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才是淩晨的時間,但天空之中,卻是已經有一輪烈日高懸。 這般異象隻意味著一件事——棲鳳山的山主又一次蘇醒了過來,用自己純白色的熾焰宣告著自己的降臨。而這,也意味著今年的梧桐盛會正式開始。 早在夜半時分,各個勢力的代表就帶領自己的門人弟子趕赴參賽場地——梧桐城與棲鳳山之間,足足有半座梧桐城大小的巨大廣場。廣場的最前排座位,自然是屬於輝耀帝國,而輝耀帝國之後,便是帝國下屬的四大從屬國和大陸內的頂尖宗門,再之後,才是四大從屬國的護國宗門,以及其他各個國家的代表,最後,才是其他各個宗門組織。而即使在相同的區域,也是按照威望排了尊卑。大多數情況下,這威望與實力直接相關,卻也不是沒有例外。畢竟這不是帝國強行定下的規矩,而是各個宗門長久以來形成的潛規則,強者至上的潛規則。 而幽燁則是頭剛挨到枕頭,就被一直在冥想修煉功法的冰允生揪了起來。對於這一點,幽燁自然是大為不滿,用幽燁的原話來說“不就是一隻長得比較好看的鳥嘛,有什麼可看的。” 幽燁再不想去,也是拗不過冰允生,雖然並不情願,卻也不會生氣。擺出來的那副樣子隻是想好好享受一下自己乖徒弟哄著自己的那種快樂,而熟知幽燁脾氣和性格的沉淵也不會說出來,一路上對幽燁百依百順,就像之前那樣。 師徒二人都很默契地沒有說那些說破了之後會很尷尬地事情:比如幽燁在還是攝政王的時候不會睡覺,即使修煉也是五感敏銳;比如沉淵的身上有一道母親留下的封印,作用很多,不怎麼重要的一個便是對種種精神層麵的手段有極強的抗性,比如催眠和記憶改寫。這一點也是和之前一樣,大抵是雙方都認為,如果說出了口,這段師徒關係就會徹底結束了。 “徒弟啊。”幽燁突然說道,“你為什麼對別人那麼像土匪頭子,對我這麼乖呢。” “師尊大人是想聽真話還是場麵話?”沉淵扭過頭,看向被自己背在背上的幽燁,淺笑著問道,“師尊大人若是想聽假話,便是弟子喜歡您,從小到大都是如此;若是想聽真話,······您揍得最走心,我對你好不虧。” “那我豈不是很危險?乖徒弟,為師的酒給你喝一口,咱不計較之前我揍你的事,好的吧?”幽燁裝作害怕的樣子,故意吞了一口口水,而後依舊美滋滋地伏在沉淵的背上。沉淵本就是相當高挑,幽燁也隻是相對於十二歲的少年比較高,被沉淵背著倒不會委屈雙腳,但是在旁人看起來多少是有些奇怪的。 輝耀帝國的那位皇帝隻是見過沉淵麵對外人時的一貫樣貌,那是為了掩飾血脈。在幽燁麵前,沉淵自然不會再掩飾,雖然發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但雙眸卻是變得和幽燁完全一樣,像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鳳眸丹唇,膚似羊脂,纖腰柔指,體似溫玉。任誰看來,這都是女扮男裝,曾經幽燁也有這樣的懷疑,但無論如何“突襲”,如何進行探測,幽燁都難以置信地確認他是個男人,這樣讓幽燁無法相信的結果,甚至一度讓幽燁想把這小子的衣服全脫了確認一下。但考慮到無論結果如何都接受不了之後,幽燁才放棄了這個想法。後來就連那位先皇,都很確定地告訴自己,他在探測之後也是認為這個長得禍國殃民的小子的確是男生,幽燁這才將此事放下。若是沉淵每日都用這般容貌見人,恐怕他的手下沒一個是正常的。 沉淵平時將自己的容貌變得剛毅,硬朗一些,恐怕不隻是有掩蓋和自己血脈接近的原因在,還是為了讓他自己看起來更加有威嚴,畢竟現在這樣的沉淵,看起來很是柔弱。雖然說在顏值上不分高下,但比起沉淵,翌明更像是一國君王,沉淵這個樣貌再怎麼發怒,都像是在撒嬌任性。 沉淵並不介意背著幽燁,憑借強大的修為和從小便被幽燁塑造打熬出來的強大肉身,別說是一個幽燁,來一個百人隊的都是輕輕鬆鬆。但在外人看來,這明顯就是欺負人啊,而且是紈絝子弟欺負家中美貌侍女的橋段,特別是這個“侍女”長得極其美貌的時候。雖然暫時不至於有誰來找事,但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對幽燁沒什麼好臉色了。而且,一向就不怎麼名聲在外的冰神宗可以說是直接躺槍無數,冰允生可是能聽見周圍的小聲議論的,聽得那是頭皮發麻,甚至想把幽燁捶一頓。 但幽燁和沉淵卻像是聞所未聞,毫無顧忌地跟著冰允生穿過一眾咬牙切齒的各派弟子、領隊,在屬於冰神宗的座位上坐下。由於長期的成績不佳,再加上這次冰神宗並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冰神宗在第四個部分中隻能敬陪末座。 “哥,辛苦你了,這麼遠的路程。”幽燁一開口,不知多少人心碎了一地。 原來這兩個是親兄弟嗎?仔細看的話,的確是很像啊。 沉淵抿嘴淺笑,而後伸手揉了揉幽燁的頭,“我們有必要這麼客氣嗎?他們所說的又與我們何乾呢?你向來體弱,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體弱?冰允生是真沒看出來幽燁這個強到變態的家夥那裡體弱了,連穿心這種致命傷都能瞬間自愈,哪裡體弱了?他要是體弱,自己合該是植物人了。 不過,即使周圍的人有心認識一下這兩位,或是“問候”一下冰神宗的現狀,問問冰神宗為什麼這次就派了幾個門人弟子前來,就連門中的執事都未曾露麵,卻也是沒了機會。兩百餘支隊伍,千餘人全都在等的事情終於要來了。雖然每一次的時間都不是很確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這次卻是分外早,若是冰神宗再來遲些許,就會錯過。 天空中的那一輪烈日在一聲清越又飽含威嚴的鳳鳴之後,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轟然炸開,無數純白的流光散了漫天,像是璀璨盛大的煙花,卻更為壯觀。那白色的流光越是接近下方的眾人,落下得越是緩慢,似乎是在讓眾人看清它的真麵目——一片片表麵流光溢彩,宛如金屬一般堅韌,卻又給人柔軟溫暖之感的鳳凰羽。而天空則是被瞬間點亮,猶如盛夏正午的驕陽一般,那高懸於天空的,浴火重生的鳳凰肆意地展示著自己的身姿。即使是幽燁都不得不承認,還從未見過有能在這方麵勝過鳳凰族的——對於美的追求以及對於美的欣賞。 鳳凰族的舞蹈和樂律向來透著雍容華貴,行止亦是如此,但並不庸俗,反而有出塵的清高和孤冷,仿佛世間不存在能與之相提並論的生命。而不可否認的是,幾乎每一位鳳凰族都有其他種族望塵莫及的藝術天賦,舉手投足都如同在起舞,卻不顯做作矯情。幽燁是見識過的,再次見到,雖然依舊覺得驚艷,卻也不會像在場的眾人一般,看得如癡如醉,沉溺其中。幽燁趁著眾人看得入迷,向沉淵傳音道:“好看吧。當年,我要是不那麼努力,也是能天天看的。早知道這麼養眼,就在宴會的時候少看點奏疏了。可惜可惜。” “師尊想看,弟子出手抓來便是。”沉淵一邊心中暗暗笑話幽燁太過粗心,一邊假裝沒聽出來什麼,“不過,若是師尊有亂點鴛鴦譜的打算,弟子即使遵從師命,也隻是與她相敬如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