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蹣跚的旅者行走在孤寂的小道上,仿佛下一秒就會癱倒在地。 讓看清來者的土匪們覺得晦氣。 原以為能夠小小的收獲一筆,也算是大晚上吹冷風的好處,卻沒有想到遇到的是一名爛酒鬼。 土匪最討厭的就是酒鬼和爛賭鬼。 他們隻有在去賭場和買酒的路上才可能有錢,其它時候身上幾乎不會有任何值錢貨。 乞丐跟他們一比,都算是有自理能力的。 覺得晦氣的土匪們也就沒有理會。 這樣一無是處的爛人興許下一秒就會倒地不起,第二天變成大地的肥料。 帶回去隻會浪費糧食,連抓回去的必要都沒有。 土匪們離旅者越來越近。 從山峰處向著東方俯視,可以看到一處山穀。 馬家的莊園便是坐落於此。 作為玉國境內最初的地頭蛇之一,雖然近些年內家道中落,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在玉國內還是有那麼一些人脈和勢力的,也就有了能夠在那場大戰結束後拿到回報的資本。 現在所處的山穀便是回報之一,蠻夷王公的一處莊園。 雖然馬家自中州來南嶺已經有數百年之久,但並不妨礙他們鄙夷著蠻夷的王公,連帶著對這處山穀莊園也處處不滿意。 但鄙夷歸鄙夷,馬家還是認下這處莊園。 馬家已經不是最初的馬家,自從達到頂峰之後,便意味著不可避免地衰弱。 他們已經守不住自家傳承數百年之久的祖地,不得已之下隻能選擇背井離鄉來到這裡。 至少主動舍棄那片祖地之後,馬家還能全家平安的遠離是非中心。 好歹算得上是體麵的退場。 蠻夷王公的莊園與祖地相比的確差上不少,可放在整個玉國內也算得上一流水利設施。 馬家還是能夠安穩的當個地方豪強的,隻要能夠守得住目前的家業。 所以對當地太守的聯姻,他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雖然自從那位掌握了最高權力後,對軍隊以外的行政機構不太在意,導致玉國各處的行政機構處境不是很好。 可太守終究不是一個小官,放在鼎盛時期的馬家也算登的上臺麵。 現在馬家更是落魄至此,對於一個還能夠穩坐太守之位的太守,自然也就談不上覺得不夠分量。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馬家就大大咧咧的應下這門親事。 看好太守的地位和勢力是一回事。 真正訂下婚約是另外一回事。 大家都是彼此需要的關係,實力也沒有差到會被對方吞並。 馬家還需要細細的考量一下對方在當地的勢力,需要一個讓彼此心滿意足的適應過程。 僅以目前相處的情況來講,大家對彼此還是比較滿意的。 於是馬家也就接受了太守之子的拜訪,算是讓他與自己可能的婚約對象見上一麵。 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 馬家現如今的女眷,隻有大小姐一人。 聯姻的對象也就隻能是她,論年齡的話倒是比太守之子大上幾歲。 但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俗話說好女不遠嫁。 女子在夫家過的好不好,看的是娘家有沒有實力,離得近不近。 尤其是在南嶺更是如此。 一個當地豪強的娘家,可比幾年光陰來的重要。 其它什麼年歲和美貌都是虛的,沒有一個厚實的娘家作盾,也不過是一隻漂亮的籠中之鳥。 毫無反抗能力,任人欣賞把玩。 下層人都能看得明白的道理,太守之子沒有道理不明白。 隻要馬家手裡還握著那數千部曲,不論相貌品行如何。 太守之子都會和馬家大小姐相敬如賓、恩愛一世。 卻不曾想剛見一麵,他就當眾失態。 一時癡了,眼裡隻有那一道冷艷的身影。 連話都沒能夠說上,就那麼擦身而過。 原本因為家中獨子的身份而產生的一絲不滿,也就隨著這次見麵而煙消雲散。 僅在相貌氣質這一點上,附近就沒有那一家小姐能比得上。 若是再加上家世,可謂是太守之子的良配。 聽聞此事的馬家公子,那連近日緊皺的眉頭,也為此鬆開少許。 自家妹子優秀,自然是值得高興的。 好在那太守之子也不算太差,早些年還有著神童的稱號。 樣貌雖然還沒有完全張開,但也能夠看得出未來是一位美男子。 勉強也能稱得上郎才女貌。 太守之子勉強配得上自家妹子。 若不是自家妹子虛長那麼幾歲,加上目前的確沒有什麼好的人選。 馬家公子絕不會讓兩人這麼早見麵。 安排好太守之子之後,馬家公子便來到花園內。 果不其然的見到那道熟悉身影,便整理了一下自身的儀表走上前去。 “你還在生氣。” 一臉笑容的對上那張冷臉後,馬家公子的心情不免受到影響。 原先想要開口說的話也咽下去。 “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是良善,還是過於不自愛。你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我都搞不懂你為什麼因此發脾氣?” 麵對那作為回答的沉默,馬家公子的語氣也不免重上幾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曾經馬家公子覺得自己還是挺了解自己妹子的。 直到這一件事的發生,他才發現妹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不再是曾經那個他說什麼便聽什麼的乖巧妹子。 以至於他都不懂自家妹子的邏輯是如何形成的? 若不是從她那裡得到肯定的答復,他都不會想到是因為如此不自愛的理由。 為此他還把伺候妹子的侍女丫鬟都換了一遍,好好的整頓一番莊園內的尊卑之別。 大小姐不自愛,一群賤婢也不自知? 害得自家妹子為這種事傷神傷心,與自己的母親兄長對立。 “一個下人罷了,也就母親良善,隻是毀了她的容。否則我早把她賞給下麵了,那還會讓她繼續活著。” 僅是因為她長得能讓人誇一句跟我一樣美。 心中的話沒有說出口,大小姐知道那毫無意義。 如同她不了解自己聽了隻是莞爾一笑的話,為什麼傳到母親的耳中,會導致那名婢女被割掉鼻子劃破臉皮。 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她見到時突然覺得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往日裡慈愛的母親,也變得有些陌生。 不能理解,也無法溝通。 她便隻能以沉默以對。 因為不知道究竟是那裡出了問題?要是自己的臉被人毀容,她肯定兄長一定會讓對方付出代價。 然而那名女兒的父親,卻是在感謝母親的仁慈,甚至還是他親手毀的容。 仿佛那不是他的女兒,甚至連是一名少女和人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