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山綠水老窯村(1 / 1)

長苦啊常苦 文三孤 3638 字 2024-03-17

我聽到過很多很多聲音,最耐人尋味的還是人在情感迸發時的真情流露,每一次觸動都能寫成一句名言,很多次觸動就是一本精彩的書,它像一粒沙,河床上的沙,綿軟且清澈、沙漠中的沙,炙熱且閃爍、深山中的沙,堅韌且平淡......   也像一片葉,白楊的葉,挺拔且舒展、銀杏的葉,飄揚且美麗、鬆柏的葉,隱忍且堅毅......更像一隻鳥,小小的麻雀、遠行的鴻雁、威武的雄鷹......   我的故事平淡如水,但我卻希望他能卻源遠流長,耐人尋味。   我的家鄉叫承德,往前到幾十年也叫熱河,聽老人說是蒙古語的命名,稱為“哈倫告魯”,上中遊是熱熱的溫泉,到了冬天熱氣凝結成霧,看上去就像熱氣一樣,就被稱為熱河。家鄉的四處環山,順著河道而上,窄小的平地坐落著一個個不大的村莊,有些零零散散,有些相聚而落,如果是視野寬闊的平地,那就是縣城的所在,所以平地在山區中是奢侈且稀有的。   此刻正是三伏天的開始,炎炎夏日,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土腥味,仔細呼吸,其中夾雜著淡淡的花草香和樹木香,這種味道深深的流淌在我的血液中,勝過最明貴香水,在這繁華的都市下,我時常留念。聲音更是嘈雜,卻永遠那麼悅耳,十幾種鳥叫聲摻雜在一起,即使能看到一些長相艷麗的鳥,我從來也叫不上名字,各樣的小蟲子趴在草間或樹上,放聲亂叫,可能是宣誓主權,也可能是歌唱生命的火熱,這就是一場奇妙的演唱會,節奏或許有些變化,卻從不停止。   一條曲折蜿蜒的路上,左邊是直立光滑的山崖,鬼斧神工,仿佛是大刀切開一般,上邊清晰可見一片片綠油油的苔蘚,一輛驢車慢悠悠的向前走著,大鐵車一看已經有年頭了,除了經常拉貨的車內磨的發亮,車身全部被黑黃色的鐵銹覆蓋,各處鏈接口都有裂痕,簡單用粗鐵丁和鋼絲固定。   黃土路上,凹凸不平,黃塵四起,大大小小的石頭隨處可見,堅硬的車輪,哐當當,哐當當,那聲音就像放鞭炮一樣。   車子雖然顯得沉重,前邊的半大小毛驢倒是絲毫感覺不到沉重,昂首闊步,穩中有力,仿佛這大鐵車就長在身上一般。   “張嬸,你這是去老窯村乾啥子去?”   趕車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穿著灰黑色的背心和泛黃的短褲,一頭板寸,皮膚被曬得發黑,但卻是很細嫩,屁股側坐在毛驢車,手中握著趕車鞭,那樣子顯然是輕駕就熟,他一邊趕車,一邊側臉朝車裡的胖女人問道。   “去老門窯給老張家的翠紅介紹對象。”   說話的胖女人名叫張貴花,是附近十裡八鄉有名的的媒婆,臉型方正,塗著刷白的粉底,嘴唇很厚實,眼眉粗壯的就像個大老爺們,長發盤在頭上,猛然一眼看上去,竟然還有幾分兇相。媒婆在偏僻的農村是個好生計,一雙巧嘴,烏鴉變鳳凰,煤球成黃金,人前人後有一些地位,促成一對,雙方都能收到好處,這位張媒婆的日子,可是比大部分人過得都舒坦。   小夥子一聽給翠紅介紹對象,之前本來輕鬆神情瞬間緊張了起來,眼神閃爍出一絲驚訝,張嘴剛要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低下了頭。   “小莊子,好好乾,過幾年到了成家的年紀,張嬸給你介紹個漂亮媳婦。”   小莊子黝黑的小臉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麼,根本沒聽張媒婆的話。   驢車在一個破爛的石橋下停住,石橋一看就年頭不短了,左右兩邊立著的水泥柱子也是七扭八歪,橋下一灘死水上邊飄著綠油油的藻子,兩邊是人們扔的破破爛爛的垃圾,裡邊一片死寂,從橋上走過,甚至能聞到絲絲的臭味。   “小莊子,我大概一兩個小時完事,一會你和你爸收完榛子回來,在這等我一下,我們一起回去。”   “好嘞張嬸。”   小莊子這才緩過神來,隨口答應了一句,便趕著驢車,繼續順著大道往前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視野中。   張媒婆一下車,抿了抿乾燥的嘴唇,瞬間就感覺到了一股火辣,山裡的七八月天,雖然比南方要強一點,但是太陽能直射到的地方也是非常烤人,微風吹來,也是一陣陣的熱浪。   越過小石橋,是一條一米多寬的山路,兩邊雜草叢生,由於用細沙鋪的,反而比大路要好走一些。張媒婆上身穿著一件涼快的紗衣短袖,印著一朵朵大紅花,下身穿著一件寬鬆的長褲,一雙繡著小花的大布鞋,因為身體發胖,邁著八字步,大腳掌落下,就能濺起一股塵土。   “這什麼鬼地方呦。”   走了好一陣,終於見到了兩棵顯眼的大梨樹,一左一右,中間一條進山的小路。張媒婆大口的喘著氣,左手拿著一塊手絹不停的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右手抓著路邊踩的野草葉子,不停的扇著風,顯然是被熱的不輕。   兩棵大梨樹非常茂盛,上邊掛著密密麻麻的小梨,張媒婆早就口乾舌燥,看見了滿樹的小梨,瞬間來了精神,幾步就走了過去,一把擼下來兩三個,趕緊送進嘴裡,一口咬了上去。   “哎呦,我的媽呀......”   小梨又酸又澀,那味道簡直上頭,酸味直奔天靈蓋,她趕緊吐出去,氣的把手裡剩下的隨手扔出去好遠。   梨樹中間的山路變得更窄更陡,兩邊的雜草甚至都能刮到雙腿。   走著走著,突然傳來一絲涼意,一片楊樹林,林子下方是一片潺潺的流水,綿柔的水流很薄,就像是地上的一層靚麗的外衣。   張媒婆自然是沒有閑情欣賞這風景,趕忙過去聊起幾把水灑在自己的脖頸和手臂上,不敢往臉上灑,她怕破壞了臉上精心抹的幾層白粉。   走到一個斜坡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張媒婆總算舒了幾口氣,臺上就是老窯村。   這個村世世代代在山上生活,因為山頂處有一個奇怪的石門,這座山叫老門窯,村子靠山而建,叫老窯村,幾十戶人家隨意的散落在半山腰之上,仿佛在大山的懷抱中。   “他李大姐,有人在家嗎!有人嗎!......”   臺上第一戶人家中,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用手熟練的挑著豆子,她頭發淩亂,麵容消瘦且憔悴,頭發已經變白一大半,這個樣子顯得比實際年齡蒼老不少。   忽然聽到臺下的聲音,女人先是一愣,然後嘴角一翹,趕忙打掃一下身上的塵土,用手胡亂的抓了抓淩亂的頭發,熟練的拿起鏡子旁邊老舊的卡子把頭發卡好,快速的走了出去。   “哎呦,貴客啊,貴客呀。”   女人幾步就來到了臺下,笑臉相迎。   “李大姐,你們村這路也沒人修修啊,這可把我累死嘍。”   “辛苦了,辛苦了,大妹子你可是貴客,趕快進屋。”   張媒婆走到臺上,環顧了一下村子的情況,當她看到李大姐家的房子,不禁眉頭一皺,雖然一早李大姐就說了家裡條件不太好,但沒想到會差到這樣。院墻很矮,下邊一半石頭上邊一半黃泥,房頂是破破爛爛的黑瓦片,房屋的墻體都是用黃泥固定,有些年頭過長了,已經乾裂脫落,窗戶是呦黑的木窗,上邊胡著一層泛黃的窗紙。看這情況,雖然不能說家徒四壁,但也是窮的可以了。   李大姐撩了一下額頭上的白發,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