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蒙蒙亮了起來,不知誰家的公雞爬上了籬笆頭,向著東方吐出長鳴,把太陽給叫出來。 但今日好像是個非常爽朗的大晴天,村子突然被一陣霧氣籠罩起來,天空漸漸染成了白色,在遠處就好像是蓋上了一層罩子。 看著王強屋裡滿地的血,村民們頓時一陣心驚肉跳,一個個不敢說話。王強癱坐在地上,口中呢喃的說道:“報警...報警...”聲音細弱微絲,白頭發爺爺將耳朵對準王強,試圖聽清王強在嘟囔什麼。 老爺爺的耳朵剛靠近王強的扇動的嘴唇,王強跟個瘋了一樣抱住老爺爺的頭吼道:“報警!報警!報警!” 老爺爺震得發慌,周圍的村民還來不及幫忙,老爺爺就一拳揮向王強,把王強打暈了過去,看著暈過去的王強,扣了扣自己震的發聾的耳朵,感到一陣無語,又是一個發瘋的。 老爺爺此時無比氣憤的瞪著王強,不知道這糟心玩意在這裡發生鬼瘋。 “拿根繩子過來。”老爺爺對著村民說道,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耳朵還在一陣又一陣耳鳴,所以他蹲下身子。 “拿繩子乾嘛?”青年好奇的問道。 老爺爺抬起頭白了青年一眼,壓住想罵人的沖動,對著青年說道:“綁人啊!綁王強啊!不然綁你啊?” 青年應了一聲趕緊轉身去村裡找繩子,幾位鄉親聽到報警,想進王強家裡去打電話,村裡唯一一臺座機在王強的家裡,但屋裡的血和斷手使得他們望而卻步,不敢向前。 老爺爺看著他們一副想進去又不敢進去的樣子,臉上露出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表情,看到老爺爺看自己,他們也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一下,老爺爺蹲在地上指著他們說道:“笑屁,沒一個能乾事,等會還是我去打吧。唉....”老爺爺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 其他人聽到老爺爺的話,苦笑了一下,反正要報警了,所以大家都放心了,聚在王強門口的村民開始散開,回到各自家裡去,王強的院子就隻剩下了王強,老爺爺,和找到繩子正在過來的青年,三個人,就這樣而已。 村民全都回到了家裡去了,等到青年找到繩子熱火朝天的跑進院子裡來時,天已經蒙蒙微亮起來。 青年氣喘籲籲的把綁牛用的繩子遞給老爺爺,老爺爺看著遞過來比三根手指還粗的牛繩一陣無語,但也並非沒有用處,老爺爺拿起粗牛繩把王強綁了起來,動靜很大,但是王強不知怎麼的還沒有醒過來,老爺爺扛起王強進到王強的房內,走到睡覺的屋子裡,把他隨手丟到的床上。 出來的時候遇到斷手時,跟在身後青年不敢多瞄兩眼,但老大爺倒是不怕,仔細的盯著斷手觀察。 “爺,能看出什麼東西嗎?”青年看著旁邊蹲下查看的老爺爺,小心的問道。 老爺爺撥弄了一下這隻張開五指的斷手,仔細觀察斷手的切口。 輕微的思索了一會,然後說道:“不對啊?都是柴刀砍掉的痕跡,為什麼這個這麼平整,但是王福海那孩子的屍體的頭怎麼像亂砍一樣?” “也許是脖子硬一些?”青年小心的發表了一下意見。 “都是皮骨都是肉,哪有多少區別。不過,脖子的確是比手難砍一些。”老爺爺用手比劃了一下手骨的粗細和脖子的粗細,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接著說道。 “看這手應該就是王強他老婆,保養得真好,但他老婆遇害的時候,為什麼不叫呢?屍體又在哪裡?”老爺爺提出了疑問,“還有兇手究竟是誰?難不成那瘋婆子昨晚一直在村子裡,根本不在那邊的小屋?” 老爺爺低下頭,他現在有點亂,現在死的人有點多了。 一開始是稻草場的屍體,是陳雨的小孩陳陳,而唯一的線索就是向征瘋婆子兒子的手鏈,一個帶著北字的手鏈。 然後根據這條信息大家一同前往了瘋婆子那裡,看見了王強兒子王福海的屍體,接著就是王強發瘋發癡,把樹林放了一把火燒了,可能害死了陳樂那個小家夥和陳誌濤他媽媽,雖然還沒確定,但一個小孩,一個老人,逃出林火的概率太小。如果說是已經逃出來了,早就在救火的時候就看見了,估計已經遭遇不測了。 最後的一位就是王強的老婆了,但是隻看見了斷手,沒看見屍體,或許逃走,她可能知道兇手是誰,現在的方向應該是找到王強的老婆,那個被砍斷了一隻手的女人。 至於他們糾紛地點,一定有在王強家裡,看著這滿地的血跡,卻沒有腳印,至少第一次遇襲是在這裡。 至於糾紛時間就隻有兩次可能,第一次機會就是,王強出去看救火時間點之後,他去稻草場需要一段時間,所以當時太吵,可能聽不見,但是不排除周圍也沒有鄰居在,沒人聽到的話感覺不太可能,所以在那時候動的手有機會,但不大。 第二次機會就是樹林起火的時候了,大家夥都忙著救火,所以根本沒人注意這個事情,發生這種事情的概率更大一些。 老頭蹲在地上思緒飛速的翻轉著,他好像想起一些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但又感覺有些地方想不通。但這時青年打斷他道:“爺,要不要打個電話先,報警先唄!” 老爺爺被這句話弄的更亂了,又瞪了青年一眼,不過這時候沒時間想了,先報警要緊! 老爺爺站起來想把耳邊的煙點起來,但是蹲太久了,老爺爺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頓發黑,青年連忙扶住他,這時老爺爺的香煙滾落到地上了,落到了血跡上,被凝固的血塊染紅。 老爺爺看了一眼,說了一句“晦氣!” 直接不抽了,收回被青年扶著的手,進到屋子裡準備打電話,當老爺爺拿起電話的時候,按了按鍵半天都沒有反應。 “嗯?怎麼回事?”老爺爺低頭查看電話的狀態,有亮的但是打不了電話。 青年好奇的順著電話機去看電話線,一陣摸索,終於在房屋的角落找到問題所在,好家夥,被人砍斷了。 “爺,你看。”青年在房屋的角落舉起兩節斷掉的電話線,給老爺爺看,老爺爺看著被砍成兩半的電話線一頓心慌,有人不讓與外界聯係,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老爺爺長嘆了一口氣,但青年安慰他道:“沒事的,可以修的。” 老爺爺回了一句:“但願如此吧!”說完就和青年一起研究上修理了電話線這個事情。 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又從村外的道路上傳過來,是個女人的聲音,青年和老爺爺一相對視起來,又是尖叫。 “可能是王強的老婆,去看看。”老爺爺提議道,青年放下電話線和老爺爺一同出去。 過了一會,院子裡徹底安靜了,一個小孩一樣的身影從王強的床底爬出,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個人躲在這裡,但王強此時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王強說道:“海子,給爸爸接點水,爸爸有點渴了。”小孩嚇出一身冷汗,但是由於臥室的窗簾拉上了,屋子很黑很黑,很明顯王強沒認出來這個人不是他的兒子。 看著“海子”半天沒動,王強接著說道:“快去啊!爸爸渴了!”想要起身,但此時根本起不來,因為他已經被綁住了。 他正要叫呢,但是一堆被子突然把他蓋住,接著就是有人悶著他的臉不讓他呼吸,由於一身的繩子,王強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劇烈的反抗,在他的一陣扭動中,沒有任何的效果。 王強最終因為窒息而死,那個小孩掀開被子,對著王強說道:“陪你那寶貝兒子和老婆去吧!” 看著王強發青的臉還不放心,從床底下拿出帶血的柴刀,一刀劈在王強的脖子上,王強的血噴得滿墻都是。 做完這些,小孩小心的走出房間,拿著柴刀,和撿起地上的斷手,小心的觀察周圍的動靜,沒有任何人在周圍,小孩抓緊機會跑到田野裡去了。 由於這時村民要麼去查看那邊女人的尖叫,要麼呆在家裡沒敢出門,加上天色還沒完全亮起和大霧的濃鬱,沒人發現他。 但少年不知道的事情是,在他撿手時,他墊腳踩中了完全是血的煙,留下了一點鞋底的紋路。 一個小孩而已,怎麼可能做的天衣無縫呢? 二叔這個時候在乾啥呢?二叔這個時候跪在地上,靜靜的等待火的熄滅,一個成年人此時好像扯斷線的木偶一般,癱坐在地上,沒了魂,此時他就想等火熄滅之後進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母親和侄子的身影。 如果昨天沒把他們留在那裡該多好啊! 二叔跪在地上後悔道,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 樹林前半段的火漸漸熄滅了。因為這裡已經燒到了沒有什麼東西還可以繼續燒的地方,二叔站起身來,跳到溝裡去,一眼就看到了林子邊緣的那座墳,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一樣,開始發瘋的往前奔跑,向樹林深處一邊哭,一邊找起來。 大火還沒完全燒盡,瘋女人的屋子那裡,大概是因為有著很多的柴火的原因,還在不住的燃燒著,但這個時候有一個身影,拖著一具女人的屍體來到木屋旁,將屍體丟了進去,大火很快燃燒著屍體,居然還冒出不少的黑煙,不過那個身影很快就離開了。 接著又有一個人跑到屋子這裡。 看著屋裡燃燒的斷頭女人屍體,那個身影沒有說話,隻是把一具小孩的燒黑的骨頭也丟到了火裡去,做完這些,他也沒離開,他小心的蹲在道路兩旁的坡下,想看看還有誰會來。 樹林漸漸熄滅後,一側突然傳出尖叫的聲音,躲在這裡的人很明顯是認出了叫聲的主人,正準備躡手躡腳的離開。但這時一段急促的步伐突然從道路上傳來,那個身影立馬停在了,等待著另個身影的離開,但很明顯,這個身影就是第二個來到這裡的身影等待在這裡等候的人,隻見道路上的身影提著一把柴刀,抱著一捆稻草,小心的靠近瘋女人還在燃燒的小屋。 另外一個身影小心的探出腦袋,看著來者。 隻見提柴刀的身影將一捆稻草投入到火裡,火又燃的一聲炸開了,繼續劇烈燃燒起來,借著火光,躲在一旁的人認出了他,但此時並沒有出來對質,隻是小心的縮回腦袋,等待著來者離開。 二叔的鬼叫越來越近了,這個身影很快待不住了,準備跑走,走之前還把柴刀同樣丟到了火裡,向著樹林深處走去,看樣子要繞路進村,這個人影離開之後過了許久,躲著的人影回到了屋子前,這時他看清了剛才那人丟進去的東西其實是一顆頭和一截手,以及那一把柴刀。 那道身影沒有一點兒猶豫,在火中取出那把柴刀,把他的手燒得通紅,但他一聲都沒吭,將手放在沙土裡降溫,過了一會緩過來了,向著剛才那個身影離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二叔的鬼叫還在重復著,因為大火,林子裡的味道非常的難聞。 沒有幾隻鳥願意停留在這座村子上空,此時此刻。 我和奶奶因為太累,在地窖睡著了。你別說,這地窖除了黑一點,真是一個睡覺的好地方,不過還有不方便出入這個缺點,沒有什麼不好的。 此時奶奶估計是受了驚嚇,開始一陣發熱,小白的媽媽嘗試喊了兩聲,但是外麵著了火並沒有人回應,小白的媽媽拿起一截衣服扯下來,沾了沾地窖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酒,抹在奶奶的臉上。 奶奶的臉開始發燒發熱起來,不過很快小白的媽媽挽起奶奶的衣領和袖口,褲腿。給奶奶塗了一些酒,在手腳上,終於將溫度降了下來,看著忙碌的小白媽媽,我感覺其實她根本就不是瘋子,她很正常。 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灼熱,小白的媽媽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接著問道:“小白媽媽,為什麼村子裡的人都說你是瘋子呢?” 小白媽媽頓了一下,看向我好奇的眼睛,笑著說道:“你可以叫我白姨,這件事情嗎?也不好說,也可能是因為我是個寡婦,所以他們覺得我好欺負。所以把我叫作瘋子?不無這個可能。” 白姨說這話時顯得極為的平靜,但我聽著白姨的回答,我感到更加迷惑了,繼續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什麼叫做你是寡婦就欺負你啊?白姨。” 白姨隻是笑一笑,盤坐在地上,摸了一下奶奶的額頭,確定溫度沒有反彈後才轉過身來回答我。“小孩嘛。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等到你大一些就知道了,你要知道一個單親媽媽在窮山惡水的村子帶個孩子是有多麼不容易,會受多少的欺負。” “他們為啥欺負你啊?白姨。”我接著問道,我好像有數不清的問題需要詢問,看著我好奇的眼神,白姨又笑了一下,這時我才發現白姨其實是一個很愛笑的女人,麵對農村枯燥的生活仍然可以保持著笑意和溫柔,這是一份很可貴的精神。 很明顯村子裡不少人是沒有的,所以在他們乾著每天辛苦勞作的事情而腰酸背痛,感嘆生活不易的時候,看到整天麵帶笑容的白姨,的確會感覺,這女人是個瘋子。 全村一百多號人都不會笑,就她會,她還笑的很放肆,很大聲。那麼她在村子裡就是異類,加上寡婦的名號,白姨又此時還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村裡的男人被自己婆娘警視,村裡的婦女對她加以敵視,而且她還沒有男人來幫襯,怎麼不來欺負她,沒有第二個像她這樣更適合當沙包的人了,因此就有了瘋女人之名。 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偶爾我會心疼白姨,但白姨她自己卻依然保持著樂觀向上,對於我心疼表示非常開心,有人在關心她。 在我長大之後的一段時間,我也經常去看望這個不一樣的女人,她同樣也給了我人生不少的建議。 回到現在,大霧漸漸散去,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