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那散發出陣陣飯香的地方，路上的花開得越是燦爛盛大。冰允華在多次壓下自己一腳踹幽燁臉上的沖動後，才盡量心平氣和地問道：“我們來吃飯？” 　　“是。”幽燁的回答並不怎麼復雜，“這裡也是我唯二放心的地方。我想好好喝上一杯的時候就會來這裡。” 　　接著便是許久許久的沉默，冰允華不知道怎麼開始一個新的話題，也不知道自己一直好奇地事情能不能問，更是因為覺得自己不應該打破這個寂靜到隻有淺淺的呼吸聲和緩緩的腳步聲的環境。 　　“你的猜測是對的。我們的壽命遠超常人，我也的確活了很久，幾千歲還是有的。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年輕，不是嗎？”幽燁突然道，“這數千年的時間，我一直在這個小院中。我也沒做什麼大事，就每天喝酒唱曲，做點不起眼的小東西，僅此而已。” 　　“這麼說，你算是一整部活歷史了啊，梧桐城建城的歷史還沒這麼久。”雖然是早有猜測，但聽到幽燁親口承認，還是感到頗為震撼，幾千年過去了卻僅僅是十二歲，這可比帝國的那些過了一百多年才十二歲的皇子們更像隻怪物啊。 　　“是啊。我雖然不怎麼出門，但平時還是會出去找點東西吃的，也算是看著它建起來的吧。後來，這座城市越來越繁華，我也喜歡出門走走，去各個酒樓吃點好吃的，逢年過節的廟會我也喜歡看，還有新王登基之類的大型慶典，我也是百看不厭。有時候無聊了，就去帝國那邊給那個皇帝添點堵，比如殺他兩個皇子公主，或者把皇帝下藥毒死之類的。” 　　你平時沒事都乾了些什麼啊？！你這個閑暇活動過分了啊，為什麼會把殺人當做樂趣啊？ 　　“這個真不是我喜歡殺人。比如這次，那個太子就打的你們的主意。那兩位大能是逼退了他們，但沒對他們下殺手。他們要注意形象，我不用。”幽燁淺笑著道，“我在那位皇帝全身心應對他們帶來的壓力時，將心識打入那位太子的靈魂。這算是我的絕學了，隻要他做了我不允許他做的事情，那道心識就會發作。大概，如果他今晚就急不可耐地采補那些女子，是活不到明早的。他會死於最痛苦，瞬間起效的劇毒，而且是帝國隱秘部隊專門研製並嚴格保密的。” 　　冰允華沉默許久許久，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別的問題，良久，冰允華才問道：“那麼，曾經與帝國爭鋒的那個殺手組織，是你建立的？” 　　幽燁並不感到驚訝，那般詭異的暗殺手段，的確除了自己，再難有別家。而此時，這條小巷也走到了盡頭——一扇並不起眼的，已經斑駁破舊的木門，被無數藤蔓掩蓋，仿佛已經有千百年都不曾打開過。 　　“這木門的作用並不是阻擋，而是盡可能隱藏。若不是我給予資格，是看不見這扇木門的。如果你是指那個和帝國的皇子們打得不相上下的殺手組織，那的確是我建立的。準確地來說，那不是殺手組織，是專門培養殺手組織的組織。而從明麵上，是一家家忘川茶館和彼岸酒館。每一個殺手組織在完成考核之後，就有了自己建立茶館或者酒樓的資格。正大光明的自然是茶館，而建立在邪道領地的自然就是酒樓。他們對我絕對忠誠，這並非我洗腦，而是一場交易。我從不自詡正義、仁慈。”幽燁並不隱瞞，而是抬手推開了木門，門內倒是熱鬧，數十位少年少女身著頗為奇異的緊身衣正在練習種種戰鬥技巧，而其身上散發的氣息已然不弱，是足以和帝國那些精銳拚一拚的。 　　不需要幽燁開口，一名身披寬大鬥篷的人就用木盤端來了一件全新的緊身衣，幽燁拿起後便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幽燁將手中的衣服遞給冰允華，解說道：“這個是我結合我國頂尖技術開發的作戰服，也是我這些年的一點小成果。能極大地強化身體機能，提升感知能力。當然，這不過是冰山一角，其他的就是我們組織的秘密了。” 　　“他們······為什麼會加入？”冰允華看向這些無比努力的少年少女，他們在這個最好的年紀，為什麼會選擇當殺手？而不是正大光明地活著？ 　　“原因不一樣。有的是生命將盡，有的是被作為奴隸拍賣，有的是為了復仇······很多很多。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無奈，我是管不過來的，也沒那麼多資金做好事。”幽燁的語氣平淡且無奈，“你能猜到為什麼我們組織裡女性所占將近九成嗎？這個社會毫不在意地將同類作為商品拍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將同類作為玩物。而相較於男性，這個世界的女性的確弱勢且在樣貌和服從性上更勝一籌。而奴隸的主要是家族或宗門破滅、國家滅亡後被俘獲的舊日貴族。這些人因為曾經是貴族，歷代大都會和容貌上佳的伴侶結合，樣貌自然也不會差，而且還會滿足大多數擁有這樣奴隸的人一種征服欲。因此，這些女奴是大受歡迎的。而有市場就會有更多的慘劇。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我看得多了，就看膩了。” 　　“而這片大陸的社會已經默認了貴族的特權和強勢，我看不慣。但是，我又不是大慈大悲的好人，於是就有了這個組織。我們不是為了什麼大義而奔走，隻是為了我的利益。他們替我搜尋情報，暗殺，······替我去做任何我需要有人做的事情。而他們完成考核離開這裡後，也會做和我一樣的事情。這裡並不是總部，隻是因為這裡我常來所以比較特殊而已。閑話說完了，吃飯吧。小二，來一份加肉加拆骨加圓子的豪華大碗，這位姑娘也一樣。對了，你蔥花香菜都要吧？” 　　聽著幽燁無比熟練的吆喝，冰允華多少有點錯亂的感覺，就好像真的在一家普普通通的麵館一樣。在自己的腦子變成漿糊之前，冰雲華很認真地道：“都要。多放蒜葉，麵條斷生就好。” 　　“好嘞！” 　　熟悉的，完全符合麵館的，歡快的答復既符合冰雲華的預期，又給她一種錯愕感，這裡，她記得是殺手組織內部啊？不過，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小二，再來兩個荷包蛋，他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