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看上去很樸素,整個都是木製的,隻簡單的覆上了一層朱漆,還並不均勻,些許地方在頂簷風燈的熒光下還能看到木材的紋理。進入車內,我靠著夏天並排坐下,左右車輪的上部,是鏤空的木板,上麵鋪著兩塊活動的白麻布墊,兩邊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紗布遮擋,車後是兩扇被栓起的木門,裝著水和食物的兩個包袱隨意的放在門下的角落裡。 “出發。”普羅德放輕輕一喊。 馬夫一聲呼和,兩輛馬車啟動了,轆轆的馬車聲如雨水敲打著晶瑩的漢白玉。 我靜靜的看著坐在我對麵背靠紗窗的普羅德放,他回以淡淡的微笑,而後微閉雙眼,稍作休息。 馬車走了好一會,開始顛簸起來,應該是駛出了市區的範圍。這個時候,想好好休息是不可能的了,我左手使勁撐在木板上,穩住不斷搖晃的身軀,而後饒有興致的看向車內其餘三人,他們也從短暫的休憩中驚醒了過來,扶住能扶住的東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聽說你也是今年科莫學院招募的學員?”還是夏天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局麵。 “是的,你也是?”普羅德放看向夏天。 夏天嘿嘿一笑。 “我們三個都是!” “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呢!”說完夏天用左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是落風,你旁邊的那位是代文,我叫夏天。” “我叫普羅德放,你們稱呼我放就可以了,普羅德是我的姓氏。” “你奶奶是拉斯市市長,你爸媽是做什麼的呢?”夏天對富二代和官二代似乎饒有興趣。 放仰起頭,靠在紗窗上,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我父親是黃金騎士團的騎士,二十年前,在騎士團團長的帶領下參與了剿殺黑龍王希澤的戰鬥,不幸被龍之烈焰灼傷,而後回到拉斯,在我母親的強烈堅持下與之完婚,婚後一年便有了我。” “龍之烈焰?”夏天摸了摸後腦勺,似乎想起了什麼。 放點了點頭。 “母親原以為我的出現會對父親的傷勢有所幫助,可在我快一歲的時候,父親還是因傷勢愈漸加重離開了。父親走後,母親因思念成疾,日漸消瘦,不久也離開了人世。那時,我還不滿兩歲,是奶奶一手將我帶到了現在。”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提起你的傷心事的。”夏天蒼白的臉微微有些漲紅。 “沒關係,我父親是英雄,我母親是烈女,作為他們的兒子,我感到驕傲!” 話雖如此,可細細品來,難免有些許失落。 “龍之烈焰造成的傷治不好嗎?”我有些疑惑。 “一般的龍之烈焰灼傷,隻要當時沒死,是可以慢慢治愈的。隻是這黑龍王希澤,吐出的烈焰中夾帶著最原始的暗黑魔法,帶有很強的腐蝕性,在接觸到人體後,會逐漸蔓延,直至全身。唉!”放嘆了口氣。 “被黑龍王的烈焰灼傷也不是沒得治。”夏天看向放。 “事實就是如此,我奶奶二十年前就是靈法師,而且專研治愈係魔法,她嘗試過很多很多的方法,最終都無濟於事。” “聽說一千多年前,伊米爾神聖帝國魔法文明鼎盛,並由此統一了整個西大陸,而那個時候,龍的數量是很多的,暗黑係的龍也不在少數。統一後的帝國,沒有了戰爭,許多魔法師轉而研究魔法的本源,對暗黑係魔法也有了比較全麵係統的認識,從而獲得了許多以暗黑係魔法治療暗黑係魔法傷害的方法。”夏天津津樂道。 “這個我也知道,可是自從曠古大戰之後,暗黑係魔法成為了西大陸的禁忌,一千年來雖有不法分子涉獵,卻從未聽過有成大業者。” “王國的三公主——伊米爾琳聽說過沒有?”夏天挑了挑眉。 “當然知道,她因為研習暗黑係魔法被現任國王放逐,我奶奶找了她一年多,直到我父親去世,也沒找著。” “我覺得魔法本無好壞之分,隻在於使用它的人。”夏天撇了撇嘴。 “前人或許有前人的擔憂,說不定曠古大戰就是暗黑係魔法引發的,所以自那以後才成為禁忌。” “這麼說自是沒錯啦!可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這次兵站被襲擊,可能就跟暗黑有關呢?你奶奶就懷疑是暗黑的侍奉者——靈隱刺客所為。如果不去了解他們,又如何能攻克他們呢?” 夏天說到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直處於沉默的我和代文眼睛一亮,都盯著他。 “這個我就不大清楚了。”放搖了搖頭。 “以三公主的能力和勢力,這些人有沒有可能就是她的仆從呢?”夏天見我們都看著他,大膽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不可能吧?”代文發出了自己的質疑,而後接著說道:“我聽說三公主的戀人是前黃金騎士團團長若林德諾,那場剿滅黑龍王希澤的戰鬥就是他領導的,戰鬥中他也被龍之烈焰所傷,為了治好他三公主才轉而研習暗黑係魔法的,至於最後治好沒有,就不得而知了。” “怎麼不可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若林德諾死了,一個癡情的女人會不會把賬算在王國的頭上,認為是王國阻撓了她的研究,間接害死了她的愛人,而後向王國發起報復,才有了三十多名戰士的死亡?”夏天有點激動。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等見到恩啟團長的時候,我覺得有必要向他匯報一下。”代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不至於吧!”我搖了搖頭。 “怎麼?”放看著我,難道他也被這自圓其說的臆想說服了? “現任國王是她的父親,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或許有恨,也不會以這種方式報復。”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放點了點頭。 而後我和夏天爭論了起來,放和代文成了觀眾,不得不承認,夏天確實很能想,可都缺乏事實根據,根本不能斷定。 夜越來越深了,也不知道最後是爭累了還是顛暈了,我們四個竟在車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