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暮年誌，空悲切（9200字）

看到封棋即將被焚天劍刺中，沐晴內心最柔軟的那塊區域被重擊。

尤其是看到封棋白發蒼蒼的麵容時，她的內心顫抖。

記憶中的封棋還是年少時的模樣。

燦爛的笑容始終映在心底，是她迷茫與傷感時最溫暖的避風港灣。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封棋已經老了。

擊退焚天劍後，沐晴緩緩抬頭望向劍寂，眼中的猩紅色光芒流轉。

心底的心疼化為了洶湧的殺意。

繚繞體表的猩紅色電弧隨之綻放刺目光芒。

在劍寂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沐晴緩緩收拳，隨後再度揮出重拳。

拳頭揮出的瞬間，好似一輪猩紅色太陽升起，所綻放的光芒將漫天星辰掩蓋，氣血匯聚卷起海嘯，攜毀天滅地之勢朝劍寂席卷而去。

攻擊還未到，威勢已欺近。

劍寂在此刻果斷找回焚天劍，揮手間在身前分化成萬千劍影分身，迎上了血色海嘯。

轟！

劍寂的身影瞬間被拍退，眨眼間飛出萬米遠，根本無法直麵沐晴的一拳之威。

就連不遠處的慕暚也被波及，隻能不斷揮動銀龍槍抵擋猩紅色侵襲。

遙望懸浮在沐晴頭頂的模糊猩紅色身影，慕暚眼中閃爍興奮光芒。

她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那顆猩紅色的符文晶石能夠被人類的身體吸收利用。

這也側麵證明了人類與柱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與墨當初給出的猜測不謀而合。

“阿棋，等我回來。”

沐晴在這時轉身，望向白發蒼蒼的封棋輕聲開口道，說完身形驟然消失在了原地。

封棋順勢抬頭遙望天際。

隻見消失的沐晴出現在劍寂頭頂，猩紅色的拳頭驟然落下。

哢擦！

好似晴天霹靂，沐晴揮下拳頭的瞬間，天空被猩紅色光芒渲染，如同猩紅色末日自天穹壓下，欲侵蝕大地。

劍寂的反應很快，當即揮手朝前一指。

頓時焚天劍瞬息至頭頂，與沐晴的拳頭相撞。

轟！

狂暴的能量沖擊波以極高的頻率向四周席卷，即使身處高空還是對下方的城市建築造成了影響。

凜冬城東區頓時響起了1級災難警報。

好在城內居民平時都有應急訓練，紛紛在這時候躲入建築地底的防災洞。

即使隔著很遠，封棋還是能感受到戰況的激烈程度。

沐晴與劍寂交手的下方建築，就像是經歷了歲月的腐蝕，在高頻率的沖擊波颶風下逐漸如沙子般風化四散，眨眼間附近形成了一片荒蕪之地。

可以看出劍寂麵對沐晴的攻勢，顯得十分吃力。

焚天劍在沐晴的重拳下發生了輕微彎曲，劍身更是顫抖不已，好似難以支撐沐晴的拳威壓下。

這時沐晴的右腿化作一道猩紅色閃電，驟然踹在了焚天劍上。

頓時本就不堪重負的焚天劍顫抖著倒飛出去。

沒有了焚天劍的阻擋，沐晴的重拳順勢打在了劍寂的胸膛。

剎那間，猩紅色將劍寂的身軀吞噬，血肉之軀瞬間被沐晴恐怖的拳意蒸發。

看到這一幕，封棋的眼中浮現驚喜之色。

他本以為劍寂的實力，需要沐晴與慕暚聯手才能一戰，卻沒想到在沐晴麵前劍寂毫無反抗之力。

“別高興的太早，這家夥還沒死呢！”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封棋發現慕暚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左側，目光凝重的望著沐晴與劍寂交戰的區域。

“沒死？”

“沒死。”慕暚很肯定的點頭。

封棋當即將視線重新投向遠方天空。

隻見失去了血肉之軀的劍寂體表浮現一顆火紅色光球，最終光球轉化為人類形體。

“這是什麼？”

“這家夥為了追求實力的提升，將自己煉成了劍靈體，也難怪他的血肉之軀如此羸弱，因為他早已想好了要拋棄血肉枷鎖，將自己與焚天劍徹底綁定。”

慕暚的解釋讓封棋想到了魔刀。

劍寂的選擇的道路是將自己煉成劍靈，與焚天劍達到真正的心劍合一。

魔刀選擇的是將自己煉成刀，達到真正的人刀合一。

兩個家夥，都是徹頭徹尾的極端。

又或者說，是魔刀的極端行為逼著劍寂不斷成長，甚至產生了心魔，走上了一條同樣極端的道路。

隻見變成火紅色能量體的劍寂單指點向沐晴再度揮下的拳頭。

剎那間萬千劍氣憑空生成，劍寂的指尖處更是生成朵朵烈焰劍蓮，散逸的銳利氣息撕裂空間，出現細密的黑色裂紋。

拳指相撞，猩紅色與火紅色相撞，在他們的頭頂形成了萬餘米直徑的能量風暴漩渦，兩種能量碰撞間撕裂出黑色閃爍。

這時沐晴背後的猩紅色虛影輕顫。

頓時沐晴的力量開始急劇攀升，拳頭壓著劍寂的指尖前進。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直麵對抗不是沐晴的對手，劍寂忽然收力，身前劍氣快速匯聚，形成了一道劍氣屏障。

借著沐晴釋放的力量，劍盾破碎前劍寂身形快速後退。

與沐晴拉開距離後，劍寂抬手朝眉心一指。

頓時懸停在不遠處的焚天劍朝他激射，最終刺入他的能量軀體之中。

當他的劍靈體與焚天劍融合，體表的劍氣火焰燃燒的愈發洶湧。

他在這時遙指襲來的沐晴，手指快速勾勒。

頓時萬千劍氣憑空生成，如冰刺般落下，而沐晴則頂著洶湧的劍氣侵襲，一點點朝劍寂所處的位置推進。

劇烈的能量碰撞掀起恐怖的能量風暴。

大地震顫，凜冬城掀起了大地震，天空中不斷撕裂出空間逆流漩渦，又快速愈合消散。

這時候的劍寂不再與沐晴正麵交手，選擇以劍氣遠程打擊沐晴。

劍氣雨在天空中像是沙丁魚群，在劍寂的指揮下聚合或是擴散，而沐晴就是被圍困其中的捕食者。

每當沐晴揮拳打向劍氣集中的區域時，那片區域的劍氣就會快速退開，讓劍氣的損失最小化，然後又迅速凝聚刺向沐晴。

隻要沐晴想要以蠻力沖破劍氣包圍，遠處的劍寂便會提前退避，始終保持無法被近身的安全距離。

終於，沐晴的力量伴隨著背後猩紅色模糊虛影發出的咆哮聲，再度攀升。

繚繞體表的猩紅色電弧發出“劈啪”聲響，她緩緩抬起拳頭。

當拳頭再度揮出，猩紅色海嘯再度浮現。

如一輪升起的猩紅色太陽，所綻放的刺目光芒將四周的劍氣消融，拳勢穿透劍氣包圍，以極快的速度欺近劍寂。

劍寂的反應也是十分迅速。

伸手在身前連點，頓時劍氣領域場浮現，環繞周身的劍氣頓時變得凝實。

當劍氣領域場與沐晴釋放的猩紅色拳影相撞，極夜化為白晝，隨後如山崩海嘯般的爆炸聲響。

劍氣烈焰與猩紅之光交匯後產生的能量輻射四方。

慕暚在這時上前一步，揮動銀色長槍替封棋抵擋住了襲來的能量沖擊波。

能量風暴持續許久散去。

眼前的景象如同電影中的末日場景，目之所及建築盡皆垮塌，大地好似被火焰炙烤過，冒著縷縷白煙。

得虧凜冬城內為了應對突然降臨的領域場，規定每一棟建築地底必須設置防空洞與危機躲避區，否則戰鬥餘波就會造成大量人員傷亡。

沐晴與劍寂的戰鬥已經超越人類現有的力量體係，堪稱兩顆移動的核武。

短暫的僵持過後，沐晴與劍寂的戰鬥再次爆發。

可以看出劍寂不敢再與沐晴正麵交手，全程躲閃，處於下風，卻也是極為難纏，沐晴一時間難以將其擊殺。

但勝利天秤正在緩緩倒下沐晴這邊。

劍寂的力量會有耗盡時，但融合了猩紅符文晶石的沐晴能從中提取源源不斷的猩紅之力。

即使沒有猩紅之力，沐晴純粹的肉體力量也是極強。

就在沐晴與劍寂激戰繼續時，凜冬城的城防部門展開了快速調動。

大量城防戰士開始朝城東區集合，城內的科技武器紛紛定位東區戰鬥能量波動最為劇烈的位置，進入到了預發射狀態。

除此之外，凜冬城前線待命的戰團都響應凜冬城的1級戰爭求援，朝凜冬城方向迅速趕來。

這其中就有一部分領域潛伏勢力。

其中就有劍寂所在的劍族。

整個凜冬城都被沐晴與劍寂的交戰波及。

但由於沐晴與劍寂交手時產生的餘波覆蓋範圍巨大，緊急集合而來的城防軍並未朝交戰區靠近，而是通過通訊裝置開始檢查交戰區的防空洞與災難躲避區的情況，從而確認人員傷亡情況，並未輕舉妄動。

另一邊，沐晴與劍寂的交戰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沐晴的實力受到情緒變化影響。

更準確的說是，她始終在壓製了自己的力量，因為徹底釋放力量會讓她對自身的掌控力變弱，情緒逐漸趨於失控。

這些年來，沐晴的實力提升飛快，對情緒的掌控也逐漸得心應手。

但這一次，她的情緒再次趨於失控邊緣。

她的心底有一塊絕對不能被觸犯的危險區域，那就是封棋。

身邊的親人在她很小的時候都離開了，她本以為自己會孤獨至死，直到封棋的出現，她覺得自己再次有了親人，有了溫暖。

此刻，她最珍視的親人生命受到了威脅。

沐晴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她沒有預感到危機提前趕到，封棋會是什麼下場。

怒火將沐晴的情緒點燃。

她的拳頭越來越重，打得劍寂隻能狼狽躲閃。

此時躲閃沐晴兇猛攻勢的劍寂，內心也是無比震撼。

對於沐晴，他並不算陌生。

身為凜冬補給區當之無愧的第一戰神，他深入了解過沐晴的戰績與表現。

但他始終認為沐晴即使再強也絕無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此時親身交手後他才明白沐晴有多麼可怕，更明白當初派去臥底在沐晴身邊的族人的擔憂是有原因的，沐晴的成長潛力無比可怕。

他閉關的這些年，沐晴已經成長到了他都難以應對的程度。

已經不是他當初了解的那個沐晴。

與沐晴交戰期間，他感覺與自己戰鬥是一頭兇焰滔天的兇獸，除了蠻橫的體魄與狂暴的攻勢外，戰鬥中他時刻能感受到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勢襲來。

甚至視線偶爾模糊，他看到自己的屍體埋在屍山血海中，給他的內心帶去了極大的震撼。

蠻橫霸道的體魄，無處不在的精神沖擊……與沐晴交戰是對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挑戰，令他感覺自己好似漂泊在狂風暴雨中的一葉孤舟，隨時會被驚濤駭浪撕碎。

戰鬥中的緊張感也逐漸激起了劍寂心底對勝利的渴望。

自出生起，他就是勝者。

對手在變，他從未真正敗過。

即使宿命中的最強對手魔刀，也隻是他的手下敗將。

在被沐晴壓製的憋屈下，劍寂終於下定了決心，提前展開劍靈計劃。

這個計劃本是他為“魔刀”而準備。

但此刻他決定以沐晴祭陣，讓自己攀登至真正的巔峰，鑄劍神之威。

當劍寂再次躲開沐晴兇猛的一擊後，劍寂揮手將體內的焚天劍召喚至手中，隨後緩緩將焚天劍舉過頭頂。

“沐晴，你很強，你夠資格與我巔峰一戰。”

這一刻，劍寂將沐晴視為了足以讓自己全力以赴的對手。

在這之前，隻有魔刀有這樣的資格。

焚天劍在此刻綻放刺目光芒，朝沐晴揮出了全力一擊，頓時無邊烈焰在前進中匯聚成一道月弧，與沐晴的身體相撞，推著沐晴倒退。

趁著沐晴抵消最強劍招，劍寂再次將焚天劍高舉過頭頂，頓時無形的烈焰波動自焚天劍釋放，逐漸覆蓋整座凜冬城。

凜冬城西區，凜冬學府。

大量學員、老師體表忽然燃起了劍氣烈焰，痛感席卷全身，令他們發出淒厲慘叫聲……

凜冬北區，戰士養老院。

正在通過直播畫麵觀察城東區情況的退休許多戰士紛紛麵露痛苦倒地，隨後體表同樣燃起了劍氣烈焰。

相似一幕幕在凜冬城的各個區域發生。

這便是劍寂布下的未來計劃之一，劍靈陣計劃。

為了這個計劃，劍寂籌備多年，從最初在凜冬城內推廣劍招煉體開始，他就為今天做好了準備。

計劃推進期間，他將百萬先祖劍融入自己的劍道領域場中。

但這僅是計劃的第一步。

百萬先祖劍，即使能夠凝聚出劍靈體，卻也無法發揮出最強的威力。

所以劍靈大陣缺少執劍人。

而凜冬城的居民，正是劍寂為劍靈大陣挑選的執劍人。

多年推廣劍招，就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

這個計劃的最初的靈感，來源於劍族的族譜中記載的一段內容。

傳聞器宗還在的時候，當時身為分支中最強的兩股勢力之一的劍族圈養了一批劍奴。

劍奴的作用便是為了蘊養劍靈而存在。

苦苦尋找殺死魔刀辦法的劍寂以此為靈感，創造了“劍奴招”，也就是凜冬城推廣的劍招鍛體法門。

這門劍招看似能夠錘煉修煉者的體魄，實則是借用他們的身體為孵化器，用於劍靈的孵化。

此刻高舉焚天劍的劍寂內心的戰意無限升騰。

當初播下的種子，終於到了收獲時刻。

在焚天劍的召喚下，凜冬城迎來了末日時刻。

大量居民、戰士身影倒下，破開的身體中飛出純白色的靈體，朝焚天劍方向飛去。

剎那間凜冬城內百萬靈體齊升空。

就像是如燕歸巢，越來越多的純白劍體進入劍寂創造的劍靈大陣。

與此同時，劍塚緩緩浮現。

百萬先祖劍紛紛拔地而起，與進入劍靈陣的靈體結合。

劍體與劍靈相連，劍靈大陣的威力開始劇烈提升。

焚天劍與劍寂為主體，百萬持劍劍靈為節點，劍靈大陣生成。

望向已經將他的最強劍招破開，再次快速欺近而來的沐晴，劍寂的臉上浮現冷漠笑容。

這一次，他隻是輕輕朝前揮劍，頓時百萬劍靈揮劍跟隨。

瞬間產生的劍氣好似咆哮的劍氣巨龍，瞬間將欺近的沐晴推飛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劍寂忍不住哈哈大笑。

遙望倒飛的沐晴，他仿佛看到了被挫敗的魔刀，被壓抑的心境完成新的突破，劍勢火焰隨之暴漲。

當沐晴艱難突破狂暴劍氣再度襲來，劍寂緩緩舉起手中焚天劍。

頓時百萬劍靈跟隨舉起先祖劍。

這時候沐晴麵對的並非隻有劍寂，還有劍族有史以來的底蘊，每一柄先祖劍都代表著一位劍族老祖。

剎那間，劍氣通天。

恐怖的淩冽劍氣所過之處，地麵出現縱橫交錯的巨大溝壑。

燃燒的火焰劍氣快速朝焚天劍匯聚，化為一柄千餘米長的巨型烈焰能量劍，驟然朝沐晴揮下。

能量巨劍劈下的同時，沿途撕裂出空間裂隙。

恐怖的威壓攜天地之力，就連空間都被封鎖，避無可避。

沐晴顯然也意識到危機，喉嚨中發出低沉嘶吼，舉起雙手迎上。

當她的雙手與能量巨劍接觸，身形猛地下沉。

能量巨劍就這般壓著沐晴緩緩朝地麵落去，當沐晴的雙腳與地麵接觸的瞬間，能量瞬間迸發，一朵蘑菇雲驟然自地麵升起。

沐晴的身體繼續被巨劍壓製著陷入土中，不斷下沉。

“我去幫他！”

還未等封棋回應，慕暚揮手間他的身體被銀白色透明屏障包裹，隨後慕暚身形消失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