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來人!正是大明太祖朱元璋是也!(1 / 2)

( ) ‘朕上來見你了。’

高先生聞言一愣,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這聲音,怎聽起來如此熟悉,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驚愣之餘,高拱下意識折身朝聲源傳來之處望去。

當看見那張瘦削以致顴骨凹陷的臉頰,當眼眸映入那副身形如鶴的身段。

高先生身軀一顫,瞳孔一縮,腦瓜子瞬間嗡嗡作響。

打死他都想不到,自己這輩子竟然還能再見到活著的嘉靖神仙。

嘉靖神仙自從不上朝之後,的確不怎麼召見朝臣,很多朝臣都不認識嘉靖,但是有兩個地方,是很容易見到神仙的。

一,內閣。

因為嘉靖雖然不上朝,但是並不代表不管事,相反,嘉靖神仙對朝政情況很是上心,隔三差五都得把內閣閣臣叫到西苑來聽政問事。

二,直廬。

所謂直廬,就是在紫禁城西苑的一間值閣班房。

史載:世宗久居西苑,大臣率以召入直廬為榮。

高拱作為嘉靖朝最後一代的新生代青詞大家,在兢兢業業的給裕王做了九年老師之後,在稿費莫大心力專研青詞之後,在景王朱載圳薨逝之後,終得修成正果,升任禮部尚書,得賜飛魚服,受嘉靖恩寵,召入直廬。

故而,高拱肯定是見過很多次嘉靖,對嘉靖神仙的容貌,那是自然記得很深刻。

一眼便是認了出來。

“鬼,鬼…!”

高拱驚的往後退了幾步,一個踉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們為什麼一點也不驚駭?!”

高先生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在場的除卻他自己之外,皇帝朱載坖以及張居正,甚至就連那七個跪在龍禦旁的嬌媚胡姬,對這突然出現的兩人,其中還包括一個先帝,都是沒有絲毫驚訝。

‘我高拱身為一代首輔,難道定力竟是連一個塞外胡姬都不如?!’

正當高拱懷疑自我,處於驚愕之中時,張居正第一個率先行禮。

“拜見仙師,拜見先…拜見世宗肅皇帝。”

嘉靖神仙飛升後的謚號為「欽天履道英毅聖神宣文廣武洪仁大孝肅皇帝」,廟號為「世宗」。

‘仙師?’

高拱心頭更是聽的一愣。

‘這張居正難道早就見過這奇異之人和已崩的先帝?’

他突然想起,剛才在內閣班房和張居正一起領聖旨之時。

張居正曾對他說:‘此為仙人法旨,伱我縱是去找陛下,亦是無用’。

當時高拱已然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隻覺得這是張居正的扯淡敷衍之言,定是在隆慶耳邊進了什麼讒言,一心想著要把張居正拽到隆慶麵前去對峙。

“高拱。”

“你要問朕什麼?”

嘉靖瞥了眼高拱。

神色淡漠。

嘉靖時空的朱厚熜,其實對高拱這老頭沒什麼感覺,甚至連高拱這個名字都不大記得。

畢竟在嘉靖三十一年,高拱官居翰林侍讀,隻是明廷廟堂上的一隻絲毫不起眼的螻蟻,根本不配被嘉靖神仙注意。

“我,我,我…”

在嘉靖神仙冰冷的目光注視下,高拱一時語塞。

他那滿腔的怒火,在望見嘉靖神仙的那一刻,盡數被膽怯取代,這就是老皇帝的威壓。

在麵對隆慶帝朱載坖之時,高拱還能夠做到大呼不公,甚至是當場要官。

那是因為他給還是裕王時期的朱載坖上了九年課,給朱載坖做了九年的老師,並且在全天下人都不看好裕王的時候,堅定的選擇站在了朱載坖的身後。

高拱與朱載坖之間除卻有著極為深厚的師生之誼外,從某種層麵上還有著一個戰壕的戰友情。

所以在隆慶朱載坖登基之後,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垂拱而治,將所有的權力都下放給了敬愛的高先生。

這也是為什麼高拱在內閣時,還沒成為首輔,就已經手握首輔權柄的原因所在,都是朱載坖的默許。

可是麵對嘉靖神仙。

高拱根本剛不起來,心中那種深深的恐懼感,在望見嘉靖的瞬間便是頃刻湧上心頭,如鯁在喉,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問不出來,那就給朕閉嘴。”

嘉靖瞪了眼高拱,把高老頭驚的內心咯噔,顫巍巍起身,心中嘆了口氣,朝著嘉靖深鞠躬行禮。

‘張白圭,算你厲害,為了搶奪首輔之位,竟是連死皇帝都搬出來了。’

張白圭,張居正幼年之名。

張居正的曾祖父在某個夜裡做夢時夢見一隻白龜從自家井裡爬了出來,所以就給自個這曾孫子取名張白圭。

得虧家裡有點文化,不然就是張王八了。

季伯鷹的目光,此刻亦是落在高拱身上。

說實話。

他對這位高拱高先生,印象並不是很差,或者可以說很是不錯。

雖然高老頭瑕疵必報,在內閣更是專橫跋扈,當年為了乾上內閣首輔的位置,先是把老實人李春芳這個首輔給架空,然後把同為昔日的裕王府講師殷士儋逐出內閣,氣的殷士儋直接在內閣對高拱開罵,罵完後感覺不解氣,更是挽起袖子直接就上手揍。

朝中彈劾高拱‘擅權報復、排斥善類、超擢門生故舊’之類的奏章更是從年頭飛到年尾,但無一例外的都被朱載坖壓了下去。

可有一說一,高拱是個有政德的官,至少在貪汙這一方麵比起張居正好上太多。

高拱本人不貪清正身廉,這一點大概跟他無後有關係。

畢竟都沒子嗣後人了,搞那麼多銀子也沒人繼承,又不能全帶進棺材,最後還是得充公。

但是,高拱用人太過於不拘一格。

比如古田僮族叛亂之時,為發兵平叛,高拱啟用了殷正茂。

而殷正茂貪汙軍餉那是出了名,給他一百萬兩軍餉,他能把五十萬兩揣自己腰包。

這一點,高拱知道,可他依舊是力排眾議用了殷正茂。

在高拱的用人觀念裡,他不管殷正茂究竟是貪還是不貪,他隻需要殷正茂能夠給他解決問題即可。

乍一看,這樣的用人之法的確可以解決燃眉之急。

但是大明不是小邦,而是一個龐大的王朝,難不成往後朝廷每一次要平亂,都得先給平叛的將領塞幾十萬兩銀子才行?!

嚴正法度,才能長治久安。

一旦國家法度亂了不法的口子開了,往後將再難彌補。

再就是,高拱為人傲氣太盛,常常意氣用事,雖然也在實行一係列的新政,但並沒有形成完整的體製性的改革方案。

而張居正在這一方麵,明顯就比高拱更加周全。

他心中一直都在籌謀改革方案,而且張居正雖然亦是傲氣在心,但凡事不輕易表露在外,做事出言時卻一擊必中,做事尺度拿捏非常準,並且很會處理對下管理。

說白了,就是更會做人。

還有一點,這一點尤為重要,那就是二人的年齡。

一個六十多歲的耄耋之年,一個四十出頭的壯年一個每天上五個小時班就累了,另一個能通宵達旦的做方案,精力截然不同,你是老板你選哪一個?

從能力上來說,兩人都是治世能臣。

但綜合考慮下來,還是由張居正來做這個首輔更加合適。

世界,還是得留給年輕人。

至於高拱接下來的定位。

當下的隆慶朝正是缺人之際,季伯鷹自然也不打算放過高拱。

想退休?那是不可能的。

“高拱,讓你離開首輔之位,並非是否認你的功績與能力,而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整個大明,也隻有你高拱能做到。”

季伯鷹的聲音,仿佛充滿著一種魔力。

落在高老頭的耳中,竟然神奇的讓高老頭相信了這句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