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威廉,你不是威廉,你不是威廉...... 聲音回蕩著,三人中彌漫著死一樣的寂靜。 西彌斯背後的瑪麗突然道:“威廉醫生,你給我們父親做的是什麼手術,你還記得嗎?” “什麼,你現在要問這個?”西彌斯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小的汗珠。 “請你回答我。”瑪麗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可怖。 西彌斯背對著瑪麗,沒有回頭,許久,他嘆了口氣,道:“我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了。”瑪麗的聲音變得飄忽,“作為一個醫生,連自己做的什麼手術都不記得了嗎?你,你不是威廉。” 話語的音調慢慢升高,變得尖細而又充滿怨恨,而西彌斯很明顯地感受到,自己背後瑪麗的聲音,也由低到高變化著,發出最後一個音節時,高度上升到了自己頭頂的一米左右。 而此時,西彌斯胸前一陣灼熱,一股難以言喻的豪情自西彌斯的心底升起,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腰間多了什麼東西,長年警察生活培養出來的肌肉記憶讓他不假思索地抽出腰間的東西,往前一蹬,轉身就朝著背後的瑪麗扣動了扳機。 西彌斯沒有聽到任何射擊的聲音,而幾發子彈便自自己手中的武器傾瀉而出,盡數打在了“瑪麗”的身上。 如果此時這個怪物還能被稱作是瑪麗的話。 地上散亂著破碎的瑪麗的衣裳,一場盛宴淪落成了恐虐的怪物的誕生與屠滅,一隻五官完全扭曲變形,隻有一隻巨嘴長在臉上的蒼白人形屹立於地下室的門口,遮擋住了大部分的光,三米高的身軀讓人很難聯想到這是一位身高不足一米七的黑人女子變形而成。 巨嘴中無數的尖銳的牙齒正往外淌著透明的涎液,此時正朝天仰望著,四肢變得奇長,手臂細長,幾乎要垂到地麵,末端處還在往外生長著尖銳的爪子。 三發子彈全部擊中怪物的胸膛,留下三個空洞,卻不見有任何血液,人形怪物慘叫了一聲,卻並不是因為有痛覺,因為下一秒它便詭異地跳到了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完全行動不受限製,四肢並用地在天花板上飛快地爬行,準備朝在地麵的西彌斯撲去。 西彌斯因剛才的動作躺倒在地,仍然舉著槍,雙手沒有一絲顫抖,冷靜地進行著瞄準,他在等怪物最後的撲擊。 怪物的巨嘴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牙齒叩動聲,上百上千顆牙齒一同合奏,幾乎變成了一種進攻前的奪命進行曲,本來它與西彌斯的距離就並不算遠,幾乎一秒鐘,或者還要更短,它便已經準備好了撲擊。 但它卻停止了動作。 布滿牙齒的可怖巨嘴試探性地叩動,發出聲音,它從天花板上無聲息地掉落了下來,恢復了人形的站姿,腦袋向左右偏移著,竟徑直走過了西彌斯的身邊。 西彌斯的腦袋與利爪擦肩而過,他皺著眉頭,不清楚這隻兇惡的怪物是怎麼了,隨即他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舉著槍瞄準著怪物。 他看了看周圍,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裡的黑暗,地下室裡有幾張桌子,漢克應該是躲起來了。 怪物就這樣走到了冰箱的前麵,呆呆地麵對著一櫃子蒼白的殘肢。 一把刀自它的背後發出了寒光。 “喂!”西彌斯情急之下喊出了聲。 怪物機敏地轉過了身子,利爪直接從下至上捅穿了正欲偷襲的漢克的身體,漢克口吐鮮血,但表情癡狂,他看著麵前由妻子化成的怪物,仿佛一點沒有感受到疼痛一樣,用手中的刀瘋狂地刺著這蒼白的肉體。 然後,他竟然沒有想著掙脫,他竟然撲向了怪物。 他用他的牙,瘋狂撕扯著怪物的傷口處,大口大口地吞咽著怪物的肉。 怪物的叩齒聲,漢克的吞咽聲。 西彌斯分不清到底誰才是怪物。 利齒很快嚼碎了漢克的上半身,鮮紅的液體自怪物的巨嘴旁流出,浸潤了它蒼白的身體,竟使它的身體看起來有些紅潤,寒光閃閃的廚刀也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西彌斯不假思索地朝著還在進行吞咽動作的怪物的頭部連續射擊著,手中的槍仿佛是玩具,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但是貨真價實的子彈卻結結實實地盡數打在了怪物的身上。 它的大嘴很快千瘡百孔了起來,子彈直接將它的腦袋打爆了,但它的無頭身體仍然在行動著,巨大的利爪劃傷了西彌斯的肩膀,一股劇烈的疼痛讓他手臂一麻,險些握不住槍。 西彌斯往旁邊一滾,喘著粗氣,他繼續扣動著扳機,三次無聲的射擊打在了怪物的右臂,將它的右手竟然直接打斷,掉落在了地上,再次扣動扳機,可是此時沒有聲音,也沒有子彈。 西彌斯將槍塞回了腰間,他看了看不遠處的廚刀,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些身形不穩,血液正順著他的手臂滴落在地上,他的肩膀傷勢很重。 西彌斯此時無比想念自己那兩條機械臂,要是有它在,哪還能這麼狼狽。 但怪物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盡管此時它已經沒有了頭顱,也沒有了右手的利爪,但仍然瘋也似的朝西彌斯襲來,如一隻餓狼一般做著最後的爭鬥。 它的左爪直接朝著西彌斯的麵門揮舞著,一股腥風襲來,使得西彌斯本能地往下一躲,借此機會往旁邊撲去,在地上打了個滾,成功拿到了地上的廚刀。 他半蹲著,右手的肩膀淌著殷紅的血液,劇痛帶來的麻木使得右臂隻能無力地垂著,他用左手緊緊地握著廚刀,舉在胸前,死死地盯著麵前這隻該死的怪物,怪物似乎也有所感,竟精準地找到了西彌斯的位置,卻也沒有直接襲來。 一人一怪,此時正進行著生死的對峙,一麵是隻剩一隻左爪的,沒有痛覺的怪物;一麵是傷了右手,卻隻剩一把廚刀的人類。兩者之間此時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僵持,本應沒有靈智的怪物仿佛也認識到了此時局勢的緊張,竟也沒有輕舉妄動。 西彌斯喘著粗氣,他的雙眼通紅,看著麵前本應讓人恐懼的怪物,他的心底卻沒有一絲波瀾,反而,是充斥著興奮。 那是獵人看到獵物的興奮,他的心中還有著狂喜與愉悅。 那是餓久了的人看到一桌的山珍海味時的狂喜與愉悅。 “來啊,你這蠢貨!” 西彌斯咆哮道,率先發起了攻擊,他一蹬地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直沖著怪物的左爪而去,怪物如果此時有腦袋,一定也會發出淒厲的叫聲,但此時它也隻是沖著西彌斯發起了最後的爪擊。 利爪刺在了西彌斯的腰間,讓西彌斯忍不住發出了悶哼聲,他卻沒有退縮,強忍著疼痛神情猙獰地用廚刀狠狠地刺著怪物的僅存的左手關節處,西彌斯重傷的右手此時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牢牢地鉗製住了怪物的細長的手腕。 怪物的骨頭似乎不如人的堅硬,很快就被捅穿,但這樣的舉動也讓腰間的利爪刺得更深。西彌斯從漢克那裡學會了這招,但刀刺的太慢,此時的他也如一頭野獸,他一把扔掉了廚刀,張開嘴,用人類的牙齒撕咬著怪物的左手。 當第一口血肉在西彌斯的嘴中盤旋時,西彌斯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歡愉。那是比任何生理快感都要愉悅的感受,宇宙間的無數都比不上這活生生的血肉。 西彌斯突然明白了漢克的舉動,這樣的歡愉,確實值得用自己的生命來交換,那是一種從頭到腳都因快感而戰栗的感受,全身的毛孔都仿佛在尖叫,血液在蒸騰,人的神誌仿佛要飛到九霄雲外。 所有的意識全都化為了一個。 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不知過了多久,西彌斯才從怪物的屍骸中站起身來,他的肩膀流血,腰間還插著一隻斷掉的利爪,鮮血浸濕了他的衣服,但他的神情癡狂,心滿意足的微笑綻放在了他疲倦的臉上。 他撿起丟在一旁的廚刀,朝著怪物的僅存的身體走去,熟練地將兩條大腿斬斷,然後把它們放在了自己的冰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