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膽的過了兩日,但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預想中的金人報復並未出現。 趙佐繃緊的精神放鬆了幾分,在日記裡寫下:今日無事。 然後,就收到了有關金人的最新消息。 “你說什麼?” 趙佐一臉愕然,問著眼前之人。 對方倒不是什麼陌生人,是前段時間收過英雄帖,來鬆門山上會過盟的頭領之一,叫做侯文。 隻不過前幾日趁夜跑路了而已。 沒想到,今天又回到了朝天寨內。 侯文肩負使命,不敢耍什麼花活,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的來意又說了一遍: “四王子有令,凡宋人肯棄暗投明,投奔大金國者,皆有厚賞。倘若冥頑不靈,待天兵一至,盡化為齏粉。” 趙佐眨了眨眼,難以置信。 金人主動來招降朝天寨了? 派人去喊李仲先與孟成後,趙佐開口問道:“你說的這個四王子,是什麼人?” 侯文搖頭:“不知道。” “那金人說的厚賞,都有什麼?” “也不知道。” “我們山寨前幾天和金人做過一場,算不上冥頑不靈?” “你們竟然和…算了。趙當家你也別問了,我就是個遞話的,什麼都不清楚。” 主打一個一問三不知,三問九搖頭。 不多時,李仲先與孟成全趕了過來。 趙佐沒好氣的對侯文道:“那你總該知道,是誰派你來傳話的吧?” “是個會說漢話的金人,他教我的。” 李仲先剛一進門就聽到這句,登時一激靈: “金人,什麼金人?” 侯文倒是毫無隱瞞,竹筒倒豆子般的把他這段時間的經歷全交代了一遍。 那日晚上他帶人連夜從朝天寨中跑出來,沒成想還沒走多遠,就被一隊金人堵住了。 侯文本以為自己小命不保,結果金人隻是將他俘虜,然後領頭的金人告訴了他四王子那番話,並問他投降不投降。 這不是廢話。 猶豫一秒鐘都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侯文當場投了,然後主動帶領金人去招降自家山寨。 之後,按照對方的指示,侯文應該帶著自家人馬去一個指定的地方,匯合其他投降的宋人。 結果剛出發沒多久,又一次被那金人攔回來。 這回是派他去勸降朝天寨。 “那領頭的金人,叫什麼名字?” 侯文努力發出一個拗口的名字:“薩利摩。” 弄清前因後果後,趙佐幾人麵麵相覷。 金人還真想要招降他們? 李仲先想了一下,忽然道:“說到四王子,我好像聽沈士良說過這個名號。” “咋說?” “金人那邊的鳳翔府府尹,好像是完顏氏王族,人稱四王子。約摸指的就是他吧。” 這麼說,侯文的說法是真的? 趙佐遲疑了:“那這事究竟該怎麼辦?” 孟成理所當然道:“這還用說,漢兒豈能降金狗?” 然而,另外兩人並未附和他。 趙佐摸著下巴,CPU開始滿功率運轉。 還真是一條未曾設想的道路啊… 按說身為一名後世的穿越者,來到南宋世界,總得抗抗金才對。 但現如今這不是形勢所迫嘛。 趙佐是好漢。 好漢不吃眼前虧。 再說了,誰說他不打算抗金的,不知道投金是抗金的高級形式嗎? 打入金人內部,才能更好的了解金人,然後擊敗金人。 這波啊,就叫做中心開花。 眼見其他兩人沒有反應,孟成急道:“二哥!四弟!金人,夷狄也,與禽獸無異,你們莫不是真信了這番鬼話!?” “咳。倒也不是這麼說的…”李仲先緩緩開口。 很顯然,他亦是投金一念起,剎那天地寬。 “我聽聞,現如今金國那邊,已是修習儒經,學用漢法,再不是原先那般模樣。” “又是沈士良那廝告訴你的?這廝沒安好心,說這些乾甚!” “古人雲,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中國入夷狄,則夷狄之。現如今金人據有中原,大宋偏安江南,誰才是華夏正統,以後還難說得很呢…” “咋個意思?” “到那時候,天下人該反過來說,咱們才是不識王化,負隅頑抗的夷狄禽獸了。” 眼見朝天寨自家內部先吵了起來,侯文縮了縮脖子,又不好在這時候起身離開,隻能眼觀鼻,鼻觀心,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孟成完全不能接受李仲先的說法:“二哥,你曾教我讀聖賢書,那些仁義忠恕,禮儀廉恥,都不當回事了嗎?金人手持屠刀,暴戾兇殘,枉殺多少良善,難道稱不上一句禽獸嗎?” “三弟,聖賢也說過,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聖人同樣有手持屠刀的時候。金人起於微末,卻擅取他人之長,這就已經有幾分王道了。” 李仲先長嘆道:“大禹出於西戎,文王生於東夷,也是這個道理,豈能都以禽獸視之…” 孟成怒道:“二哥,你這是胡說!我隻認一事,金狗侵我家園,殺我同胞,就是禽獸,不配叫人!”、 “你才讀過幾本書,懂什麼人獸之分!” “莫急莫急。”眼看二人要吵起來,趙佐連忙起身打岔:“說起人和禽獸,我倒有個說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什麼?” “這人和禽獸的分別,其實在於,”趙佐從身上掏出一物:“人會使用火。” 李仲先與孟成齊齊看去,發現桌上擺著一排指頭長的細鬆木棍。 趙佐介紹道:“這東西叫火柴,用火最是方便。” 當初趙佐從安平村的郭金娘那裡得來了一些發燭,就是原始的火柴,經過他這段日子的改良,終於做到了可堪一用。 說起來,其實是他前幾日研究火藥不成,反倒無心插柳,解決了幾個火柴的關鍵問題,這才有今天的成品。 雖說對於山寨當前的大局並無什麼用處,但能在今天拿出來插科打諢,緩解一下氣氛,倒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安撫兩人後,趙佐對當了半天鵪鶉的侯文道:“侯兄請回吧,我們朝天寨並不打算投靠金人,隻願金人別再來招惹我們了。” “哦,知道了。” 用眼神製止了李仲先,示意他以後再說,趙佐先行送走了傳話的侯文。 不願降金,除了他有幾分民族感情外,更重要的是作為後世人,他記得金朝好像沒多久就該被蒙古人滅了。 到時候總不能又商量著投蒙古吧。 就連李仲先,圖的也是能過個太平日子,而不是辯經上癮。 看著侯文下山離去的身影,趙佐暗自琢磨,是不是該派人跟蹤一下,說不定能發現些金人的動靜。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餘慶,擋在了趙佐身前。 “我們找到羅興了。” “另外,發現了金人的老巢。”
第18章 未曾設想的道路(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