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羽衛牢獄。 當賈琮再次看到薛蟠時,都有些難以分辨出他來了,隻見薛蟠滿臉汙垢,披頭散發,身上穿著一件又破又爛的囚服,戴著手鐐腳銬,可看到他身上還有不少傷痕。 “哎呦嗬,薛蟠,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帶賈琮進來的仇勝見他這個樣子,滿臉譏諷。 薛蟠緩緩抬起頭來,看到了兩人,頓時如瘋子一樣,沖了過來,大喊大叫: “仇勝你這狗東西,敢這麼弄我,你等著,我舅舅一定不會放過你!” 看著他發瘋的樣子,仇勝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見薛蟠隻能隔著牢獄的柵欄無能狂怒,頓時安心,又笑嘻嘻地回: “好大的口氣呦,你難道就沒想過,自己為何會被風羽衛抓進來麼?” 說著,看向了一旁的賈琮: “人家陳書吏好心提醒你,不要再打官司了,你倒好,偏要往上湊,可笑啊可笑!” 薛蟠目光也來到了賈琮身上,怒視賈琮: “你們兩個果然是串通好了的!你們等著,誰也別想躲過!” 賈琮見他這時候還不明白關鍵所在,微微皺眉,提醒道: “薛蟠,你舅舅和姨丈都已經放棄撈你出去了。” 薛蟠愣了一下,旋即滿臉猙獰: “你胡說!休想再唬我,我可不會上你們的當!快滾!” “等我出去,等加倍奉還給你們!” 仇勝撇了撇嘴: “哎呀,還想著出去呢?我看你還是想想,留什麼遺言最好。” 賈琮想到了薛家的囑咐,既然拿了人家的錢,還是得將事情辦妥。 於是對仇勝拱手道: “仇公子,他已經是無藥可救了,你就別跟他一般計較,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他說說,還請仇公子行個方便。” 仇公子雙手抱胸,瞥著薛蟠: “陳書吏,像這樣的大傻子,還跟他多廢話什麼。” 賈琮耐心解釋:“在下此來,就是有些話要對他說。” 仇勝輕輕擺手:“罷了,你跟他說吧,這附近的獄卒我會替你支開,不過最多兩刻鐘,陳兄你必須離開。” 賈琮答謝:“多謝仇公子。” 仇勝笑著回:“這算什麼,你可幫了我大忙,不然,現在我也得和這薛大傻子一樣,被關在牢獄裡咯。” 說完,又給了賈琮一個眼色,便先離開了。 薛蟠陰狠狠地望著仇勝離開,眼中皆是怨毒之色,雙手握緊了拳頭。 賈琮見狀,說道: “他不該怨恨他,而是應該怨你自個兒!” “你以為,他真能夠說服他爹,敢無緣無故將你關進風羽衛大牢來?” “倘若如此,你舅舅和姨丈,也不至於對你見死不救了。” 薛蟠聞言,愕然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 賈琮也懶得跟他解釋了,薛蟠就是一個死腦筋的紈絝子弟,解釋再多也沒用。 況且,眼下說再多也無法改變局勢了。 拿出了薛家母女為薛蟠準備的東西,是一點吃食兩件衣裳,另外還有一串銅錢。 “這…這是桂花糕?你…” 薛蟠見了,很是驚訝。 賈琮麵無表情地說: “這是你娘和你妹妹替你準備的,她們托我進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來這些東西。” “同時,也囑咐你一些話……” 說著,將薛姨媽和薛寶釵兩人要帶的話,轉達給了薛蟠。 無非就是一些寬慰、勸諫的話,同時,也傳達出了薛家母女對他的狀況無力改變的慚愧之意。 薛蟠呆愣當場,他不相信,這是真的。 賈琮早知他會懷疑,於是又拿出來薛家給自己的印信,相當於一個信物。 “知道你可能不信,這是你薛家的印信,你應該認得的吧?” 看到這印信,薛蟠徹底愣住了,一時心亂如麻,惶恐不安。 過了好一會,才驚醒過來,喘著粗氣看著賈琮: “你說都是真的?我舅舅和姨丈,他…他們真不救我了?” 說到這裡,語氣中已經帶上了幾分哭腔。 賈琮正色點頭: “沒錯,不然,進來見你的,就不是我,而是賈璉或是你們薛家的人。” “我也是運氣好,幫了仇勝一回,讓他及時悔悟,沒有踏入深淵,因此,才得以進這牢獄中來。” “不然,就隻能等到你被判刑後,才能見到你的親人了。” 以假死之身在逃的殺人犯,被抓到後,基本是沒得活路了,也就是說,等薛蟠判刑,那恐怕就是他最後見自己家人的時候。 薛蟠也想到這裡,頓時眼淚直落,痛哭流涕。 賈琮對此,卻不怎麼同情,薛蟠此前欺壓良善,仗勢欺人,落得如今地步,也是他自找的。 平靜提醒道: “好了,我該做的都做了,你可有什麼話要我帶回給你娘和妹妹?如果沒有,我可就要走了。” 薛蟠聽了,眼巴巴地看著他: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真該死,若不亂想,若聽了你的話,我…我何至於此!” 賈琮微微搖頭: “這個時候才悔悟已經遲了,風羽衛早將你假死的情況,查了底兒透了!” 說道這裡,賈琮下意識覺得不對勁。 按理說,薛蟠打死人的事情,是發生在金陵城,風羽衛不可能知道得這麼快。 唯一一個可能,就是風羽衛早就盯上了薛家,將薛蟠的一舉一動,都弄得明明白白。 也才能這麼快,將薛蟠給定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薛蟠聽後,緩緩低落地麵,目瞪口呆,一時無言。 賈琮等他一會,見他似乎沒什麼要說,便準備離開。 “等一下!” 薛蟠卻叫住了他。 賈琮停下腳步,看向他。 就見薛蟠朝著賈琮連連磕頭: “陳書吏,對不起,此前是我豬油蒙了心,竟以為你和仇勝是一夥的,我真是該死, “不求你原諒我,隻懇請你替我帶些話給我娘和妹妹,求你了。” 賈琮微微挑眉: “我受你家太太和小姐之托,本該如此,不必多說,直說就是,我定替你轉達。” 薛蟠抹了一把眼淚後,哽咽著說了一些話。 他以前太愚笨,隻知玩樂,如今到了這樣的田地,方有所醒悟,卻已經悔之晚矣。 也沒能好好侍奉薛姨媽,請求薛姨媽不要記恨他,更沒好好幫助妹妹尋個好夫家,隻盼來世,再報答恩情。 賈琮聽完,倒有些感觸了,薛蟠本性倒不差,隻是出身富貴人家,養成了一個紈絝子弟。 或許也是因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緣故吧。 又聽薛蟠接著說: “…陳書吏,再請你轉告她們,就說我在金陵城,沒有打死那馮淵,馮淵之死,和我無關。” “也是為了搶那丫鬟,才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早知如此,我說什麼也不要那丫鬟了。” “如今我是無福消受了,難得陳書吏你替我奔走,告訴我娘和妹妹,我願將這丫鬟轉贈於陳書吏你,也算是我最後的一點感激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