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看著他的形體就那麼崩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隻能呆呆的看著一個人影恢復了之前的那種令人作嘔的樣子。 那灘汙泥就那麼堆在地上,久久沒有任何的動靜,就像是一灘剛從水下掏出來的泥巴一樣。 愣了好久之後,祁正才快步上前蹲在了那灘汙泥旁邊。 地上幽藍色的火焰依然在跳躍著,隻不過給祁正的感覺不再那麼灼人,而是給人以絲絲縷縷的溫暖。 祁正朝著那灘汙泥叫了兩聲他的名字,終於在最後一次沒有得到回應之後確定對方已經離去了。 他看著那團燃著藍色火焰的汙泥,視界似乎變得模糊起來,片刻之後從眼眶裡滑下了兩滴溫熱的淚珠。 本來一個人的逝去就不是什麼讓人能開心起來的事情,更何況是在自己的麵前,逝去的又是剛剛才在死神麵前認識的救命恩人呢。 不過,這對於他來說也確實算是得償所願了,願他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安好吧。 他長嘆了一口氣,就近找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石頭,在那團汙泥上壘了一個三十公分高的小塚塋,還在旁邊用砍來的樹乾簡單削了一個墓碑。 “這裡長眠著孫安國,一個在死亡麵前從沒有退縮過的英雄。” 做完這一切之後,祁正又在旁邊的花叢裡找了一些白色的小花,放在了墓碑前,最後才長嘆了一聲,帶著那兩個顱骨轉身離開。 “下次有機會再來的時候我給你帶兩瓶酒。” …… “我知道了,接下來的交給我吧。” 一名服務員聽完祁正的描述,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雙手接過了祁正帶回來的兩個稍微泛黑色的顱骨和那個已經腐化了一半的錢包。 “他在離開之前還說了什麼嗎?” 祁正聞言搖了搖頭,道:“他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讓我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你們,不過他帶走了錢包裡的一張照片,是一張他的家人和的合照。” “我知道了。”那個人點了點頭,將祁正說過的記在了一張紙上,“沒有什麼要補充的了吧?” 祁正思索了片刻,長嘆一聲:“他們完美的完成了他的任務,成功將那名藍衣執事截殺在了靈界之中。” 服務員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沉默著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門後打了個電話。 “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祁正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離開之前側過頭,看著那兩個帶著些許焦痕的骷髏頭,用口型比了個“好好睡一覺吧”,這才推門出去。 …… “又出什麼事了?”安鈞看看推門而出的祁正,敏銳地從他的臉上捕捉到了那麼一閃而逝的低落,“你心情不好?” “沒什麼,隻是遇到了一點事情,稍微有點觸動罷了。”祁正搖搖頭,低嘆一聲。 “這不是你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了吧,怎麼你的反應還這麼大呢?” “不一樣。”祁正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思緒逐漸飄遠,但又被他拉了回來,“在青山市的時候我感受到的所有生命的脆弱,在天災人禍麵前是那樣的不堪一擊,但是這次不一樣,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那些把平凡的人保護在身後的人是多麼的偉大。” “同樣是一條命,有人卻能用短暫的生命鑄造一堵保護那些普通人,相比下來,我才感覺自己在他們麵前有多麼的平凡。” “怎麼可能,你做的已經很棒了好吧。”安鈞抬起手來拍了拍祁正的頭發,“你想想這段時間你做過的事情,有哪件不是救了千千萬萬人的生命呢,別想太多,你相對於那些人來說也是英雄。” 祁正聞言眼神一亮,嘴角輕輕揚起,露出一抹輕快地笑。 “也是呢。”他喃喃著,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安鈞,“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了,我先走了,晚安咯。” 說完,祁正就朝他笑了笑,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跑開了。 “晚安……”安鈞聞言輕笑了一下。“如果你有機會到我們這個層次就知道睡覺是一件多麼枯燥又美妙的事情了。” 說著,他突然驚醒一樣拍了拍腦袋,兀然笑了出來。 “說起來我有多久沒有睡過一覺了?”他看著自己的手心,猶豫片刻之後伸了個懶腰,“也該去睡一覺了。” 這麼想著,他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個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隻不過接通之後對麵就傳來一個粗獷的男聲。 “說了別打攪我們了,這邊在開會呢,有重要事商量。” “得得得,你們就商量吧,商量下一張是該出三條好還是一筒好是吧。”安鈞沒好氣地打斷了肖明路的聲音,“你也別在那邊呆著了,早點回來。” “我回去乾什麼,回去麵對那些讓人頭疼的文書啊?一筒!”肖明路笑了兩聲,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硬物碰撞的聲音,“等你處理完一半我就回去。” “我感覺有點累了,想小睡一覺。”安鈞捏了捏眉心,語氣有幾分無奈,“我也是需要保持人性的好吧。” “你要睡一覺?”肖明路的聲音拔高了幾分,語氣裡有幾分的震驚,但很快就變成了欣喜,“好好好,你這個工作狂可算是想起來這件事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不睡覺了呢。” “算了算了,你早點回來,我去收拾收拾臥室去,等你回來我就能安心睡一覺了。” 肖明路應了一聲,匆匆掛斷了電話。 …… 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裡,幾個著裝怪異的人圍坐在一張桌子前……進行著一些神秘的…… 麻將? 其中一個身材彪壯的大漢突然推到了麵前的牌,笑著站起身來:“算我輸了,算我輸了,我不打了。” “咋了,你不是沒找老婆嗎?”旁邊一個住著一米六七長的棍子的老人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繼續打啊,咱們還沒玩夠呢。” “算了算了,安鈞那家夥準備睡一覺,我回去接替一下他的工作,讓他安心睡一覺,順便報一下上次他在我臉上畫烏龜的那個仇。” “安鈞這個家夥總算是想起來休息了。”旁邊一個金發的年輕人笑著撿起那張一筒放在了自己的麵前,“他要是再不休息一下的話我恐怕就要以為他迷失了,還有啊,我胡了。” 旁邊的人低笑了兩聲,拍了拍那個金發的年輕人的肩膀,同時擺擺手示意肖明路離開。 …… 祁正驀地睜開眼睛,看了看那副遮光性極好的窗簾,瞇著眼睛想要透過窗簾縫看些什麼,但是最終也沒能做到。 在床上躺了好一會之後,祁正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著哈欠痛力伸了一個懶腰。 這一覺感覺睡了好久好久,甚至有點睡眠過度的感覺了,他的身體都有些不太適應這種感覺了。 自從他晉升成為僭越者之後,他的身體素質變化就有些大的不正常。尤其是睡眠時間大幅度縮減,以前的作息時間總是感覺不夠,可是現在竟然一點都不需要擔心,甚至不需要鬧鐘就能提前清醒。 祁正稍微活動了一下肌肉,走到窗戶前輕輕拉開了麵前的窗簾。外麵的天空甚至都看不到那麼標誌性的魚肚白,天空隻有接近地平線的邊緣能看見一抹若有若無的光。 雖然說身體素質不需要他睡很長時間,但是若是他想的話還是能繼續睡下去的,現在起床隻是他感覺需要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學習神秘知識上而已。 他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換上了一身輕白色的羽絨服,揣上了手機離開了房間。 雖然非凡力量很大程度上強化了他的身體素質,但是他在非凡者之中依舊算不上身體很強大的非凡者,他還是需要鍛煉和練習格鬥技巧的,更別提發剛剛花錢報名了一個格鬥練習班和一個射擊練習課。 …… “老師,你有時間嗎?”祁正走進高玉宇的辦公室,看了一眼還在伏案工作的那個老師,“我有點個人的私事想問一下您?” “進來吧,又有什麼事?” 高玉宇見到是祁正,臉色瞬間柔和了幾分。自從他知道了祁正的身世之後,每次見到他總是表現得十分柔和,再加上平時祁正的成績優越的不像話,他就算在班裡發火看到祁正的時候都會緩和幾分。 “我有一點事情想來問您一下,是關於以後就業方向的。” “就業?”高玉宇的表情疑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明白了什麼,“你是在擔心選科和未來前景的問題嗎?” 祁正點了點頭,稍微有些猶豫地問道:“老師,你知道設計類的行業怎麼樣嘛?” “設計類的工作嗎……我沒記錯的話這個行業要是乾的不錯的話是很有前景的,我有幾個學生就是做的類似的工作,不過這個工作大多數時候看的是天賦和才華,單單靠努力還真不一定能成什麼事。” 高玉宇搖了搖頭,歪著頭看向祁正,突然笑了一聲:“你為什麼會考慮這個行業呢?” “當然是因為穆靈瑜選的就是這個專業啊。” 祁正在心裡吐槽,表麵上卻分毫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笑了笑道:“之前我家裡人是做類似的工作的,我想繼承他們的衣缽。” “原來如此。”高玉宇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來翻看著自己的微信,“我記得我帶的最早的那一屆學生裡麵就有一個去學了珠寶設計,還去了外國留學,她的經驗最豐富,我把她推給你,你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跟她交流交流,你這位穆學姐當時在學校的成績也是不錯的。” 祁正表麵上喜怒不顯,內心卻是已經缺鐵雀躍起來了。 看來這一步很成功啊,就連聯係方式都已經獲得了,那接下來恐怕也沒什麼特別大的問題了吧。 不過祁正沒有為了這一點小成功而忘記了來這裡的目的,抬起頭看著那個微信歪了歪頭:“老師,能不能先給我介紹一下她啊,我怕到時候聊的時候會因為不熟說不出話來。” “這個孩子啊……當年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孩子,是我當上班主任之後第一個帶的班級的學生,也是那個班裡麵最聽話的,現在應該也二十六七歲了。” “不過說起來,這個學生雖然讓人省心,但是乾的事情卻是讓我們改了好幾次的校規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高玉宇搖了搖頭,半仰著頭看著天花板,眼睛裡眼神流轉,有幾分的懷念,“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孩子當年在學校裡鬧出來的那個幺蛾子。” “她當時才高二就談戀愛了,不過當時沒怎麼聲張,戀愛對象又比較特殊,我們就沒當早戀,還以為是她倆關係比較好呢。” “後來可是有意思,她倆的事情是到了高三之後我看出來不太對勁的,我尋思著就算小姑娘關係再好也不至於倆人成天都黏在一起啊,而且有一次我還撞見她倆在那邊的湖邊上親嘴,後來也是問了班上不少同學才知道她倆原來是這種關係。” 說著他指了指湖邊的一棵大樹,樹乾上還有不少偷偷刻下的許你一生一世的肉麻的情話。 “當時我還是在那個位置抓到的呢,現在都當成咱們學校小情侶返校的時候紀念的位置了。” “當時我也沒辦法,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就隻能通知了他們的家長,讓她們各自回去反省了幾天。” “不過反省也沒用,你們這個年紀談戀愛最不怕的的就是有人棒打鴛鴦,畢竟打了也不會分手,更何況是兩個整天形影不離的小姑娘呢。” 想到這裡,高玉宇突然想起來了些什麼,看著祁正的眼睛,笑了笑。 “話說回來,你前兩天是不是收了人家小姑娘一封情書啊?” 祁正先是一愣,然後低笑兩聲,搖了搖頭。 “確實有這事,不過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那天就在班裡,剛出來就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