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異變者的墮落是不可逆的,一旦失足,將永遠滯留深淵。 至少,自千禧年超物種世界降臨以來,無人做到突破這個規律。 哪怕是將自律做到了極致的“灰燼”組織,也無法扭轉或改變這種墮落的實質。正因如此,他們才製造出了內在融洽的宗教信仰:宣揚異變,美化墮落,將異變的不可逆轉稱之為永恒。 …… “你是說,他的父母放棄了他?” 小雪白嘴唇翕動,眼裡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她沒想到,今夜危機重重的最後,居然還會藏著這樣一個令人脊背發涼的故事。 “那,那他……會死嗎?” 薑潛鎮定自若地看了小雪白一眼,搖了搖頭:“不清楚。” 雖然我把他體內的毒素都順走了,但蛻形異變者本身也很不穩定,加上一定程度的器官衰竭,誰又能保證他活得下來……薑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推開車門: “抱歉前輩,我還有點事,你先走不用等我!” “喂~” 小雪白還有好多問題需要她的實習生解惑。 比如:為什麼他一個持牌者新手的武力值那麼高? 為什麼哪怕他不使用異生肢體,卻能把二態的持牌者逼到絕境? 再比如:他又是怎麼知道蛻形異變者的分泌物中有毒? 那家女主人為什麼忽然就情緒失控?該不會也是他從中起了什麼作用吧?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看薑潛氣定神閑地和巨蜂異變者友好交流的樣子,顯然不是像他說的那樣“不清楚”、“不能肯定”…… “總不會是因為嫌我笨,所以你懶得解釋給我聽吧?” 小雪白懊惱地想。 此一係列的疑問,伴隨著驚魂未定的心情,都化為了對薑潛的無限好奇與崇拜。 月色之下,情竇伴隨著姑娘的心跳聲蓬勃萌芽。 …… 此時的另一棟樓上。 葉小荊站在落地窗前冷眼旁觀。 直至特勤事務中心的同事們善後、撤離,她這才回過頭,瞥了一眼天花板上懸吊的獵物。 那是個肌肉虯結,麵容兇厲的黝黑男子,肉眼可見的絕非善類。 剛剛拷問過了,這代號為“蟋蟀”的黑盟分子,是這片區域小有名氣的地頭蛇,日常出沒的都是夜場和私人賭坊,乾著拉人下水、謀財害命的勾當。而他搬住在這裡的目的隻有一個,為了方便觀察蛻形異變者的異變過程。 其目標蛻形異變者所在的位置,正是薑潛和小雪白上門服務的家庭。 據這位黑盟分子交代,他將會在“妥善處理”蛻形異變者後,將目標從異變初期至死亡的詳細記錄發給他的上線,並領取賞金。 這家夥沒扛住拷打,其上線的聯係方式已經第一時間被葉小荊同步給了津平分部的同事。 隨後,葉小荊又在這間出租房裡搜到了詳細的記錄文件。 可以說人贓並獲、證據確鑿。 此人的利用價值已榨乾。 電話鈴聲作響,來自津平特殊事務中心-行動部。 葉小荊接聽電話:“喂?” “葉老師,您提供的情報已經證實,黑芝麻的上線控製住了……您現在什麼位置,方麵我們過去接收一下現場嗎?” 葉小荊聽對方客氣地講完,冷漠地報出了自己的所在位置。 “好的,葉老師,額……嫌疑人還活著吧?” “死了,屍體我已處理。” “哦,哦好的,我們稍後就到。”電話那頭也沒有太過感到意外。 這種抓捕行動致死致傷的情況並不罕見,何況最重要的情報都已經拿到。 葉小荊掛斷電話。 被吊在棚頂的黝黑男子聽到她的話,忽然瘋狂掙紮起來! 他雙目眥裂,頭頂冷汗直冒,被封條貼住的嘴巴用力鼓動,一口墨綠色的汁液,將封條腐蝕……而這,隻是為了出聲哀求:“葉大人,葉老板!你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我就是小嘍囉啊,求求你,把我交給津平官方吧……我不值得你出手啊!!” 葉小荊頭也未回,一記飛刀下去,繩子齊頭截斷。 獲得釋放的黝黑男子急忙朝門外奔逃…… 葉小荊眼皮都沒抬,隻是淡淡打了個哈欠,右手“唰”地延伸出去,如閃電般異生為枯黃色的“巨鐮”! 鋸齒收束,當頭將這隻“蟋蟀”攔住,枯葉巨鐮上密集銳利的鋸齒勾入對方粗壯的脖子,輕鬆地一扯動,將他整個人抽離地麵,瞬息間擄至葉小荊的胸前。 血液順著刺入脖頸的鋸齒飆出,男子四肢並用妄圖掙脫這束縛,卻被另一條巨鐮慢條斯理地“拆卸”,像丟垃圾一樣丟在一旁。 月光灑落,葉小荊咽了下口水,不再忍耐胃腹間奔騰的掠食欲望。 活食,是螳螂牌的原始欲望。 …… 當薑潛數著樓層,從樓頂落在葉小荊所在的落地窗旁的露臺時,看到的場麵,令他非常後悔自己的決定。 他隻不過是想來和葉老師打個招呼,順便聊聊異變者相關的話題。 結果……不小心打擾了葉老師進餐。 黑暗的客廳內,地上灑落著一片片粘稠的液體,和零落的肢體。 葉小荊背對薑潛,肩頸肌肉群時不時收縮舒張,下頜處有規律地律動著,熟悉的褐色風衣遮擋住了她的大部分肢體和動作。 隻不過拖曳在地上的陌生雙腿,還會時不時抽動一下…… 薑潛想撤。 並不是被血腥場麵嚇到,實際上,薑潛對這一幕毫無特別感觸。 但他的認知卻能夠清晰分辨,當下葉小荊正在做的事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圍,哪怕獵物是窮兇極惡的異變者。 此時,察覺到窗外動靜的葉小荊,已暫停了進食,轉過頭來。 “菜鳥?” 模糊的夜色下,葉小荊尖俏的下巴至胸襟黯淡一片,被某種濃重色調暈染。 她的手上還托著幾乎被掏空的“食物”,向薑潛投去詢問的目光:“伱有事嗎?” 現在沒有了……薑潛淡定道:“上來跟你打個招呼,沒想到你在……額,吃飯。” 葉小荊沉默。 現場氛圍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滯。 作為叨擾者,薑潛主動尋找話題試圖打破當下的尷尬:“生吃的話,不怕消化不良嗎?” 葉小荊麵色平靜,口吻冷漠:“至少我嚼碎了,像蛇類持牌者,都是生吞下去的。” 蛇類,生吞……薑潛終於有些反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聽葉小荊進一步解釋:“進化到二態·異生體之後,身份牌牌麵的生物特征會明顯體現,這也是老板所說的‘動物性’的一部分。” 雖然葉小荊的語氣表情沒有任何多餘的變化,但薑潛卻仿佛聽出了對方的無奈。 “到了第三態,這種‘動物性’會比以往來得更強烈,如果控製不當,也將存在墮落的風險。我已經很久沒吃過活食了,老板不提倡這種進餐方式,今天算是我的……一時興起。” 是癮犯了沒忍住吧……薑潛順勢問道:“原來如此,除了遵從動物性,還有什麼辦法能化解嗎?” 他想了想,又換了一種問法:“如果現實條件不允許,而當時又非常想……那怎麼辦?” “飼養與身份牌習性相近的生物,通過觀察和共同生活,可以轉嫁或削弱一部分‘動物性’帶來的原始沖動。” 聽到這兒,薑潛忽然聯想到自己對毒素的渴望,心想那會不會也是一種“動物性”的原始渴望呢? 薑潛索性就這機會問到底:“一態·認知體就完全不會出現這種原始渴望嗎?” “很少,即便有也會比較輕微。” 所以,我發現毒物就立刻想吸乾的沖動,是一種“比較輕微”的原始渴望? “還有什麼事麼?” 葉小荊下了道逐客令。 待會兒還有津平特勤事務中心的人會到。 “沒了,多謝,您慢用!” 說完,薑潛馬不停蹄地沿樓體管道攀登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