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周慎澄趕著車隊,稍帶著眾人往那破廟趕去。 到三縣交匯之處,自是需要三四日的功夫,此時的周慎澄端坐馬車之內,抬眼伸手撩起簾子,看向兩列的樹木,恍如隔世的感覺。 當年他不會騎馬,卻硬著頭皮騎馬隨段承坤來到堌縣,當日在馬上他是笨拙且小心翼翼,怕自己從馬上摔下,也怕段承坤心下嘲笑自己。 還好段承坤這人不嫌棄自己,耐心的教著,也耐心的等著自己,後來才適應了。 當日道路兩側也是這般青帳掩翠,綠樹含茵,而今日自己已然成了舉人老爺,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想到此處,周慎澄不由得長出一口濁氣,那原本毫無波瀾的臉上,悄然爬上些許笑意。 “楝樹,你且將今日隨行的人員冊子拿來~” 周慎澄下意識沖著騎馬跟隨的楝樹吩咐道,今日是初次帶人出門行事,他分外小心。 楝樹自周慎澄回家招募人手,慢慢的也轉變了角色,不再單獨負責田畝收種,更多的是組織文書之事。 按說這也是為難他了,畢竟他隻稍微識得幾個字,這正經的文書記錄他是不會的。 為了不讓老爺失望,將來被邊緣化了,硬生生的在族中找個識字的孩童,重禮謝著學了些許,如今平常文書也是能拿下了。 “老爺放心,除了那幾個教頭,咱們招募的夥計全都來了,攏共五十三人。” 楝樹眉目舒展,心情很是不錯,畢竟高頭大馬又兼清風拂麵,讓人很是享受。 “嗯嗯,那些教頭隻負責訓練人,平日裡也不出莊戶,有些事兒不需要他們知道~” 周慎澄麵色微動,諱莫如深的開口。 “是~” 楝樹聞言收斂了笑容,語氣不覺嚴肅起來。 如此一行人披星戴月,隻三日便到了那破廟。 周慎澄並未將車馬停在附近,隻是遠遠的將車馬放在新圈起的院落裡,吩咐楝樹著人去做些吃食,休整一日後,再去行動。 一路舟車勞頓,眾人很是困乏,自是一夜好夢。 次日入夜,周慎澄趁著夜色掩護,領著一行人潛伏在破廟周圍。 五十三人將那破廟團團圍住,為的是提防著裡麵的毛賊開戰後翻墻逃跑。 待到一切布置停當,周慎澄給身旁那黃麵的護衛丟過一個眼神。 “裡麵有喘氣兒的嗎?” 黃麵皮得到信號,立馬將嚴肅的神情切換一番,瞬間變成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看得周慎澄一愣,隻覺這貨不做演員當真是可惜了。 “裡麵的,大爺我手癢了,快點兒開門~” 稍等了一會兒,見裡麵無人應答,黃麵皮遂又開口。 四周空曠,黃麵皮的聲音格外的刺耳,隻兩句話,感覺破廟裡的守門的動靜停了,隻不過久久不見人出來。 “催什麼催,催命呢~” 門雖未開,一個不滿的聲音,自門門內傳來。 常日裡這時辰該來的早來了,隻這人今日來的好晚,不過也好,財神不分早晚到,這看門的這才起身。 為首的周慎澄聽見動靜,不覺握緊了手中長矛,兩眼死盯著廟門,生怕錯過良機。 “吱呀~” 一聲門開,天色早黑,來人打開廟門,目光尚未來得及從地上收回,便被跳將起來的周慎澄一個長矛刺中胸口。 尚未來得及出聲,周慎澄隻一個用力,鐵槍頭直直穿透那人胸口,瞬間血便濺了一臉。 隻是一個呼吸的功夫,那人來不及發聲,便斷了呼吸,隻屍首癱在地上,周慎澄稍一用力將長矛抽出。 眾人見老爺出手如此乾凈利落,尚不及眾人反應過來便已結果一人,來不及吃驚,紛紛攥起長矛緊隨著周慎澄。 這土地廟原也興旺過,建有廟房和大殿,大殿原是沒有門的,這夥人來了趕上冬天寒冷,不好做營生便出銀錢安裝了門窗。 廟房在大殿左右各有一個,原是廟祝居所,如今是他們偶爾過夜的地方。 大殿後還有個不知什麼時候起的小配房,那裡裝飾得要比前麵好的多,是老大的禦用房間,別個是不敢輕易靠近的。 廟房內的幾個嘍囉正賭的興起,忽見湧進一群手持長槍的人,為首那人的槍尖上還沾著血跡,這時也反應過來有禍事上門了。 “切莫走脫了一人!“ 周慎澄高聲喝道,他心下清楚哪怕有一人逃脫,事情便會敗露。 眼下雖說已經打點好了官府,真要有人捅出去也會徒增無盡麻煩。除惡務盡,也省得日後防備暗地裡得報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或許是剛剛見了血,眾人興奮,此時見人便捅,來人便殺,行動之速鮮少有地痞流氓反應過來,隻一眨眼的功夫,地上便躺了三四具屍體。 周慎澄跳至正中,壓低聲音對著破廟院內尚未反應過來的地痞流氓,一聲令下。 跟隨來的護衛隊聞言更是殺紅了眼睛,一個個入內後快步搜羅著,廟內可能躲藏起來的人。 周慎澄隻挑個高地站著,並不擔心有那機靈的逃竄,廟外楝樹帶著二十餘人將此處團團圍住,想活著出去難如登天。 故周慎澄也隻直瞪著雙眼,密切關注著大殿內的動靜,耳邊聽著風聲,周慎澄向後一躲,身旁的半截神仙又爛了個窟窿。 “老子拚了~” 見出手的是那日出門接引的,周慎澄心下一驚,若是這一棒結結實實挨在身上,自己不死怕也是身負重傷。 “噗~” 周慎澄轉身橫跳,一個橫掃尚未出手,便見那人被護衛隊的一槍刺破胸膛,瞬時口吐鮮血。 “老爺,這廝是個狡猾的,他原是在那老樹疙瘩上躺著,咱們隻顧搜尋地上,便將他漏了,不想這廝竟是個有主意的。” “見您觀戰趁著不備,竟想要您性命~” 黃麵皮見院內強人幾乎絞殺殆盡,喘著粗氣低聲向周慎澄邀功說道。 “院兒可曾搜查完畢?” 周慎澄麵若冰霜,沉聲喝問,此為生死之搏,來不得一點兒輕視之心。 眾人聞言皆是點頭,隨即交換下眼神,便將那大殿和左右廟房圍住,輕聲向前聚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