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叫一聲後,陳一星後知後覺的扭過頭,臉上帶著驚駭,低聲道:“你肯定猜不到我看見什麼了!!” “對,我猜不到,我隻知道你踩到了我的腳。” 我越過陳一星看過去,手電的光線照亮了麵前的場景,待我看清前麵是什麼後,頭皮瞬間麻了,下意識地,我也和陳一星做出了同樣的後退動作,撞到了顧佩的肩膀才堪堪停下。 我與陳一星一樣,眼裡帶著驚恐。 “什麼東西?”薑文在最後麵,甬道不夠寬,我三個在前麵就把她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見到我們突然停下來,她隻能困惑的盯著我們。 那場麵有點不太適合女孩子看,我下意識搖頭,嘴裡道:“沒什麼。” 薑文眉毛一挑:“你當我傻啊?” 我斟酌幾秒,委婉道:“盜墓賊找到了,就是出了點小意外,你確定要看?友情提示,有點恐怖。” 薑文麵無波動,聲音更是沒什麼起伏,猜到了我的言下之意:“他們死了?屍體而已,怕什麼,還能跳起來咬我不成,這能有多恐怖,是開膛破肚了,還是被分屍煮熟了?” 能麵無表情說出說出這些話,不愧是敢下墓的女人。 “跳起來可能做不到,也就掛臘肉而已。”乍一看,很容易被這屍體給嚇一跳,現在陳一星心底平靜了許多,繼續往前走,但步子邁的很小心。 拐角是往右的,貼著靠左的墻壁往前走,最大程度保證自己的視野,陳一星在某個位置停了下來,我們齊刷刷的盯著他看的方向,屍體赫然完整的出現在我們麵前。 在右手邊的墻壁上,一個被單獨掏出來的空間裡,供奉著一尊多臂多手的半身石像,高度在一米左右。 石像麵部猙獰,看不出性別,與寺廟中慈悲垂目的佛像差別巨大,看著更像什麼妖魔鬼怪,乍一看很是嚇人,更加叫人渾身發涼的是,有三具屍體被掛在了石像亂舞的手臂上,石像手掌從屍體胸口位置穿出,像是要把他們心肝都給掏出來。 剛才在拐角離的遠,現在近距離一看,頓時覺得無比惡心。 這三個人穿著統一,死狀也一模一樣,都是渾身乾癟發皺,臉上也皺巴巴的隻有一層皮掛著,皮肉上還有被啃食的痕跡。 看樣子,這些就是最近下來的盜墓賊,而且,還不是單打獨鬥的一個,看上去是個有組織的隊伍。 不知他們為何死在了此處,還有什麼東西把他們的血肉都啃食掉了,隻剩下黑色的衣服和一層皮掛在骨頭架子上,大概是周圍太過乾燥,又沒了血肉,那人皮隻是被風乾收縮,並沒有發臭,所以聞不到什麼味。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握著手電的手開始隱隱發顫。 我和陳一星剛才被嚇一跳的原因,不是單純的害怕屍體,而是,這三具屍體的死法顯然不同尋常,不像是團夥鬧了內訌而殺人拋屍,而是被某種東西所殺害。 意料不到,但又時刻威脅性命的危險才是最叫人膽戰心驚的,這意味著我們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人生的最後一步。 說起來,我這輩子見過的死人也不多,曾經一起探險的隊友,因為攀巖時安全繩脫落,摔下去直接成了一團漿糊,在沙漠探險時遇到的乾屍,那是多年前遇難的一位冒險家,經過這些歷練,我以為自己再看到屍體,是不會有恐懼這種情緒了,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種詭異的死法。 縱然這群盜墓賊違法犯罪了,但他們的結局不應該是慘死在這陰暗的墓中,那座邪神臉上似笑非笑的模樣,無論從哪個角度眼睛都好似在盯著每一個人,仿佛在窺視下一個即將死在自己麵前的人是誰。 我的心臟跳動的很快,後背發涼,第六感對危險的預警在提醒我,快走!快走!! 殺死這群盜墓賊的東西,還在附近嗎? 我們,會死嗎? 濃重的陰影籠罩在我的心頭。 我艱難了咽了咽口水,就在這時,一隻手悄無聲息的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的瞳孔瞬間睜大,整個人從頭涼到了腳,啊的叫了一聲,瞬間抽出插在背包側麵的藏刀反刺回去。 另一隻手有力的握住了我的刀柄下半部分,陳一星的臉一下子湊到我麵前,表情痛苦:“小謝,就算不想讓我扶你肩膀,也用不著拔刀捅我吧,我隻是腿軟想讓你扶我一把而已。” 我大口喘著氣,驚魂未定的的看著他的臉,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艸了一句,一巴掌拍他後背上。 “媽的你裝什麼神弄什麼鬼,嚇死我了。” 陳一星心虛的鬆開我握刀的手,“我這不是第一次見到慘死的屍體腿有點抖嘛,看你麵不改色的,想著讓你攙我一把,誰知道你那麼狠。” “戴著防毒麵具你還能看出我麵不改色?!離我遠點吧,我遲早要被你嚇死,剛剛開棺時可不見腿軟,又拿我開涮是吧,你這演技,我隻給六十分。” “六十分,那也及格了,我這輩子還沒及格過幾次呢。”陳一星站直身體,恢復了嘻皮笑臉的模樣:“我就是看你們太緊張,活躍一下氣氛,不過我腿確實有點軟,剛才咬我的蟲子好像是有毒。” 毒?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自己被咬的地方,如果蟲子有毒,那咬我的那隻老鼠是因為吃了那種蟲,所以才會帶毒嗎? 頭暈了那一陣之後,我就沒感到其他不適了,傷口的紅腫噴了藥之後消的很快,這毒似乎隻有暫時麻痹神經的作用。 “看你活蹦亂跳的,不像是中毒的樣子,腿軟也許是別的什麼原因呢。”薑文視線掃過陳一星的腰,笑了一聲。 陳一星立馬挺胸抬頭,擲地有聲:“我其他地方好的很!” 在場沒一個人理睬他,我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緊緊握著刀,沒有將它放回去,雖然隻是虛驚一場,但危險隨時會出現。 擦了一把額頭冒出的冷汗,餘光瞥見顧總冷淡的站在旁邊看著我們兩個一驚一乍,我掩飾性的咳嗽一聲,挺直腰桿,腳步卻悄悄的往顧總旁邊挪了挪。 還是顧總看著比較令人有安全感。 估計是看見了我的小動作,薑文嘟囔了一句膽小鬼,接著就往前走了幾步,蹲著屍體旁邊,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把匕首,她用匕首挑起其中一具屍體的衣服,割開皺巴巴的人皮,從裡麵挑出了一團東西。 那黑乎乎的一團在匕首上不斷扭動,有一部分掉落在地上,蚯蚓似的擺動身體,互相纏繞在一起,惡心極了。 “是剛才那種蟲!”我肯定道。 這些蟲子與石槨內咬了陳一星的一模一樣,隻是短上許多,說咬也不準確,這蟲子似乎很喜歡鉆肉,不太喜歡暴露在空氣裡。 難道這三個盜墓賊都是被“鐵線蟲”弄死的?蟲子鉆進他們的皮肉裡,吃光了他們的血肉,可是解釋不通的是,蟲子如何把他們掛上石像,掛在石像上又是為了什麼。 風乾儲備糧? 屍體外麵還有被啃食的痕跡,是嚙齒動物留下的,我推測是老鼠,其實在高原地區,鼠患同樣嚴重,更何況,之前咬我那隻老鼠詭異的模樣簡直令人印象深刻,我的腦中不自覺又浮現起它惡狠狠盯著我的模樣。 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希望之後別再遇到,看著挺滲人的。 低頭觀察了一會,薑文將“鐵線蟲”拋在地上,如法察看了另外兩具屍體,她腳下的“鐵線蟲”越來越多,但沒有四散分開,反倒是全部纏繞在一起,像團黑色的毛線球,應該是吃了血肉的原因,黑中還帶著點暗紅,我看得我頭皮發麻,腹中反胃。 “攻擊性不強,隻要不接觸就不會受傷。”薑文判斷完,從背包裡拿出酒精倒在那團蟲子上,即便受了刺激,“鐵線蟲”也沒有分散開,薑文點燃酒精,將這團蟲子全部燒了。 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氣味,火光熄滅前,照亮了薑文平靜如水的神色。 我不得不佩服起她來,看來顧總為了下墓,花了很大的心思,雖然陳一星咋咋呼呼,但身手矯健,董倩也不是普通人,她身上帶著一種血腥氣。 她手上應該是沾過人命的,隻有親眼見過,才會明白這種銳利如劍的氣勢真不會出現在一個普通人身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這一切都與我無關,畢竟我隻是一個臨時工,我更關心其他問題:“那麼現在,我們要怎麼辦?等第二隊下來嗎?” 說起第二隊,很不幸,我們又失聯了。 從掉下那道翻轉石門起,對講機開始出現噪音,就和董倩失聯前一模一樣,我懷疑這裡有強大磁場乾擾了儀器的使用,下墓之前,所有的儀器隻探測出了長王墓,這個突然出現的甬道和空間,並沒有顯示出來,如果迷信一點,這不就是鬧鬼。 但很多時候,儀器也並不精準,地下乾擾很多,出現失誤是正常的,隻是在危險重重的墓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有種很操蛋的感覺。 剛才我是多麼的樂觀,現在仔細想想,第二隊下來後,即便從流沙那邊過來,也很難發現我們進了一道暗門,他們大概會奇怪為什麼我們的腳印到洞口就消失了,除非有第二個倒黴蛋踩到了機關掉進來。 我相信最終他們還是能找到我們,隻是需要更長的時間而已,而在這期間,我們得和這三具屍體待在一起,並且保證自己不變成其中一具。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我們帶了很多食物,足夠我們支撐到救援隊來,想到這裡,我看了一眼他們三,背包裡那麼多物資終於有了解釋,他們早就知道我們要下到第二層甬道來,並可能在裡麵待更長的時間。 我就說,上麵那個墓才多大,一個小時都不用就能轉滿一圈, 原來目的根本不在那,他們要找的東西,應該在這一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