斯走去。   塞洛斯轉過身,繼續自己的瘋語:“來得正好!大傻春!給我把地上的雞蛋花舔乾凈……”   還未等塞洛斯說完,一個巨大的拳頭就往塞洛斯的麵上砸來,一股前所未有的熱辣和滾燙在塞洛斯滿是汙垢的臉上燒開,極致的疼痛讓他忘記了眼前的一切,唯獨記憶裡那些相似的經歷在自己腦海裡又反復重播,但他的神誌卻並沒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疼痛中重新拚湊完整,反而是這頓毒打揍得他眼冒金星,然後死死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