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這貨在乾什麼?’
季伯鷹瞥了眼豬頭堡,又瞥了眼憋著不讓自己笑出聲的朱載坖。
神色未變,大致猜到了怎麼回事。
一念而過。
豬頭堡便是悄無聲息的從座位上消失了。
反正這豬頭堡聽與不聽,對「正統-景泰」時空的影響都是一樣。
與其讓這貨憋著在這裡打亂課堂節奏,不如放他回去找錢皇後解決一下。
倒是這朱載坖,不敬祖宗,著實該罰。
不論豬頭堡這一生的戰績究竟如何敗劣不堪,但是就從身份上來說,朱祁鎮都是朱載坖的四世祖,你可以看不起你的祖宗,但你不能惡搞伱的祖宗。
畢竟要是論單個時空時間線的話。
你祖宗的槍如果壞了,你就沒了,沒了懂不懂?!
“醜一。”
“你來說一說,天災與亡國之間的乾係。”
話音落。
原本還在座位上憋笑的朱載坖,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被點名了。
‘啪’。
與他隔得最近的嘉靖老爹,見兒子朱載坖竟是完全毫無反應,眉頭一皺,伸手就是一個巴掌拍在了朱載坖後腦勺。
朱載坖一愣,右手下意識捂著腦袋抬頭。
“???”
赫然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這時候竟然都是落在自己身上。
這一刻的他才終於注意到一件事,自己桌上的號碼牌,有著「醜一」兩個字,剛才點名點的是自己!
咯噔。
朱載坖用手撐著桌子,連忙是站起身來。
“這,這個…”
朱載坖腦袋一片空白,語氣更是結巴。
他哪裡考慮過天災和亡國有什麼關係,就算是當年俺答封貢的時候,內閣都把事情全部做完了,就等他這個皇帝簽個字生效就完事。
結果他都直接推開不簽,直接發回內閣,並表示你們愛咋滴咋滴,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更別說考慮各地天災。
“那,那個…”
朱載坖磨磨唧唧了半天。
“不成器的玩意!”
太師椅上坐著的老朱瞪了眼朱載坖,冷聲一喝,嚇得這位隆慶帝雙腿瞬間發軟,得虧前麵有張桌子扶著,不然直接就給太祖爺爺跪了。
“下課後,抄整本傳習錄,不抄完不準回去。”
季伯鷹淡淡看了眼朱載坖。
這小子,當真是除了射擊啥都忘光了,簡直完美詮釋了一句話:爛泥扶不上墻。
言罷,目光看向朱標。
“阿標,你來說。”
“是。”
阿標站起身來,胸有成竹氣自強,但同樣眼裡也有著對問題的疑惑。
深吸一口氣後,開口道。
“若生天災,首先受難的便是黎民百姓,土地欠收、流民增加,進而便是影響到了國家的賦稅,同時朝廷還要耗費大量財政去賑災濟民,如此隻出不進,嚴重影響到了國家財政。”
“但是。”
說到這裡,阿標深吸一口氣,接著朝季伯鷹鞠了一躬。
“仙師,學生有一事不解。”
“天災常發,不可避免,但天災與亡國,學生以為,應該是沒有必然聯係的。”
這句話乍一聽是在反駁季伯鷹的問題,但在季伯鷹看來,這才是好事,不要相信任何的權威,要用自己的思維去思考問題,才能發現問題,並最終獲得突破。
阿標的話音剛落。
老朱也是開口了。
“兄長,其實咱也是這樣覺得。”
“就說咱這洪武朝,咱開國的那一年,洪武元年,天下大旱。”
“而且縱觀這歷朝歷代,哪一年沒有個水災旱災的,天災這東西,實在並不是什麼稀奇之事,怎麼可能導致亡國。”
老朱棣聽到這,也是認可的點了點頭。
“我永樂年亦是如此,大旱、蝗災、水災,各地災情交疊不斷,從年頭到年尾基本就沒怎麼停過。”
三人的這些話一出口。
頓時,座位上的天子們都是瞬間來勁了,話匣子突然打開。
原本在課堂上不怎麼發言的這幫人,此時一個個都是繪聲繪色的介紹了起來的,大致都是講自己這一朝的天災多麼困苦,自己費了多大力去擺平之類。
尤其是朱祐樘,一個勁說自己花費莫大力氣去治水患。
治一次,管三月。
然而,有人聽著聽著就不禁皺緊了眉頭,發現了一個問題。
比如平時在課堂上就比較沉默的景泰帝朱祁鈺,在經過沉思片刻之後,突然開口道。
“諸位,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問題?’
老朱、阿標、老朱棣、朱老四等人,聞聲目光都是頃刻落在了景泰帝的身上,同時被二十多號人盯著,這一下子,倒是把景泰帝給弄得有點緊張了。
“庚一。”
“不用緊張,站起來說。”
季伯鷹微微一笑,朝景泰帝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
接著掃了眼這課堂。
“其他人也都一樣,但凡是有任何問題,要像庚一這般,勇於直接在課上講出,最好不要留在課後,更不要憋在心中不問。”
“不懂裝懂最為愚蠢。”
老朱用狼牙棒往地上一杵,掃視自己這幫兒孫。
“一個個都聽見了沒?!”
斷喝之下。
眾人皆是腰板挺直。
“聽清楚了!(齊聲)”
站著的景泰帝朱祁鈺深吸一口氣。
“方才聽大家講起各朝的天災,我突然發現一個規律。”
“從洪武時期開始,時間越往後,發生天災的頻率就越頻繁,每一次天災的破壞力就越強,朝廷所需要的賑災支出就越大。”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神色一怔。
接著,快速將剛才的討論回憶了一番,都是臉色大變。
這個細節,方才除卻朱祁鈺之外,無人注意到。
“果真如此!”
阿標快速復盤了各個時空剛才對於天災的討論,深吸一口氣,神色間透著訝色。
“仙師,這是為何?”
朱老四眉頭緊皺,這個問題,在他看來很是嚴重。
“這絕對不是偶然。”
老朱棣亦是凝聲道,一兩次是偶然,可這都超過十個時空對比了。
“時間越往後,天災越頻繁越嚴重,我大明莫不是受了上天什麼詛咒?”
成化帝朱見深琢磨了會,說了一句本該是嘉靖神仙的臺詞。
嘉靖神仙一愣:我說什麼?!
“我和皇爺爺觀點一致。”
嘉靖神仙跟了一句。
老朱聽著兒孫們的話,眉頭更是越皺越緊。
他起初,還真的完全就沒有在意到這個細節,可現在聽起來,不由感覺到後背一陣發涼,甚至於額頭冷汗都滲出來了。
這就像是有著一隻無形的手,在將整個大明王朝一點,一點,一點,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老朱深長吸了一口氣,再吐出。
接著,站起身來。
老朱已經上了這麼多節課,早習慣了季伯鷹的節奏。
他深知,仙師在這講臺上所說的每一句話,必然都是蘊含著深意,而且隻要是兄長開口說的,必然也都有解決方案。
“請兄長,救救大明!”
言罷,老朱抱拳行禮,鞠躬一拜。
嘩啦啦。
連太祖都行拜禮了,他們這幫做後世子孫的自然不敢坐著,齊刷刷的盡數站起身來,朝著季伯鷹行禮。
“請仙師,救救大明!(齊聲)”
講臺中心,太師椅。
季伯鷹掃過這幫起身朝自己鞠躬的天子儲君。
平靜的壓了壓手。
“都坐下。”
“以後這種行為,盡量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