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禦書房。 “陛下。”額頭冒汗內閣首輔韓爌,麵色潮紅,昂然出聲“祖製,軍功升轉,至三秩止!” “那陳然乃從五品千戶官,立功三轉,當授正四品指揮使,怎可直授總兵?” 內閣次輔李標,閣臣錢龍錫,侍郎錢謙益等人紛紛出言附合。 年輕的崇禎皇帝,麵上帶著明顯的怒意。 他對這些東林黨人已經是非常不滿了。 目光落在了老神在在的周延儒身上“周卿,你有何話說?” 禦書房內,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周延儒。 東林黨之所以抓著陳然,不讓他升的太快,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打壓周延儒,阻撓其入閣。 周延儒當舔狗,寧願自己家裡揭不開鍋,也要送銀子給陳然練兵的事兒,早就在京城裡傳開。 開始時候,自然是被嘲笑為沙雕。 可隨著遵化城外大獲全勝,陳然立下赫赫戰功的消息傳來,風向頓時就變了。 開始誇贊周延儒有識人之明,早早資助有名將之資的陳然,方才有了遵化大勝。 想要入閣,風評極為重要。 有了名聲,皇帝才好順水推舟。 今天東林黨打壓陳然,本質上是在打壓周延儒。 “陛下。”神容平靜的周延儒,施施然的開口“韓閣老所言極是,軍功三轉,乃是祖製。” 眾人全都沉默,所有人都在等著他的轉折。 果然,周延儒隨即昂首“然,此乃斬首之功!” 他向著崇禎皇帝行禮“陛下,陳然尚有斬將奪旗之功。” “祖製,斬將奪旗,陷陣先登皆為奇功,封賞不格,皆唯聖意。” 他的意思是說,斬將奪旗這樣的巨大功勞,可以不按照規矩來,能封到什麼程度,全都看皇帝的意思。 還未入閣的錢謙益,當即出言“不過是斬了個老奴之子罷了,老奴那麼多兒子,若是每斬一個就要重賞一次,得封多少個總兵官出去?” “錢侍郎。”周延儒失笑作答“自老奴叛起,你可知軍中陣斬格賞最高者是何人?” 不待錢謙益回應,他陡然憤言“不過是個老奴的女婿而已!這麼多年,我皇明損兵折將數十萬,丟失城池過百,最多也隻是斬了老奴一個女婿。” “陳然立下奇功,陣斬的可不僅僅是老奴的一個兒子,更是建奴的旗主之一,是三路入寇的其中一路的主將!” 來之前就做好了充足準備的周延儒,言辭激烈,慷慨激昂“如此奇功,足以振奮天下士氣!陛下厚賞以收人心。爾等卻是百般阻撓汙蔑,究竟是個什麼心思?” “莫要忘了,現在可是勤王打仗!” 一把年紀的韓爌,幾乎是脫口而出“就是不能讓他得重賞!怪就怪他是你夾帶裡的人!” 此言一出,整個禦書房裡都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快七十歲的韓爌,迎上崇禎皇帝那憤怒的目光,差點雙腿一軟坐在地上。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把心裡話給說出來?莫不是中邪了?’ 說是中邪也不算錯,陳然將東林黨修改成了群醜,這個影響會伴隨他們終生。 最為直觀的表現,就是醜態畢現! 再也不裝了,虛偽的偽君子麵孔直接展現。 “嗬~~~” 對手如此愚蠢,周延儒自然是要笑納。 可未等他開口,同樣也還沒有入閣的溫體仁,卻是突然出列向著皇帝行禮“陛下,臣彈劾韓大人出言無狀,君前失儀。” 周延儒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陳然發動的群體性攻擊,隻針對東林黨,並非東林黨的周延儒與溫體仁,並不受影響。 本就心中帶火的崇禎皇帝,冷冷的看著韓爌“閣老累了,先回府休息去吧。” 畢竟是內閣首輔,這點體麵還是要給的。 周延儒則是看著溫體仁,心中暗罵‘不是個東西。’ 很明顯,東林黨的騷操作讓溫體仁察覺到了機會,這才一改往日的沉默,主動出擊。 入閣,他也想! “既如此。”崇禎皇帝吸了口氣“陳然立下大功,當...” “陛下!”頭皮發癢的錢謙益,激動的喊著“當年成化犁庭的時候,汪直也不過加俸三十六石而已!” 明憲宗成化年間,大明對建州女真發起過一次大規模打擊,重創了建州女真。 當時擔任監軍的,是大太監汪直。 因為此功,他加了三級俸祿,也就是三十六石。 錢謙益的意思很明顯,當年汪直都把建奴的老巢給平了,也不過是加了俸祿而已。 此言一出,文臣們還沒什麼反應,可一眾大太監們,卻是齊齊的低頭不語。 隻不過他們眼中的怒火,卻是無法掩飾。 瞧不起俺們? 汪前輩立下赫赫功勛,就是因為你們的壓製,才隻得了三十六石的加奉。 可惡! 毫無疑問,錢謙益的話,讓他被太監們給記仇了。 “周卿已經說了,如何封賞是朕的事。”崇禎皇帝明顯壓抑著怒氣“爾等無需多言。” “陛下。”腦袋已經控製不住嘴的錢謙益,焦急大喊“若是重賞了那陳然,作為其恩相的周延儒就同樣立下大功,陛下肯定會讓他入內閣,我們東林黨絕不答應!”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就連錢謙益自己,都是麵色慘白的捂著嘴。 ‘我踏馬的在說什麼?!’ 東林黨要控製內閣,當然不願意讓周延儒,溫體仁等人入閣。 可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行,怎麼能當著皇帝的麵說出來! 回過神來的崇禎皇帝,那略顯單薄的身軀,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見著這等無恥之徒! “東林黨不許?”崇禎皇帝邁步走向錢謙益,雙手用力攥拳“要不朕的皇位也交給你們來坐?” 錢謙益拚命按著自己的嘴巴,他不想說話。 可嘴卻是控製不住的嘶吼出聲“陛下拱垂而治就行,別的事情我等自會處置。” 不遠處的周延儒與溫體仁,幾乎是齊齊向著錢謙益暗中豎起了大拇指。 ‘錢牧齋,你牛嗶,你是真不怕死啊!’ 錢謙益很想說‘不是的,我是冤枉的,我隻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嘴~~~’ 沒辦法,身為醜角,他沒得選。 ‘啪!’ 崇禎皇帝一個耳光過去,將錢謙益給扇趴在了地上。 皇帝親自動手打人,這可是個稀罕事,足以見得他現在是有多上火。 “拖下去,打入詔獄!”崇禎皇帝怒極“抄家!” “東林黨~~~” “陛下。”周延儒突然行禮出聲“現在重要的是,消滅入寇的建奴。” 崇禎皇帝楞了下,隨即頷首點頭“還是周卿識大體。” “周卿兼東閣大學士,入閣參預機務。” 麵無表情的周延儒,當即行禮“臣,謝恩~~~” 終於入閣了。 他自然是想打擊東林黨的,隻是時機不對,更加不願意自己主動出頭。 “至於陳然。”崇禎皇帝略作沉吟就有了主意“他在遵化,那就命他為遵化總兵官,初授鎮國將軍,後軍都督府都督僉事。” 總兵官是實職,真正的手握兵權。 鎮國將軍是勛官,享受相應的待遇和俸祿的榮譽。 後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則是虛職,類似於軍銜證明地位的。 從一個小小的千總,一躍成為了總兵官,毫無疑問是飛躍式的進步。 這其中,錢謙益等東林黨,是出了大力氣的! 遵化城,南城頭。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加官進爵的陳然,看著數裡地之外,再度浩蕩而來的攻城兵馬,心中盤算著是否再募集一批勇士。 “沒用的。” 趙率教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指著城外“昨天是打了個出其不意,現在不成了。加了護盾,還提前安排了兵馬應對。再沖就是找死。” 陳然知道他說的對,沒等說話,眼前就出現了字幕。 ‘後金攻城,雲梯高四丈,一戰破城。’ ‘注:你可以修改其中的一個字。’ “一戰破城?”陳然黑了臉“瞧不起誰。” 抬手就將四丈的四字,修改成了三。 遵化城墻高度三丈五,明製一丈三米三,也就是說差了一個人的高度。 靠上了城墻,那就隻能是爬著來攻城。 之所以沒直接修改成一丈高,那是為了盡可能的殺傷建奴有生力量。 真要是改成一丈高,建奴又不是瞎子,肯定是立馬轉身就跑。 遵化城頭的虎蹲炮,弗朗機不斷開火,硝煙彌漫氣味刺鼻。 隻可惜威力太小,連攻城器械的護盾都打不破。 待到十餘架雲梯車終於靠到了城墻邊的時候,雲梯車上的鑲黃旗人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全都傻眼了。 不夠高啊! 差了一米六,隻能是跳著往上爬。 女墻垛口後的明軍迅速出擊,長槍,鏜鈀,馬叉,狼筅像是一堵墻,堵著那些掙紮向上爬的鑲黃旗甲兵。 有倒黴蛋從踏板上跌下去,十米高的高度,加上身上沉重的甲胄,足夠摔死摔殘。 這些兵器難以破甲,若是讓甲兵上了城頭,必然是一場屠殺。 不過沒關係,垛口後很快就伸出來了火銃。 如此之近的距離上,幾乎每一聲的槍響過後,就會有鑲黃旗的甲兵中彈。 往日裡引以為傲的甲胄與身軀,在鉛子的麵前是那麼的可笑。 雲梯上麵的甲士,見事不可為就喊著要下去。 可下麵的人不知道情況,拚命的沿著梯子往上爬。 混亂之中,有力士將裝滿了火油豬油膏火藥的罐子扔到雲梯車上,頓時到處都是火人。 建奴的反擊同樣犀利。 強弓飛斧是他們的主要遠程戰術,射程或許不算遠,可用的都是重箭,威力驚人。 雲梯車上與城下的建奴甲兵,用犀利的弓箭進行反擊。 ‘咄咄咄~~~’ 豎立在陳然麵前的重盾上,不斷傳來沉悶的撞擊聲響。 “退退。”接連後退數步,總算是退出了建奴甲兵的攻擊範圍。 喘了口氣,陳然的麵前再度浮起字幕。 ‘史載:鑲黃旗下護軍巴牙喇薩木哈圖,先登遵化城,因功封總兵,賜號巴圖魯,獲免罪金牌。’ “注:你可以修改其中兩個字。”
第16章 錢牧齋,你是真不怕死啊(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