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 　　幾乎是徐商拿下這人嘴裡破布的瞬間，就收獲了一句國粹。 　　“把我晾這麼長時間，你他媽還是人嗎你！” 　　“我救了你。” 　　“……” 　　對方一下子啞火。 　　“走吧，”徐商淡定拍拍手，“天都黑了，咱們回去。” 　　“回哪去？” 　　“那啥，我叫林賽，你呢？” 　　“回家睡覺，徐商。” 　　“睡覺？不是說要想辦法離開這兒嗎？” 　　徐商停下腳步麵無表情看著他。 　　林賽立馬接收到信號，做了個閉嘴拉拉鏈的動作：“OK，明白！” 　　兩人走了將近十分鐘才到達目的地。 　　徐商心情復雜地抬頭，大紅燈籠映照下，黑色金絲楠木牌匾上的“徐府”二字就映入眼簾。 　　磅礴大氣的建築穩穩坐落在兩人麵前，亭臺樓閣，飛簷交錯。 　　整座府邸呈中軸對稱狀，四周綠植環繞，布局規整。 　　進入府內，五步之間便有一燭燈立於路旁，幾乎照的院內燈火通明。 　　院裡雕梁畫棟的建築錯落有致，階柳庭花包裹著蜿蜒亭廊，假山奇石點綴其間，水聲潺潺，別有洞天。 　　伴隨這一絕妙景象的是林賽從進門起就沒停下的土狗感嘆。 　　“我靠！你這村長的家怎麼跟王府似的！” 　　“這大院子、這亭廊，還有假山……還有人造池塘！” 　　“你老實跟我說，”林賽神秘兮兮湊到徐商耳邊，“你是不是搜刮民脂了？” 　　徐商太陽穴狠狠一跳，轉身就走。 　　鬼知道為什麼一個村長會有這麼大一所宅子。 　　雖然他剛來的時候也比林賽好不了哪去，可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我是個土鱉，但不代表我想搭理另一個土鱉。 　　走到房間門口，徐商遲疑了一下，還是好心提醒： 　　“房間隨便挑，不要靠近院子裡的池塘。” 　　“哦……啊？為什麼？” 　　回應林賽的是“砰”的一聲關門聲。 　　門後的徐商徑直走向床，呈大字型往上一攤，仰著臉嘆了口氣。 　　來這裡第二天他就發現，那片池塘總會不時發出一些動靜，偶爾離得近了還會讓他生出一種被窺視感，打撈又什麼都沒有。 　　可直覺告訴他，那片池子裡絕對有東西。 　　…… 　　第二天一早，徐商還在夢會周公，林賽就開始鍥而不舍地砸門。 　　“砰砰砰！” 　　“徐商！快起來！有人找你！” 　　徐商拿被子蒙住頭。 　　“砰砰——” 　　“徐商！昨天那個趙哥來了！” 　　徐商翻了個身。 　　“趙哥說有人死了！你快起來！” 　　徐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磕磕絆絆跑過去開門。 　　“說清楚點兒！誰死了？” 　　“我不知道啊，”林賽語氣一頓，“趙哥說的！” 　　“他人呢？” 　　“前、前廳呢。” 　　徐商略過林賽就往前廳沖： 　　“誰死了？” 　　趙哥聞聲噌一下站起來：“村長，劉子驥死了。” 　　“怎麼死的？” 　　“估計是嚇的。” 　　徐商一愣：“嚇死？” 　　“他鄰居孫大娘說，昨天晚上劉子驥瘋瘋癲癲跑回去說看到了河神，今早上人就死了。” 　　“河神？” 　　“說是……在劉子驥屋後邊的井裡。” 　　“劉子驥？” 　　林賽眉頭一皺：“這名有點耳熟啊？” 　　“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1]，”徐商忍不住提點，“還說你不是九漏魚？” 　　“九漏魚是啥？” 　　趙哥一臉迷茫：“村子裡沒有魚。” 　　“沒什麼，”徐商含糊過去又回到正題，“你剛才說井裡的河神？” 　　“要不說孫大娘這話不可信呢，誰家河神住井裡！” 　　徐商若有所思：“我換身衣裳跟你去他家看看，邊走邊說。” 　　“好。” 　　…… 　　“那口井是什麼情況？” 　　“村子裡隔幾家之間就有一口井，今早上我帶幾個弟兄去看過，沒什麼異常。” 　　“那這村裡真的有河神嗎？” 　　“哪能呢！” 　　趙哥走得步履如飛：“咱這村裡就一條河，要真有河神，怎麼可能連條魚都沒有！” 　　徐商眼皮一跳，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條河他見過，不算小，水質也沒什麼問題，怎麼可能連魚都養活不了？ 　　“到了。” 　　思索間，徐商聽到趙哥的話抬頭，就看見前方搭好的靈棚裡烏泱泱擠滿了人。 　　人群見到他們自動分開兩邊，幾人一路暢通無阻走到棺材前。 　　徐商迅速附在林賽耳邊：“我檢查屍體，你趁機跟周圍鄰居套套話，看有沒有線索。” 　　林賽朝他遞了個放心的眼神，徐商輕步走到棺材旁。 　　“空的？” 　　“怎麼可能！” 　　趙哥聞聲快步上前朝棺材裡一探，沉著臉看向眾人： 　　“屍體呢？” 　　“我問你們屍體呢！” 　　“在院子裡呢！” 　　一個矮矮胖胖的婦人扒拉著人群擠到徐商麵前。 　　“這靈棚才剛搭好，他們還在院子裡給他擦洗身體，沒放進棺材呢！” 　　幾人全都鬆了口氣，趙哥主動給徐商介紹： 　　“這就是孫大娘。” 　　徐商點點頭：“孫大娘，聽您跟趙哥說，劉子驥昨晚上看到了河神？” 　　孫大娘聞言一拍大腿： 　　“可不嘛！劉先生昨晚給嚇得呦，說他在井裡看到雙人腿……” 　　“啊——！” 　　院子裡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一個小夥子跌跌撞撞跑過來： 　　“屍體、屍體不見了！” 　　徐商心裡一沉。 　　“說清楚，”趙哥虎著臉，“什麼叫不見了？” 　　“就是，難道這屍體還能自己跑了不成？”林賽也納悶。找書苑 ｗww.zhａoshuyｕan.com 　　“沒、沒了，我們剛給他擦乾凈，轉身去屋裡拿衣服的空子，就、就不見了。” 　　徐商和林賽對視一眼，迅速朝著院子走去，其他人緊隨其後。 　　院子裡隻有幾個盛水的桶和盆，另一個青年滿臉驚恐地站在一邊，現場沒有絲毫淩亂。 　　徐商總覺得這裡少了什麼。 　　他一言不發來回踱了幾步，再看看兩人低著頭局促不安的神情，恍然意識到： 　　墊子呢？毛巾呢？ 　　總不能把人擱在地上用手擦。 　　“你們在哪裡給劉子驥擦洗身體？” 　　“就、就在這。” 　　“說實話，”徐商語氣嚴肅，“沒人會怪你。” 　　“在、在屋後的井邊上。” 　　又是井？ 　　“我們想著在井邊打水比較方便，也省的來回跑，就把人抬過去了。” 　　徐商當機立斷就往屋後走，他倒要看看這口井到底是個何方神聖。 　　井邊果然不出他所料，還擺著一張墊子、兩個水桶和兩塊毛巾。 　　地上從井口到墊子之間有一道濕漉漉的拖痕，隻不過在這草地上並不明顯。 　　“孫大娘，你之前說劉子驥在這井裡看到一雙人腿？” 　　“對，”孫大娘言之鑿鑿，“之前失蹤的王麻子，還說看到過一張血盆大口。” 　　徐商敏感地提取出關鍵詞： 　　“失蹤？” 　　----------------- 　　【注釋】 　　[1]“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出自陶潛《桃花源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