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崇禎:列祖列宗,都是你們的鍋!(1 / 2)

陳新甲所呈上之洪承疇密信,其中內容很簡單,可內閣首輔周延儒的心情卻是很復雜。

他崇禎六年的時候已經下過一次臺了。

這次再下臺。

那就屬於典型的二進宮了。

好在,周延儒感覺崇禎帝隻是看了自己一眼,目光並沒有長足停留在自己身上,看來這位暴躁哥暫時還不想讓自己這個老頭子來背鍋,心不由鬆了口氣。

不過周延儒如果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崇禎這位暴躁哥就會把他賜死,估計現在已經搶著辭職了。

此時,奉天殿。

文武垂首,寂靜如墨。

剛才還在對著滿殿文武,聲情並茂的朗讀祭文的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這會也是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在等待崇禎帝這位暴躁哥的表態。

此時的朱由檢坐在龍椅之上,手中拿著陳新甲遞上來的洪承疇密信,緊緊捏著,後槽牙都快咬碎了,上麵隻有簡短的八個字:暫時降清,勉圖後報。

“陛下,鬆錦之敗,隻餘吳三桂領萬人退回山海關,當下山海關之外,皆已為清軍所占。”

“既然洪總督假意降清,我等何不積極響應,待他日時機成熟之時,朝廷可與洪總督裡應外合,再復遼東山河。”

說話之人,為陳新甲。

這位現任的兵部尚書,是崇禎朝的第十一位兵部尚書,理論上鬆錦之敗的第一背鍋俠。

他前麵的那十位前輩,有七個已經提前去和閻王爺報道了,另外三個現在要不就是半死不活,要不就是已經快死了。

兵部尚書這個位置,在崇禎朝屬實是高危崗位。

陳新甲雖然沒有因為鬆錦之敗而立即步前輩後塵,但在原本歷史軌跡中,僅僅隻是數月之後,這位仁兄也得去地下找前輩們交流死亡經驗。

純純背鍋俠。

因為鬆錦之敗,在洪承疇和祖大壽接連降清之後,加上內部李自成的飛速壯大,崇禎終於意識到自己扛不住了,所以心裡萌生了和皇太極議和的打算,準備先專心搞李自成。

然而在密令陳新甲與清軍議和期間,崇禎卻是連一封國書都舍不得寫給皇太極,單純是覺得丟麵子,所有往來信件都是署陳新甲這個兵部尚書的名字。

屬實是既當婊子,又立牌坊。

以至於皇太極後麵都直接發飆了。

你陳新甲什麼級別?和我大清皇帝不對等!

再這麼沒有誠意就別搞了。

這話傳回來,崇禎做了老久的心理建設,才決定拉下臉。

也是在這個時候,崇禎給了陳新甲一個和議大綱,讓陳新甲回去好好琢磨一下,等整理完畢之後,這一次就準備用他大明天子朱由檢的大號簽發。

而等到陳新甲回家之後,也不知道這貨當時是不是腦子抽了,將這份重要大綱隨手扔在了桌上,然而轉身就去茅房出恭了。

府中仆人無意看到這份大綱之後,興奮異常,連忙把這消息告訴了他最好的基友,並告訴基友,自己隻告訴了他一個人,叮囑好基友一定不要告訴其他人,好基友認真的點了點頭,並當麵賭咒發誓絕不告訴第二個人。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反正當陳尚書在茅房酣暢淋漓的拉完之後,正打算出門去常去的花店賞花,順便和花店裡剛到的西域花魁學幾句外語。

剛出府,還沒到花店門口,就聽見滿城都在傳朝廷要與清軍議和。

陳新甲頓時心頭拔涼,原先定好的外語課也不去了,調轉方向就去棺材鋪選棺材了。

果不其然。

當京城的議和輿論傳至紫禁大內之後,崇禎頓時就感覺自個麵子上掛不住,因為在崇禎看來,堂堂大明上國與野人議和,實在是有辱國威。

接連發了幾天脾氣之後,崇禎實在是氣不過,一道旨意傳出,以‘戮辱我親藩七’的罪名,將陳新甲給當眾斬了。

同時。

大明天子朱由檢詔旨宣告天下,與皇太極議和是兵部尚書陳新甲一人擅自行事,與他皇帝朱由檢沒有任何關係,他朱由檢身為大明天子,與罪惡不共戴天,大明絕不可能與邪惡的清軍議和!

就此,大明與清國最後的議和機會,徹底喪失。

總結起來,死要麵子活受罪。

而此時。

隨著陳新甲這番話音落下,殿中這幫臣子,不少人眼裡都泛起了戲謔之色。

你特麼把皇太極當傻子?

還期望一個降將玩裡應外合,合著你陳新甲不就是想甩鍋嗎?

隻要皇帝認可了這個裡應外合的計劃,那明麵上遼東就還不算徹底被放棄,遼東盡失的這一口大黑鍋,暫時就沒法全部朝他陳新甲頭上扣下來。

滿朝文武,各懷鬼胎。

正兒八經乾活的,沒幾個。

“甚好。”

就在這時,金鑾殿上,崇禎帝的一道聲音響起,差點沒把這幫人精的肚子給笑疼。

然而肚子疼歸肚子疼,場麵話不能少。

“陛下聖明!”

“洪總督此番臥薪嘗膽,假以時日,定可助陛下光復遼東,恢復祖宗基業!”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殿中文武之臣,這幫人連腦子都沒過,以周延儒這個內閣首輔帶頭,紛紛是大聲附和。

這幫老東林都已經摸透了崇禎的習性,龍椅上坐著的這位脾氣暴躁的主,隻要你順著他說,就能換個平安無事。

哄著。

而於此時。

在這金鑾殿之上,有著二三十道他人不可見、不可觸碰的身影,個個身穿龍袍、手提大砍刀,周身怒氣沖天,眼中迸發著森然寒光。

不過。

在仙師季伯鷹解開他們身上的隱身禁製之前,他們都無法被其他人看見,同時也無法觸碰到這個時空的一切。

“他是個豬嗎?這話也信?!”

老朱棣就站在崇禎對麵,手中的砍刀,恨不得直接拍到崇禎臉上。

“兄長,這朱由檢不堪為亂世之君,猶猶豫豫,磨磨唧唧,被下麵這幫狗東西糊弄成這般模樣,竟是還不自知。”

“難怪死前要喊上一句,文臣皆可殺。”

“咱看純粹就是自己太蠢。”

站在季伯鷹身邊的老朱,眼中透著厲色,顯然是極其不滿意。

這一番話,讓季伯鷹想起歷史上朱由檢當眾說的那一句‘朕非亡國之君,諸臣盡為亡國之臣!’,就這股打死不背鍋的性格,倔。

至於陳新甲的這番話,你說崇禎信還是不信?

大概率是不信。

但是,就現在這個局麵而言,朱由檢得給自己找一個心理安慰,找一個接受失敗的理由,得找片合適的沙子把頭埋進去。

季伯鷹看著崇禎手上的這封信,看著那八個字,眼眸微凝。

當下之崇禎時空,著實難搞。

昔年孫承宗在遼東一手構建出關寧錦防線,以山海關為後盾、寧遠為中堅、錦州為先鋒,在這三點之間築有多個堡臺作為聯防據點。

關寧錦防線構成之後,清軍若是要攻山海關,就必須先拿下鬆山、杏山、錦州、寧遠四城,而這四城遙相呼應、攻守聯防,清軍攻打任何一城都有被反包圍的風險。

所以大明隻要把這條防線握牢,不論是努爾哈赤還是皇太極,都翻不了浪。

大明用關寧錦這條防線做成一根拴緊女真的吊繩,然後聯合蒙古、朝鮮,對女真進行全麵位的經濟封鎖製裁,憋也能把這幫女真辮子全數憋死。

但是隨著鬆錦之戰的失敗,整個關寧錦防線完全崩塌,山海關之外的所有城池都已經歸了女真辮子們。

現在的明軍除了守住山海關,已經再無力出關。

而說起這鬆錦之戰的過程。

季伯鷹瞥了眼崇禎他都忍不住想給崇禎兩個耳巴子。

這場耗時兩年的遼東鬆錦之戰,是一場典型的圍點打援。

皇太極的清軍先是圍住了駐防錦州的祖大壽,同時逐步切斷了祖大壽的糧草,在祖大壽的求援之下,崇禎火速調正在鎮壓內部起義軍的洪承疇為薊遼總督,率吳三桂在內的八總兵,共計十三萬人出關,緊急馳援錦州。

原本。

依照洪承疇最初製定的策略,是決定穩紮穩打,從寧遠開始,十三萬大軍逐步朝著錦州推進,以免屁股後露出破綻,被清軍千年殺。

畢竟自個手頭這十三萬已經是關內最後的本錢了,要是全報銷在關外,那大明就真沒得玩了。

但洪承疇還沒在寧遠待上幾天,崇禎一天天的下旨催促出戰,再加上監軍張若麒天天在洪承疇辦公室催戰,迫於聖命,無奈之下,洪承疇隻能改變穩紮穩打的策略,改為速戰速決。

洪承疇從寧遠誓師,率十三萬大軍疾行百裡至錦州城下。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倉促進軍,以至於十三萬大軍顧頭不顧尾,雖然初戰取得了大捷,然而身後卻是露出了大破綻。

得前線戰報,皇太極日夜疾馳五百裡趕赴戰場,在觀察了戰場局勢,感嘆了洪承疇排兵布陣的完美之後,果斷雙手結印,搓了兩個千年殺。

皇太極下了兩道軍令。

一,偷摸在明軍後方糧道挖了三道長達五十裡的壕溝,壕深八尺,上廣一丈二尺,下極狹窄,僅可容趾,馬不能渡,人不能登。

二,雙方鬆山一戰之前,暗令阿濟格,趁海水落潮時機,劫掠走了明軍在筆架山的十二座糧庫。

如此一來,現有的糧庫被劫,後續的糧道又被斷了,明軍士氣一落千丈。

手中隻剩下三天軍糧的明軍,不得不選擇與清軍決戰,但其實就算是決戰,洪承疇手中握有十三萬精兵,錦州城內的祖大壽還有數萬兵馬。

前後夾擊之下,未免不能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