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棲鳳山中的能量下降了約七成的時候,輝耀帝國的帝皇和一些修為較高的聖者們才開始察覺到其中的變化,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了正閑適地坐在主位上的山主。他們並沒有發現這些能量的流向,隻是隱約察覺往日阻礙他們感知的火焰在減弱,不再有屏蔽他們感知的能力,他們之所以無法窺探山中的情況,是因為山主的精神力場。 “你們不是已經選擇了白宗了嗎?”山主如是問道。 但並沒有讓臺下眾人有時間擔心,山主便是接著說道:“主上曾經說過,人類絕大部分是不值得信任的,但我們依舊會遵守我們的諾言。這次的賽會,無論你們如何選擇,都不會有人傷亡,隻是被淘汰的人不會有山中的記憶,獲得的一切也會被剝奪,和以往一樣。但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主上會收回他的恩賜,並向白宗宣戰。現在,該作出選擇了,臣服於我們,或者被大軍踏平。” “我們不會向你們臣服。” 在各個國家和宗門的領袖還在震驚於這抉擇之突然時,溫照影已經起身,代表北問天門拒絕了山主的招降。不是因為她知道山主背後的人就是自己的師尊,是因為在那次親手殺害燭照之後,妥協的痛苦和無奈已經讓她明白,卑躬屈膝除了失去尊嚴,隻會帶來無盡的悔恨和無奈,所以,那之後,沉淵從未選擇妥協。打不過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強,為了不輸,沉淵幾乎是每天都把自己逼到極限,隻要想到燭照的麵孔,便是覺得每一分鐘的休息都是一種罪惡,如果她足夠強大,師尊也就不需要用他的死換自己的未來。 她唯一願意低頭的人,隻是幽燁,幽燁沒有讓她配合,那便唯有一戰。而且,一想到那個傀儡和自己師尊心意相通,識感如一,就有種莫名的煩躁,相當不爽那個東西。 雖然一頭問號,但山主卻是順著走向依舊將這場戲演了下去:“主上用得上北問天門,才願意給你們機會,你們放棄了,主的憐憫不會再降臨。” “從來都沒有憐憫,隻是作為工具的利用。”溫照影用眼神壓住木淑梅,剎那間釋放的威壓已經不亞於聖者。在被幽燁猜到身份之後,溫照影已經少了很多顧及,雖然還沒挑明,但已經形成了某種默契。 現在的局麵已經完全偏離了幽燁當初定下來的劇本,走上了未知的道路。按照幽燁原本的劇本,山主不會在現在宣戰,而是會繼續和人類繼續虛與委蛇。幽燁因為沉淵在,選擇了開始玩,而沉淵因為幽燁開始玩,決定陪著師尊放肆,反正······不論有何種偏差,師尊大人都不會有任何問題,有自己在,誰能動他呢?而且,已經有這麼大的偏差了,等下師尊大人出來,自己的行為再過分,師尊大人都會容忍的吧? 坐在山主身邊的翌明也露出了不解的神色,這丫頭難道不知道山主就是幽燁意識的延伸嗎?這個是幽燁自己的意思啊。這師徒倆玩得這麼花的嘛?還是說要讓山主和自己當一回全民公敵,她自己好和幽燁名正言順地待在一起?畢竟他們是有婚約在身,戰事一起,她把幽燁薅去北問天門“共抗外敵”,順帶成個婚,每天秀恩愛給自己和山主看······完了完了,這師徒倆都徹底放飛自我了,就不能成熟靠譜一些嗎? 還在棲鳳山中,正打算裝作一無所獲溜出來的幽燁自然也是知道了這件事。對於他而言。這種事情並不怎麼重要,或者說,這種偏離了原有安排的插曲才有點樂趣,不然一切盡入掌中太過無趣。至於去北問天門住什麼的,本就不是什麼值得抗拒的事情,自己當年教出來的乖徒弟雖然有當逆徒的想法,但終究是最了解自己喜好,和自己相處最融洽的那個。她知道自己的底線,也了解自己的想法,自己去那邊住也算是一種暫時的享福。至於接下來的戰爭,要麵對的敵人本就是自己的勢力,怎麼可能會有威脅?無非是控製一下戰爭烈度,讓這場戰爭看起來不像演的罷了。而比起現在的小打小鬧,四年之後的白宗的眾人的表情才是最精彩的,一群不曾知曉外麵世界的井底之蛙,自以為是的跳梁小醜。 如果有哪一方臣服於棲鳳山,那才是一件精彩的事情,光是想象一下輝耀帝國那個皇帝的臉色,就覺得趣味無窮。 和龍庭的那些正經家夥不同,幽燁向來隻是在需要的時候才會有偉光正的形象,大部分時候都是堅定的混世魔王。越是接觸幽燁,翌明越是覺得自己以前對他的敬意完全沒有必要,這人向來是這般玩世不恭,隻怕那些年的正經已經將他為數不多的認真態度磨滅殆盡。別的暫且不論,但是隨手把製定好的計劃拋諸腦後這一項,就足以證明他沒把那些家夥放在眼中,和往日事無巨細的攝政王形象相距甚遠。不過,這樣的幽燁才是真正的幽燁,翌明每次想到幽燁隻是在沉淵在的時候,才會這般玩世不恭,多少還是有些在意。別的不論,這分明是對自己實力的一種不信任,明明自己在的時候,他胡來也沒有誰有能力傷害到他。 “幽燁說,讓我們當一回大反派,反正那些家夥也傷不到我們,就讓那些傀儡和他們打上三四年的時間,他要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山主無奈地向翌明傳達了幽燁的意思,“他還說了,現在這些改變不會影響最終的結果,計劃的核心部分沒有任何改變,讓我們放心。” “那麼,就讓我們宣布戰爭的開始吧。”翌明無奈地向山主道。 涉及這件事的種族隻有獸族和人族、亞人族,沉淵不在意這個位麵人族的生死,那便沒有什麼好顧及的。一開始,為了人類的發展,幽燁用血脈壓製了這片大陸獸族的血性和侵略意誌,現在,幽燁解開了這個約束,讓這片大陸徹底燃燒起來。 隻有人類的稱霸的大陸是無趣的,一個種族在一個安定的,唯我獨尊的環境中待久了,難免不思進取,故步自封。人類是,就連以仁政,賢明著稱的龍庭也是。沒有災難的磨礪,便會滋生傲氣,這也是為了他們未來好嘛。幽燁雖是這麼和翌明解釋,但是,幽燁更多隻是想看戲,想看看,如果他不完全介入這場戰爭,昔日還需要他和沉淵庇佑的人類,能打成什麼樣子。 如果隻是獸族現在的水平,那麼,人類毫無疑問會是最終的勝者,而且會贏得很漂亮,因為人類即使彼此間征戰不休,他們終歸是有組織的國家和宗門,能夠調動起絕大部分力量去完成某個戰略目標。相比之下,隻是占據了無法耕種,不適宜人類居住的土地的獸族,隻是在個體戰鬥力上占據了優勢罷了。 在幽燁的操控下,早已埋藏在各個獸族聚居地的精血開始從解封了的巨大秘銀罐中流出。這並非是這個位麵獸族的精血,而是來自上界的神獸甚至是龍庭王族的精血,對於這個位麵的獸族而言,不亞於瞬間強化。最基礎的體現便是,獸族中開始出現“皇”和“王”。和人類不同,對於獸族,強大的血脈往往意味著全方麵的強大,外表、智力、實力等各個方麵,都居於頂峰。而獸族也會無條件聚集於皇和王的麾下,聽從他們的號令。 而由於精血的影響,獸族也會開始進化。雖然會被位麵壓製,但血脈的提升不僅僅是修為的提升,是全方麵的,跨層次的提升。如果以冰神宗以北的極北荒原為例,幽燁在那裡埋下的是冰元素王族和冰龍王的精血,原本沒什麼智慧的冰精和雪精會進化成冰元素靈和雪元素靈,而原本的冰雪蜥蜴會進化成龍,冰屬性的銅雀會向鳳凰或是鳳凰的血裔進化。而幽燁留在那片最大的,未被人類開發的,位於大陸中心的聖祖山脈中的自己完全的一滴精血,將會塑造出這片大陸最強大的獸族,也是這片大陸所有獸族的皇。 這一著,幽燁籌備了上千年,本來這一場戰爭的啟動,是在四年之後,在幽燁離開這個位麵,已經前往上界的時候。雖然這個位麵的靈獸依然屬於獸族,但幽燁並不打算在這個位麵顯露自己的血脈,如果隻是傳承了自己血脈的冰允華,那還沒什麼大問題,從身份來說,她是先帝的女兒,如果她稱帝,是符合帝位傳承的,所以元老院不會對她有什麼行動,而自己現在隨便哪個元老院的爪牙都能捏死,好不容易才用死來逃脫他們的追殺,自己還不想那麼早又過上東躲西藏的日子。也就是說,這個位麵的獸族不會把幽燁當做自己的“上司”,而是視為人類,自然也是在攻擊範圍內。原本的計劃是出於對安全的考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現在沉淵在,倒是不必擔心。於是,這個計劃便草率地啟動了。 獸族的進化並不需要很久,少則兩三個時辰,長則三五天,而這短短數日,便是戰爭開始前的短暫平靜。知道戰爭將起的各方勢力自然會盡全力快速將消息傳遞回去,更是不敢久留,待得接到自己這一方的人,便星夜啟程。雖然山主承諾不殺他們,但他們又怎麼敢賭? 各方勢力與靈獸聚居地接壤的城市都有構築要塞,用以防禦隨時可能會爆發的獸潮,在他們看來,真正的威脅也隻有山主一人而已,倒也沒有太過重視對於獸潮的防禦。在他們的固有認知裡,即使爆發大規模獸潮,現有的防禦設施和防禦兵力也足以絞殺那片聚居地的所有靈獸。 戰爭還未開始,但戰爭的陰霾已經開始從逐漸熄滅了慘白色火焰的棲鳳山向整片大陸蔓延。幽燁不認為那個勢力是白宗這種不入流的小勢力。至少,白宗這種處世風格,就不像那個極端陰暗的神秘組織,倒像是某個腦子缺根弦的二世祖。 在眾多勢力首腦的注視下,第一位向山主宣戰,拒絕臣服的溫照影從座位上緩緩起身,雖隻能看到那一雙妙目,但卻是能感覺到她冰冷如萬載寒冰一般的麵容變得如同春風一般溫和。這並非是對他們任何人,而是看向了幽燁。早在訂婚之時,便有宗門得到消息,這位聖女選擇了一個小宗門沒有任何背景的門人作為伴侶,現在看來到也算是確認了。 溫照影緩步走到幽燁麵前,向幽燁伸出手,“走吧,我們回家,戰爭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