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隻恨財力不足(1 / 1)

“陳大人。”   朱來同府邸的管家,恭敬的行禮“我家老爺不在家。”   “哦。”   看了眼朱副將家的紅漆大門,陳然笑著擺擺手“既如此,那某改日再來拜訪。”   管家張望了一會,見著陳然策馬離去,這才抹著額頭轉身回了府裡。   “老爺。”一路跑到書房,向著朱來同行禮“那陳千總已經走了。”   “呼~~~”   朱來同鬆了口氣,端起茶碗一飲而盡“速速備馬,我要去朱總兵那兒公乾。”   自從成了陳然的舔狗,他朱副將的糟心日子就來了。   平日裡三不五時的就要送銀子,還要出麵幫忙打通一處處的關節,用掉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人情。   他抗拒不了也無法反對,唯一的辦法就是躲。   若不是暫時辦不到,他都打算移鎮了。   帶著家丁出了門,朱來同策馬就往總兵府趕去。   可這邊剛出街角,就愕然見著了牽著馬,依靠在墻邊向著自己招手的陳然。   “朱大人,好久不見。”   看著向自己揮手的陳然,朱來同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馬跑路。   可他實在是做不到,隻能是策馬來到了陳然身邊,翻身下馬哈哈大笑“正想去找你呢,最近訓練的事情做的如何了?可有什麼難處?”   “自然是有的。”陳然當即點頭“下官想買本《紀效新書》,還想給軍士們買些肉食補充體力。”   說到這裡,他搖頭嘆息“隻恨財力不足~~~”   朱來同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誰會閑著沒事乾去訓練軍漢,還給他們吃肉食?有那銀子去醉風樓享受豈不快哉。’   心中鄙夷,可嘴上卻是說的快“這等小事,隻管交給我就是。”   轉頭就囑咐身後家丁“速速回府,將書房裡的《紀效新書》取來,再尋管家區兩千兩銀票來。”   家丁們有心勸阻,可朱來同瞪眼喝罵,最終隻能是無奈而去。   這邊出府沒多遠,不大會的功夫,家丁就將《紀效新書》與銀票取來奉上。   《紀效新書》是出版物,在大明不是什麼皇家收藏,秘不示人的寶貝。   總兵副將這種級別的武將,幾乎家家都有。   內裡的記載,其實多多少少這些武將們都是知道些的。   區別在於,沒有足夠的錢糧供養,知道了也做不到。   別的不說,訓練的時候三日一操,五日一演,尋日裡鍛身的,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體力。   別說是吃肉食油了,軍漢們連飯都吃不飽,哪裡來的體力去做嚴格訓練。   此時遞到陳然麵前的《紀效新書》,很明顯長久未曾翻動,甚至覆上了一層薄灰。   抬手將灰塵拭去,陳然小心翼翼的將這本在後世大名鼎鼎的軍事著作收起來。   他不懂沒關係,有人懂就行。   這就叫踩在巨人的肩膀往上走。   雙手顫抖的朱來同,咬牙切齒的將厚厚一摞銀票遞給了陳然“這是兩千兩,你先拿去用...”   說話的時候,朱副將的心中都在滴著血。   這可都是他多年辛苦的積攢啊,就這麼送給這魂淡了!   ‘我肯定是被這魂淡下咒了!’   “多謝大人。”   陳然嘴裡說著乾巴巴的感謝之語,手上卻是迅速收起了銀票“大人放心,卑職必當練出一支精兵來。”   看著陳然策馬遠去的身影,朱來同悲憤泣血“都是我的銀子!”   沒在意朱來同的無能狂怒,回到營中的陳然,迅速安排人手去購買肉食鮮蔬。   他自己手中有糧,還是精米。   可人不能隻吃碳水化合物,還需要脂肪糖維生素纖維什麼的。   風調雨順的時候,大明的物價還算是可以。   隻是現在,糧食都不夠吃了,副食品的數量自然大為減少,價格也是隨之飆升。   隻雞二百文,隻鵝五百文,一斤豬肉更是高達四十文錢。   按照陳然的打算,軍漢們連番訓練,每天一頓肉是必須的,隔三差五的來隻雞,大米飯更是要敞開了供應。   他暫時不缺米,隻是買肉的錢,按照千人來計算,一天就得十多兩!   這開銷也太誇張了。   要知道哪怕是陳圓圓這種級別的,打個茶圍也不過五兩銀子而已。   可看著那些瘦骨嶙峋,滿臉菜色的軍漢們,陳然覺得這些軍漢們連披甲上陣都有難度,更別提與野豬皮們廝殺了。   所以吃肉,吃飽是必須的。   至於所需的銀兩“得想辦法再尋個有錢的舔狗。”   現代軍事訓練什麼的,陳然那是一竅不通。   不過照本宣科還是能做到的。   直接就是按照《紀效新書》裡的安排去辦就完事了。   他又去堵了一次朱來同,敲來了數百兩銀子,從薊縣各村招來了一批新兵。   這個時代的大明,不缺人口甚至是過剩。   村子裡吃不上飯的小夥多了去,有人來募兵自然是應者如雲。   安家費給的足夠,來到軍中更是大米飯敞開了吃,每天還有一頓肉食。   這等待遇,讓一眾新兵們熱情飽滿的投入到了訓練之中。   待遇如此豐厚,自然也是吸引了本部其他兵馬的艷羨。   不少人都在走門路,想要調入陳然的麾下,甚至不乏家丁之流。   陳然也收下了一批老兵,不過卻是要經過挑選,尤其是要擅長騎射。   他很清楚騎兵的重要性,花費巨資購買了一批本就該配屬的軍馬。   招兵的結果就是,所部兵馬直接超編,達到了千餘之眾。   至於各方的不滿,自然是有舔狗朱來同去應付。   實在應付不了的,像是來自本部中協總兵官朱國彥的壓力,乾脆就是給趙率教修書一封,請他出麵壓製。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來到了崇禎二年。   京城之中,震動天下的魏逆大案,終於是到了塵埃落地之時。   一眾九千歲的黨羽被定罪,或斬,或秋決,或充軍,或坐徒,或革職各有處置。   牽連甚廣,足有數百人之多。   其實這些大臣們,以往都是各自不同的朝黨,都是在東林黨的壓迫下,主動或者是被動的聚集在魏公公身邊。   這一次幾乎被一掃而空,朝堂上徹底成了東林黨的天下。   東林黨一直追求的所謂眾正盈朝,歷經數十年的努力終於達成。   整個大明的朝堂,都落入到了東林黨的手中。   與此同時,大明也是真正走向了滅亡。   一口氣拿下了這麼多的大臣,抄家也是抄的盆滿缽滿。   皇帝拿一部分,東林黨拿一部分,其餘人等分一部分,算得上是人人歡喜。   同樣拿了一份的禮部右侍郎周延儒,心情卻不是那麼的美好。   朝堂上空出來了那麼多的位置,許多人都在忙著爭。   尤其是內閣的位置,更是周延儒夢寐以求的。   隻可惜,他不是東林黨的人。   不是東林黨的人,自然就沒有資格在這眾正盈朝的時候入閣。   心眼也就是比針尖大一些的周延儒,暗地裡已經開始搞動作了。   同時他也準備刷聲望儲功勞,為自己入閣打基礎。   他求了皇帝,主動爭取來了將魏逆要犯首級傳首九邊,宣揚皇威的任務。   出發的第一站,就是距離京城最近的薊鎮。   “陳大人,不是小的不幫忙,實在是我家將軍真不在。”   薊鎮中協總兵官朱國彥的宅院大門前,手中捏著紅包的門房,滿臉愧疚的表態“非是小的拿捏,將軍是真不在。”   上一個舔狗被榨乾之後,陳然就想找個替代品。   這些時日以來,薊鎮本部的總兵將軍們都被尋訪了一遍。   可惜能修改的字幕,卻是一直都未曾再出現。   “兄弟無需如此。”笑嗬嗬的陳然拍著門房的肩膀“交個朋友,就是不知朱總兵在忙什麼?”   熟練的將紅包收起,門房笑容滿麵的回應“朝廷裡的大官來了,禮部右侍郎!”   陳然的笑容,愈發真誠“原來如此,想來朱總兵要設宴款待,幫我弄份請帖。”   門房頓時麵露難色。   設宴招待是必然的,隻不過有資格入席的起碼得是個將軍。   像是陳然這樣的千總,真沒資格入席。   兩張二十兩的大額銀票,塞進了門房的手裡。   “陳大人放心,設宴之時隻管來就是,一切有我。”   中協總兵官朱國彥,非常熱情的招待了周延儒。   他在自己的大宅院裡設宴款待,還給薊鎮文武下了請帖坐陪。   來的都是有身份的,武將都是遊擊,參將,副將起步。   文官都是知府,參議,同知等等,連縣令都沒資格來。   正堂內喧囂呼和,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在大明為官之人,都懂得什麼叫做朝中有人好辦事。   武將自然也不例外。   在外為將,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來自朝中的支持必不可少。   數十年前的戚繼光,就是得了張居正的支持,才有了後來的赫赫戰功。   哪怕沒心思立下功勛,想要保全自己也得朝中有人,出事的時候至少能有人幫忙說話。   所以一眾人等對周延儒的追捧與巴結,自然也是符合大明特有國情。   “陳大人。”   大門外迎客的門房,見著陳然到來,笑容滿麵的上前迎接“請隨小的來。”   “有勞。”   有門房的幫助,自然無需拿請帖出來,很是順利的入了府中。   “陳大人。”一路來到正堂外,門房壓低聲音“小的在入門左側後排給您安排了席位。”   不動聲色的將一張二十兩的大額銀票塞進門房手中,陳然笑著拍了他“有勞了。”   正堂內的賓客少說也有數十人之多,加上來往的仆役婢女,跳舞的舞姬,奏樂的樂師等等何止百人。   陳然大大方方的進去,尋著了靠近門口的席麵坐下,壓根就無人關注。   “嘖嘖,總兵府的菜肴,真牛啊。”   來人太多都是分席而坐,個人麵前擺放著菜肴餐盤。   菜肴極為精美,像是陳然麵前的一盤瓜子肉,說是瓜子肉,其實是剔出塘鯉魚頭麵部兩側活肉清炒,百來條塘鯉魚,不過淺淺一盤。   這活肉很小,形如瓜子,所以稱為瓜子肉。   就這麼一小盤,就要幾十條的魚,何止是奢靡。   還有醃篤鮮的筍湯。   原本做筍湯,隻需將竹筍與鹹肉鮮肉同燉,三者相互浸淫渲染,十分鮮美。   可朱總兵這兒,卻是隻用肥雞,火腿腰峰和竹筍中段為料,滋味卻是更上層樓。   看著眼前的菜肴美酒,陳然咂舌“這一席麵,沒個十兩二十兩的下不來吧。”   明朝的銀子購買力很高,尋常人家一年開銷也就十餘兩。   想想眷村裡那些野菜配麥麩的軍漢與家眷,再看看這滿堂生香,端著酒杯的陳然,重重嘆了口氣。   “這樣的大明要不要救?如何救得了?”   他是真的頭疼了。   滅了東虜又如何,大明還是這麼爛的話,以後還會有西戎,南蠻,被夷還有活不下去的流民。   這得救到哪一年去,還能不能回家了。   拯救大明的事兒,真沒想象的那麼容易。   主位上的周延儒,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穿著官袍留著長須,麵容略顯清瘦,卻是當得上一句好顏色。   在大明為官,一張好看的臉是必不可少。   對於眾人的吹捧,都是含笑回應,姿態拿捏的非常得體。   他現在需要刷政績,需要養望,需要有人捧,當然是笑容滿麵了。   “此次奉萬歲爺之命,將魏逆重犯傳首九邊...”   周延儒聲音平和的講述一番自己的工作,順道強調了一遍萬歲爺與朝廷,對魏逆一案的重視。   蒙古各部,東虜什麼的,在魏逆麵前統統都要往後靠。   哪怕在座之人中,許多都在前兩年風靡全國的,給九千歲造生祠的時候掏過錢。   可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是義憤填膺的表態,魏逆罪該萬死,萬歲爺英明神武雲雲。   “薊鎮乃九邊重鎮,衛戍京師...”   周延儒一本正經的說著套話的時候,角落裡突然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頓時驚的他下意識收聲。   一眾心中MMP,表麵上卻是展現出洗耳恭聽狀態的客人們,也是疑惑的看了過去。   “誰這麼大膽,就不怕右侍郎生氣?讀書人可是最記仇的。”   打斷了上官的講話,這可是極為不敬的事兒。   本就心胸狹隘的周延儒,麵上未曾發作,可心中卻是已然冷下。   略顯狹長的眼眸看過去,淡然詢問“何人不滿,莫不是再為魏逆抱不平?”   不愧是文人,一句話就將人推到了砍腦袋的邊緣。   現在朝廷的頭等大事就是魏逆案,誰沾上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