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州府試第二場正在如火如荼的舉行。林夕帶著王鐵錘和林月華跟隨著林玉舒幾個小子在一座小茶樓裡,正在吃點心。當中比較紮眼的是王鐵錘。她和李鐵蛋正圍著一盆排骨正在那裡居案大嚼。 茶樓裡還有一些以往通過府試的。這一次準備參加院試的童生。在人群中,有一老翁帶著一個小女孩在茶樓上賣唱。雖然林夕聽不懂那小女孩在唱什麼。但是那悠揚的曲調還是很好聽的。尤其是在本地長大的林月華聽得尤其認真。在小女孩唱完之後還給了她一小粒散碎銀子。 這時,從外麵的街道上走來了七八個身穿長衫,手拿折扇走路踉踉蹌蹌,一看就是喝多了的學子。 這時,那對賣唱的父女正收完好銀錢,走出了茶館。被前麵的一個公子當即抱著那個女孩在身上摸索,那女孩兒被嚇得尖聲大叫。老人連連忙在旁邊扣頭說:“公子我們隻是賣唱,並不是下等的娼妓,請你放開,我的孫女!” 老人的這副哀求的模樣,反而記起了那幾個人的獸欲。旁邊幾個人也伸出手來,往那個女孩的身上摸去。 這時有幾塊骨頭砸在那幾個為非作歹的書生的腦袋上? “當眾調戲良家婦人,還都是讀書人,你們有沒有羞恥之心?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林夕一看,旁邊的王鐵錘把她們吃出來的骨頭拿起來砸了出去,手法相當精準,一個人都沒有打錯。 這丫頭已經出手,在暗感著丫頭正義感過於旺盛的同時,不得不先聲奪人,先是豎起正義的大旗先站在道義的製高點上。 反正在這瓊州府城中,隻要不鬧出人命,闖出再大的禍頂多是回糧城去。大不了再出些銀錢,反正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剛才的一幕他一是看在了眼裡,這確實是一個該揍的惡公子哥。 那幾個被骨頭打了的。公子哥捂著被打痛的腦袋轉過頭來,看見坐在桌旁還保持著投擲動作的王鐵錘。抱著那疼痛的腦袋,惱羞成怒的咬牙開口:“你們,你們這幫多管閑事的家夥,你可知我父親是誰?我父親是瓊山縣縣丞你們是活膩了吧?” 林夕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裡其實是要吐血的。心裡想道瓊州府的官員不多啊,嗯,自己隻要一出街,怎麼就會能碰到這些無法無天紈絝子弟。上次趕個海碰到了一個姓張的無賴,居然死皮賴臉的要買林月華撿到的石頭。 這次就是出來逛個街,居然居然能夠碰到縣丞的公子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難道自己就不適合逛街? 林夕雖然懷疑自己沒有逛街的時運。但是眼前的事情還要處理掉。 “且不說你爹會不會贊同你此等行徑,在眾目睽睽之下,你們居然敢調戲良家少女,不知道你們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就是告到瓊山縣衙哪怕是縣承大人亦不敢無視王法吧?” 林夕聲色俱厲,正義凜然地望著站在街道上的那幾個已經喝多了的天紈絝公子哥。 這是,旁邊圍觀的人頓時一聲歡呼,“好。” 圍觀眾人的歡呼,讓那一個有些喝多了的公子哥想起來這是什麼地方?不是他們肆意玩耍的青樓。也不是在自己家裡,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大道上。 這時,那個抱著女孩的公子哥也已經鬆開了雙手,老人連忙拽起他的孫女,躲到了道旁的人群當中。 “哼,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當街調戲良家婦女。我張容獻今天就要管一管。我看看諸位。好像也是有功名的人。我要把你們這種行徑告到瓊州府的學諭大人那裡?讓大人革除你們的功名,清除這些害群之馬,看你如何將我弄死。” “你就是張容獻?”那個自稱是縣丞公子的人吃了一驚,睜大眼睛上下打量著他。 “你就是去年府試的案首張容獻?” 在旁道旁的一名書生驚奇的問道。 “不錯。”張容獻倨傲的回答。 在場的不少書生亦是紛紛附和,似那股正義感當即蠢蠢欲動,聲援起張容獻,並指責這個光天化日非禮少女的縣丞的兒子。 戴昊生卻是一驚,他可是知道這人攀上布政使的粗大腿,連自己的父親對李布政使的下人都得禮敬三分。 他對其他人的指責充耳不聞,認真地打量著張容獻心隨電轉的權衡著利弊。這人的才名早就名聞兩廣,自己從父親那裡得知,此人這次院試肯定會過的甚至有可能拿到案首。 若是這次鄉試和會試都順利通過的話,那他將會以進士的身份入朝為官,成為兩廣最耀眼的年輕官員。 自己的父親雖然是縣承但他隻是一個舉人官但年齡差不多已經到頭,即使花錢運動,也最多當上一位縣令而已。以經再難得到寸進,沒準兒到下一次京查時就會辭官歸鄉。 若現在真將人徹底得罪了不說,可能給老爹埋雷,怕是不利於他自身以後的發展,欺負一些無權無勢的學子還可以,若是跟有前途的年輕人結下怨仇,實在是太不明智了。他雖然想的很多,但時間隻是過了短短的一瞬間。 “朋友。我也是有童生身份的。也是馬上要參加院試,絕不會在這個時間給自己找麻煩。我隻不過是跟這個小娘子開個玩笑,你何必當真呢?”戴昊生打定主意進行退讓,便是微笑的朝著張容獻說。 他父親早就教導他,對上要能忍,對下要能欺,對有威脅的人要一棒打死。如果不能置其死地,就不要輕易得罪他。 當初權傾朝野的嚴閣老,前些年對李默頤指氣使選擇了忍讓,最後找到恰當的時機並一棒打死,這才是真正的高人。隨後的徐閣老又在嚴嵩指揮下,百般忍耐,最後一擊將嚴閣老送入了墳墓。徐閣老隨後輕鬆的退下來,回到了鬆江安然養老。 這些話他一直記在心裡,故而他比其他的紈絝子弟要更能容忍。 張容獻一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你想就坡下驢,把這件事情輕輕的揭過。 “哼,有你這樣開玩笑的嗎?”林夕站在旁邊一直在看著,看到他們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便在旁邊插了一句話,絕對不能讓他們今天把這件事情滑過去。 不然這家夥絕對會報復王鐵錘的。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林夕決定把今天這件事情做絕。給這些紈絝是子弟個深刻的教訓。 這時,跟著戴縣丞公子一起的書生輕咳了一聲,朝著那對父女陰沉著臉:“你們是不想在這裡繼續賣唱了嗎?” “沒事,少爺,她沒得事啊。”老頭兒急忙朝著那個身穿生員服的書生搖頭,然後拉著他的女兒從周圍的人解釋道:“呃,是個玩笑,是個玩笑,還都是鬧著玩呢。” 少女雖然還很是害怕,但這時亦是嗆著眼淚哽咽的跟著點頭。 林月華皺著眉頭打量著一些,心裡有著很多的困惑,她的小腦袋已經看不懂事態為何這般發展了。特別不明白,為什麼這對父女明明受了欺負,卻說是在開玩笑? 林夕心裡暗嘆一聲,當即掏出一錠銀兩丟老人的懷裡冷漠的道:“沒勁吶,這是本公子賞你的,帶著你的孫女,趕快走吧!記住,這兩個月我都在這一帶活動,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們,有人給撐腰,你們都敢敗本公子的興致。還不趕快滾!” 那老人跪下給林夕磕頭謝過林夕的賞賜。同時感激看了林夕一眼,然後轉著拽起他那個孫女,急急忙忙的遠離了人群。 張容獻轉過頭來看著林夕,拱了拱手說:“林兄弟。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沒想到,我隻是想走到街上散散心。居然能夠巧遇林兄弟。” 林夕這時也沖張容獻拱拱手,然後笑著答道:“我也沒想到能夠巧遇張朋友。今天我隻是帶著家小出來遊玩。居然沒想到在街上看到了。在朗朗乾坤之下欺辱他人的惡人。” 這是旁邊戴縣丞的公子沖著林夕嚷道:“我是看在張兄的麵子上,才對你有所容忍。難道你想嘗嘗縣衙的大獄是什麼滋味嗎?” 林夕咳嗽了一聲,這時茶館裡走出了十餘林府的家丁一字排開站在了那個縣丞公子的麵前。 林夕帶著人逛街,怎麼不會帶著一些保護自己的力量,尤其這時間瓊州府城都哪裡來的人都有,誰知道能不能碰上兩條過江猛龍? 魏公子顯然被林夕的這翻操作弄的愣住。他指著林夕,大罵道:“你們這些丘八竟敢在大街上公然威脅我們這些文官子弟,我勸你把這些軍士帶回去,不要給你們家的大人招禍。” 林夕沖著那個魏公子說道:“你們公然在大街上調戲良家婦女?你們可知罪?要不是看在你們也是官宦子弟的情麵上?我早把你們的雙腿全都打折。” 然後林夕輕哼一聲對他說:“你說那些話,你父親都不敢這麼說。你把你這些話原話告訴你父親,你對他說,你是對南海衛指揮使的親孫子,說這些話,你看看你父親抽不抽你?” 林夕為什麼敢說這些話?雖然大明是文貴武賤不假。但是也得看這個武是什麼人。 他們林家由於林夕曾祖母原因算是半個勛貴。隻要他的曾祖母再世,那林家就是大明勛貴武將中一員。 雖然他曾祖母那個承恩侯的爵位隻能享受她到離世之前而且還不能承襲。也許在三品以上的高官眼中不是什麼威脅,但對於三品以下的官員還是不可碰觸的龐然大物。 尤其在海南島這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林家就是這一代所有武將中的天然的首領。那個魏公子顯然也知道這裡麵的內情,頓時看著林夕,嚇得臉色有些發白。 對這些手裡掌握著實際兵權的勛貴武將,文官們也是相當尊重的。要是因為他在大街上調戲婦女與林府的孫公子公然沖突起來。哪怕即使是文官,也不會站在他這一邊的。 尤其剛才張容獻已經威脅。要把他告到瓊州府的教喻大人那裡去?張容獻能做到的事,林夕同樣也能做到。 張容獻這是拱手對林夕說道:“林朋友,這位戴兄弟也是醉酒狂放,是否能看在小弟的薄麵上?這件事情這麼過去了?” 張容獻說:“不如這樣。林兄弟,咱們兩個打一個賭。就以這次院試,就賭我能不能考上案首?如果考上了,那天在城門的那幾塊奇石輸給我就得了。如果我沒考上,就算我輸。我陪林兄弟白銀五百兩。隻要林兄弟不再追究。這位朋友和其他幾位朋友的事情就可以了。” 林夕沖著張容獻冷笑了幾聲:“張朋友,想來你回去也打聽了我們家的身世。你覺得我們這樣的人家會不知道那幾塊石頭是什麼東西嗎?你這樣跟空手套白狼有什麼區別?” 張顯明顯的一愣。然後對林夕拱手說:“倒是學生唐突。這樣。還是以院試為賭隻要案首不是我。那就算我輸。我賠償臨高的土地5000畝外加白銀五百兩。” 林夕冷哼一聲:“我對賭沒有任何興趣。我師父曾經告訴我。要想不輸,隻要不賭就可以了。”然後他轉身,對看熱鬧的幾個人說:“吃完了沒有,吃完了咱們回家。真是奇怪了。每次我出來,總能碰到那些自以為是的人。” 林夕帶著幾個人,旁邊有家丁護衛著便向林府的方向走去。 張容獻看到遠去的林夕背影嘿嘿的笑著小聲道:“雖然你的家是比較顯赫,那有什麼用?我會讓你知道。如果想考上秀才?那不是光憑家裡就能做到的。我想要的東西還沒有人能夠不給我。” 林夕帶著眾人急匆匆的回到林府。便讓幾人各自回房間去。他連忙找到正在書房裡讀書的林長鈺。 林夕找到林長鈺以後,把今天在街上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跟林長鈺講了一遍。林夕知道今天自己惹禍了。但是自己是小孩子嘛,惹了禍自然要找家長,家長不在,找大人就好。 林長鈺聽完之後,對林夕說:“沒有什麼事。小孩子之間的打鬧。我一會兒寫封信給戴縣丞,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不過那個張容獻是怎麼回事?怎麼老盯著小花兒的那幾塊臭石頭。” 林長鈺揉了揉眉頭,對林夕說:“你到月華那裡,讓她把那幾塊石頭拿到這裡,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夕轉身來到林月華的院子。看見林月華站在一個紅色的小木箱子前麵看箱子裡麵的幾塊黑色的石頭還在一塊一塊的數。 林夕連忙走過去。把箱子蓋蓋上,並把箱子抱起來對林月華說:“二哥想看看這些石頭,你跟我一塊兒去。”林月華明顯有些有些害怕林長鈺。但是看著林夕手裡的那個紅色的小箱。還是舍不得這些寶貝。便跟在林夕的身後來到了林長鈺的書房。 這是林長鈺坐在書房中的八仙桌旁邊桌上擺著三個茶碗,還有一盤小點心。看見林夕抱著小箱子過來。便站起身來,從茶盤裡拿了一塊小點心,放在了林月華的手裡,說道:“來小妹。嘗嘗,這個點心,是你嫂子今天剛做的。我嘗著味道非常好。” 林月華怯生生的接過小點心攥在手裡。小心翼翼向林長鈺道謝。 林夕像沒看見林月華一樣。把那個紅色的小木箱放在桌子上,並打開了箱子。 林長鈺轉過身來,伸出手。在箱子中拿起那塊最小的黑石頭,放在手裡掂了掂。又放在鼻端聞了一下。他眼中閃出了一絲驚奇的神色。 林長鈺低頭看著正在用小嘴像耗子一樣吃著點心的林月華。 然後轉過頭來問林夕:“這幾塊石頭都是小妹在海邊撿來的。給我講講具體是怎麼撿來的。” 林夕有些奇怪的看著林長鈺。但還是把當天趕海時。幾個小子舀海水抓魚。林月華在旁邊湊熱鬧。在那個水池裡撿著幾塊在水麵上漂浮的石頭的事情仔細的講了一遍。林長鈺看著林月華讓她把事情又復述了一遍。 然後林長鈺讓他的書童點著一根蠟燭放到書房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拿了一張紙,裁下一個小紙條。從那個黑石頭上用小刀刮下了一些粉末。並把那個紙條卷起來。湊到蠟燭的火爐上點燃。不一會兒,室內居然發出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飄散在書房當中。 林夕十分驚奇的看著林長鈺手中的那個正在燃燒的小紙團。這股清僻的香氣就是從林長鈺手中的那個小紙團中發出來的。那個小紙團很快便燃燒乾凈。林長鈺把紙團扔到地上,但是屋中的那股清香仍然還在不停的飄散。 林長鈺長嘆一聲說道:“果然,我沒有看錯,就是這個東西。咱們家的小丫頭真是個福星,這麼難得的東西,居然一下撿到了六塊。” 然後林長鈺對林夕和小丫頭說:“這件事情已經不是我能處理的。我要拿著這個東西去見祖父,你們兩個回院子裡去吧。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對誰也不要說。可惜這件這件寶貝已經被別人知道了。我們家已經留不住了。不過,該你們兩個的賞賜是不會少的。” 說著便把那個小箱子扣上蓋子,便抱著急匆匆的離開了。 當天下午,林府的老管家便帶著幾名保鏢拿著一封奏書。帶著那個小箱子到北京城去了。 從那天之後林夕發現,作為家族的老封君的老太太經常把林月華叫到身邊,還教她各種知識顯然是把林月華當做林府的嫡女對待了。 林夕雖然知道林月華撿來的那幾塊石頭是很珍貴的寶物。但是林夕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那幾塊黑石頭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既然想不通,林夕就把他放到一旁。專心致誌的跟著魏先生為院試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