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他? 祁正眼裡閃過一絲震驚,旋即快速低下頭去不去看那個遠處的身影。 周圍的鴿子依舊擠在地上爭搶著滿地的小米粒,完全沒有被周圍人影響到的樣子,時不時還會抬起頭來朝著祁正發出幾聲毫無意義的咕咕聲。 祁正則是敷衍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米粒撒給它們,任由他們在那裡哄搶。 苗遠身邊圍繞著的鴿子數量更多,甚至已經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祁正就算想近他的身都幾乎是不可能的。 周圍飛舞的鴿子和那個半跪在地上一點一點喂著他們的人好像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一幅人與自然最為和諧的畫卷。 周圍江水拍擊岸邊的聲音傳來,就像是大海的聲音一樣讓人心神忍不住的放鬆下來。 也是這片刻的寧靜讓祁正暫時忘記了站在不遠處的那個身影,整個人變得無比的平靜,就像失去了所有的煩惱一樣。 這一瞬間,祁正似乎明白了為什麼苗遠之前心情出現問題都會來這裡了,這裡完全就是治愈心情的聖地啊。 聽著鴿子發出的咕咕聲,祁正感覺這個人幾乎都要被治愈到了。脫離了繁雜的社會,脫離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脫離了功利至上的生活,人生的意義似乎才終於從生活兩個平凡的字眼裡一躍而出。 他睜開眼睛,下意識抬頭看向那個人剛才的位置。 那個人正在朝著自己走過來,準確來說是在朝著自己這個方向走過來。 那個人身形並不算瘦,也並不高挑,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苦逼的打工人,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隻不過那張臉看起來卻是很危險,給人一種生來就該待在黑暗之中的感覺。 那張臉並不像是那種惡霸一樣看上去滿臉橫肉,也不像是鬼怪那樣青麵獠牙,而是有一種化不開的陰鷙。他的鼻梁很高,鼻梁呈現一種鷹鉤鼻的姿態,加上稍稍突出的下巴,看上去有幾分的老巫婆的樣子。 他的眼窩深陷,眼下是一片化不開的青黑,像是多少年積累下的黑眼圈,又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圈留下的淤青。 他的脊梁有些駝,總給人一種前傾過度的感覺,看上去更顯陰險。 那個人走路的速度算不上慢的,用了不到幾分鐘就走到了祁正的身邊,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緊靠著江邊的欄桿快速的走了過去。 等到他離去好一會之後,祁正才起身走到了苗遠的身邊。他此刻正被一群鴿子逗得很是開心,掏出不少米粒來想要喂飽這群貪吃不足的小家夥。 祁正從鴿子群之中艱難地擠過去,好不容易才湊到了苗遠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怎麼了,想回家了嗎?”苗遠把最後一把米粒撒出去,站起身來看著祁正,“現在回家?” 祁正無聲搖了搖頭,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背對著他們踽踽獨行的那個身影,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雙眼。 苗遠立刻領會到了他的意思,急忙開啟靈視看著那個正在遠去的身影。在他的視野裡,那個身影渾身上下幾乎被一層濃密的青灰色煙霧籠罩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團沒有散去的灰塵。 看著靈視之中那個與整個環境格格不入的身影,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知道,雖然在平時生活中遇到的非凡者並不在少數,但是祁正在這之前可從來都沒有警告過他一次。 加上這個非凡者的靈途和各位都特殊的有些嚇人,讓苗遠的心裡忍不住多了一個他幾乎不相信的猜想。 “是他嗎?”苗遠長舒一口氣,扭頭看著祁正。 祁正點點頭,看向那個方向的神情嚴肅得有些可怕,讓苗遠都感到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就是他,我可以確定。”祁正肯定地點了點頭,“我在那個夢裡跟他見過他一麵,但是是絕對不可能認錯的,他當時可是親眼看著自己附身的那個人被這個【帷幕】成員給掏心,這張臉他就把咖啡給忘了我也不會忘了他。” 苗遠看看祁正,又看看那個身影,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低聲吟念了幾句話。他的手心裡迅速浮現出一個發著淡光的小型儀式。 他看著那個正在遠去的身影,一咬牙將手中的那個儀式用力拋了出去。 小儀式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後徑直落在了那個身影身上。 祁正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那個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看了好一會之後才開口:“你在他的身上走了什麼手腳?” “也沒做什麼手腳,隻不過是留了一個小小的儀式罷了。”苗遠回答得漫不經心,“隻不過一能遠距離追蹤他罷了。” “遠距離追蹤?”祁正愣了愣,然後笑了一聲。 “那現在怎麼辦,要跟上去嗎?” “跟不跟上去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隻要儀式還在,那我就算在地球的另一端我也能輕鬆獲取到他的具體位置。”苗遠搖了搖頭,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你就放心好了,現在隻需要等就行了,很快就能知道那個據點在哪裡了。” 祁正點了點頭,然後掏出手機找到了他們有,將自己的位置和剛才遇見的人發了出去。 群裡顯示靜默了兩秒,然後就像是過年的豬圈一樣頓時一陣雞飛狗跳,然後紛紛表示自己現在有時間可以出動。 祁正沒有理會他們,而是打開了定位,時時刻刻把自己的位置共享給自己的那群商量著製定作戰計劃的聚會參與人員。 至於苗遠則是直接給顧一先發了一條消息,至於是什麼消息,裡麵的內容是什麼,他一概不知道。 “走,跟上去看看。”苗遠拍拍祁正的肩膀,拉著她快步離開了濱江廣場,“去看看能不能在他回到據點之前製服他。” 說著,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拉著祁正就走進了人群之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像是一條時代的洪流,想要將祁正和苗遠拉著的手沖開,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祁正跟著苗遠的步伐跟了上去,在這高樓林立的城市裡來回穿梭,七拐八拐竟然走進了一個小巷子當中。 小巷子的墻很高,就像是逼仄高大的宮墻一樣讓人感到有些壓抑。說實話祁正從來沒有想過中海市市區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地方。 他警惕地看向四周,眼神在小巷子的墻壁上不斷流轉。 不知為何,從他踏進這條小巷子的那一刻開始,一種莫名的煩躁與不安就已經悄無聲息地開始在他的心底蔓延,讓他整個人都有一種想要從這裡離開的想法。 他的眼神不斷地掃視著墻壁上的每一塊磚,想要從這裡發現任何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雖然這裡處處充滿了違和感,但是每當祁正想要找出這種違和感的來源的時候卻又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但是冥冥之中他總能感受到這一切都變得有些不對勁。 他偏頭看著身邊的苗遠,卻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不敢置信和震驚, 他側目順著苗遠的目光看過去,卻看到了一堵高大的墻壁。 “發生什麼事了?”祁正稍稍貼近了苗遠幾分,想要從這裡獲得一點似有似無的的一點慰藉,“我為什麼感覺這裡很危險?” “確實是很危險的,這裡被他布置下了一些陷阱,而且好像用他的能力在這裡留下了一些危險的東西。”苗遠靈力的目光迅速掃過幾個地方,然後伸出手捏出一團跳躍的火焰丟了出去,“小心一點,最好離我不能超過兩米。” 祁正順從地點了點頭,跟著苗遠一步步逼近那堵高大的墻壁。 離近了祁正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這堵高墻,同時那種讓他心裡十分不踏實的感覺也越來越濃。 祁正看著那堵墻,這才察覺到那種極強烈的違和感從何而來。 他麵前的那堵高墻都是用紅磚和水泥堆砌而成的,仔細去看上麵都能看到紅磚上的那些瑕疵和縫隙。 隻不過這堵墻就這麼突兀地橫亙在了他們的麵前,橫亙在了這條小巷子中間。兩側的墻甚至用的都是上好的建築材料,最起碼表麵都貼著瓷磚或者是某些建築材料,看起來至少不像是這堵紅磚墻一樣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祁正的眉毛皺了皺,上手去摸了摸上麵的磚塊和水泥漿。不管是磚塊還是凝固的水泥漿的手感都粗糙的很,像是一塊剛剛凝固之後未經打磨的地麵,手感並不像是假的。 但是他與周圍的風格就是完全融合不了,就像是被遺棄在這個時代的上個世紀的東西一樣,給人一種特別的違和感。 祁正上手摸完那麵墻,心中的生出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安感,但又不知道這種不安感到底來自於何處。 “這麵墻感覺不太對勁啊。”祁正撓了撓頭,仔細打量這麵墻,“中海市中心地段還有這種建築嗎?” “不對勁啊,這麵墻就算有也早就應該拆掉了吧,不可能存在這麼久啊。”苗遠眼神死死盯著那麵墻,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這麵墻本來就應該不存在吧。” 說這,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上閃過一絲清明的亮光,漆黑的瞳孔中央竟然浮現出兩個簡單的符文,為他平添了一分神秘。 “小正,退後,這麵墻是假的!”他一把將祁正從墻邊拉了回來,把人拽到了身後,“小心一點,他恐怕還沒走遠。” “假的?”祁正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從苗遠的身後探出頭來重新打量了一遍那堵墻,“這也不像是假的啊?” 確實,這堵墻無論是用料還是手感看上去都不像是什麼假的,摸起來那種粗糙的手感也不可能是假的。 “假的就是假的,無論怎麼像也成不了真的。”苗遠搖了搖頭朝著那麵墻伸出了手,“你看著點,看完你就知道我為什麼說是假的了。” 苗遠說著將手觸摸在了那堵墻上,隻不過與祁正之前的觸摸不同,他的手竟然像是什麼都沒碰到一樣徑直穿過了那堵墻。 就在祁正的注視下,那隻手直接沒入了那堵紅磚墻之中。 他甚至還活動了兩下手腕! 齊整把眼睛瞪的渾圓,看上去就想要將臉貼上去看著那隻隻能看見手腕的胳膊。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祁正目瞪口呆,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麵墻是實心的啊。” 他捶了捶那堵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傳來的觸感告訴他這麵墻似乎並不想他看到的那樣是虛假的,上麵的每一塊磚都有著自己的重量,每一寸的水泥都在展示著它的真實性,可苗遠就是那樣把手穿過去了。” “我沒怎麼做,我隻是認為這裡沒有一麵墻而已。”他收回手,摸了摸那麵墻,手依舊直接穿了過去,“你看,我完全觸摸不到他的存在。” “怎麼可能,怎麼會認為不存在就摸不到呢?”祁正撓了撓頭發,“那我看見你觸碰不到,我也覺得它是不存在的了啊,為什麼還能摸到呢?” “小子,你說的是主觀上認為它是不存在的了,但是潛意識裡還是認為存在這堵墻,所以你才看不見。”苗遠一笑,伸手捂住了祁正的眼睛,“閉上眼睛,向後退幾步。” 祁正照做,退到了幾步之外。 “現在閉緊眼睛,臉對著地麵原地轉圈,不要數自己轉了多少圈,覺得該停的時候就停,不想停就繼續轉。” 齊整半信半疑地照著做了下來,轉到這個人都快要吐了才停下來,一個人晃晃悠悠的跌坐在地上。 他剛要睜眼,雙眼就被一隻寬厚溫和的大手給捂上了,同時頭頂傳來苗遠如沐春風般的聲音。 “別睜眼,先緩一緩,等舒服點了就站起來,但是千萬不能睜眼,也不能回想那麵前的位置。” 祁正坐在地上緩了好一陣,許久之後才撐著地麵站起來,又搖頭晃腦地休息了一陣子才逐漸清醒過來。 “那然後呢?” “接下來,隨便選一個方向,朝那個方向走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