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嘛,居然連道謝都不肯就那麼直接跑了。厄伍伊什背起長槍,隻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理會那兩個沒有禮貌的家夥。 “你們怎麼出來了?” 正打算讓那些生靈們將自己帶入地下而躲避怪物的他突然發覺,那些個往日裡怕光怕得要死的黑豆在現在居然一個個都爬出了黑袍。 他們趴在伊什的肩上,腦袋上,或者扒拉在布料的邊緣,像個好奇心茂盛的小孩子一般用自己全身上下不規則的小觸手與同伴打鬧著。 沒想到這群家夥居然還長了那麼多多餘附件的厄伍伊什一想到這群家夥整天在黑袍裡爬來爬去就感覺後背升起了一堆雞皮疙瘩。 “嘿,別玩了,那家夥要過來了,把我帶下去。”他抖了抖肩膀,讓那幾隻不知道在耍什麼的生靈回過神來。 差點被抖出去的黑豆也沒有生氣,他用自己伸長的小觸手慢慢拉回了自己,輕語到。 [直接跳...我們..在] “直接跳下去嗎?”他不確定的回問了一句,然後得到了他們的肯定。 在夢中相較於現實缺乏恐懼感的伊什沒有猶豫,向後輕輕一躍,漸漸閉上了雙眼。 視線陷入了黑暗,那股失重感無時無刻侵擾著他被重力所束縛的靈魂。一種熟悉的恐慌與不安在腦海中回蕩著,企圖激發那早已消失的心臟令身體盡快蘇醒。 但自從失去了作為現實所依托的軀殼後,這種傳承刻印在靈魂中的反應就已經失去了它應有的作用了..。 借助這失重的感受,厄伍伊什終於能清晰的察覺到自己正在向著「清醒」奔去。這樣說或許會很奇怪,可現在的「清醒」對於他來說更像是慢慢跌入了另一個夢境一般虛浮。 他閉著眼,感受這無止境的下墜..下墜。 ... 怎麼還沒到頭? 不知隕落了多久的厄伍伊什實在忍耐不住這持續了許久的虛無,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睜開了雙眼。 “...嗯?” 一片黑暗。 他伸手摸了摸眼睛,感受到了某種軟乎乎的質感。幾隻軟綿綿的觸手抵抗著伊什的靠近,堅定地把手指推開。 “你們在乾什麼?” [大...]他們的話語突然嘈雜了起來,讓厄伍伊什難以聽清。 [不建議..看哦] “什麼不建議看?” [不要睜開..下麵..很危險] “...。” 厄伍伊什隻得暫且忍耐住自己撥開他們的沖動,在虛無中墜落著,隕落著。 ..... ..一天? ...一星期? ....還是一個月? 又或者是永恒的永恒? 沒有風聲,沒有色彩,沒有趣味,沒有盡頭。嘈雜無章的低語與周圍的虛無摧殘著他的意誌,他企圖讓那些生靈閉嘴,但得到的卻總是更加煩亂的雜音。 厄伍伊什已經分辨不清時間了..那股忍耐也隨著看不見的終點而抵達了極限,鬱悶狂躁的他不顧生靈的阻撓,最終還是將視線從黑暗中脫出。 [完蛋了..] “這也挺不錯的,對吧?....”一名亞麻色頭發的溫柔女性輕輕撫摸著朵普通的菊花。在不大的花盤上,一隻長有著蜻蜓翅膀,身材精致的小小妖精發出了尖細的嬉笑聲,回蹭著撫摸自己麵頰的龐大手指。 “..伊什?” 他睜開眼,看見了正半蹲於地上逗弄什麼的萊雅娜... 以及那紛亂的內臟與肉塊交雜著,構建出一隻隻帶有人類特征的畸形生物的“繁榮”大地。 “你原來也喜歡這種嗎?” 黏膩的觸感劃過他裸露的肌膚,糜爛發臭的肌體充滿著活力。由千萬隻蒼白纖長的手臂所構成的蜈蚣從空中飛過。一張充滿了漆黑血管的巨大人臉從土中爬升,用自己死寂的淡黃眼白與渙散瞳孔打量著這呆愣的新人。 厄伍伊什感受到了那濕滑的觸感,嗅到了那接近於腐敗的異香,扭曲的生物在他麵前以各類奇詭的方式移動,簇擁著夢境的主人漸漸靠近這長睡不醒的“公主”。 “怎麼了?不要害怕,習慣後你就能察覺到這種股趣味的所在了。”她熟絡的說出這句不知道駭走多少人的平淡話語,與那些獵奇的生物們包圍了感覺自己視野開始震顫的伊什。 ... “...” “嘖,那家夥跑哪去了?都已經清晨了還不回來,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危險嗎。” 妮麗姬趴在桌上,見四下無人就乾脆了當的問到:“說到底你是怎麼發現那孩子是妖精的?他們的血有什麼特別的味道嗎?” 艾蒂卡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人後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不是因為血有什麼問題,而是因為他身上根本沒有血的味道,就像是木頭或者水。” “哼嗯?”她壓在桌上的腦袋歪了歪:“就隻有沒有血的味道這一點嗎?”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香料味嗎?”艾蒂卡乾脆拉上了大門,專心致誌的與她討論著。 “妖精特有的香料?” “那是妖精最喜歡的果實的氣味,我好像一兩百年前曾經吃過。” 妮麗姬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哎?~那是什麼味道的?” 艾蒂卡摸了摸自己潔白的後頸,有些尷尬的撇過視線:“我是血族..不是血的東西...我沒有嘗到什麼味道。” “真好啊,我也想試試那到底是什麼味道,你吃下去以後有妖精去找你了嗎?” 她望著天花板,回憶著過往:“當然是有的,應該是我的城堡在森林深處的原因還來上了不少.. 她們趁著我在白天睡覺的時候鉆到我的嘴裡害得差點被我咬死幾隻。如果不是我發現嘴裡一股怪味還沒發現是怎麼一回事,真是一群囂張的小東西。” “萊雅娜要是聽見那肯定要嫉妒死你了。”妮麗姬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用玩味的語氣調侃著自己的朋友。 “要是能見到甚至碰到那種真正的小妖精的話就算是要拋棄那些惡心的興趣她肯定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艾蒂卡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別和我提起那些東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家夥在惡心的程度上可以勝過所有我見過的邪教徒,那些扭曲的趣味我看她就是什麼邪神的子嗣或者神眷吧。” “嘿嘿,她的變態程度可是在你所說的邪教徒中都很有名氣的呢,盡管她隻是作畫而沒有做其他什麼的。” “真的沒有?我絕對不相信。”吸血鬼少女輕蔑的哼了一聲,壓根不相信她那蒼白的補充。 妮麗姬給自己打了一杯啤酒提神:“真的沒有做什麼啦,她的本性和你一樣善良,那些興趣也隻是當成一個興趣,而不是暗搓搓的隱藏起來背地裡滿足自己的欲望。” “謝謝,但那可不好說。”她接過紅酒,翹腿搖晃著。 “我作為她的朋友肯定是相信她的,況且如果真的看錯了還有你拉我一把不是嗎?”藍發大魔王笑瞇瞇的用下巴磨蹭著灰發,惹得害羞的艾蒂卡張牙舞爪地將她推開。 咚咚...咚。 後廚的後門中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艾蒂卡與妮麗姬對視了一眼,起身前去開門。 哢—— 她急匆匆的拉開後門:“你這家——夥..?” 渾身上下淌滿黑油,右臉仿佛被扯去一般露出森白牙齦的厄伍伊什靠在門邊,捂住自己被某種巨型野獸咬掉半隻的左臂。 被黑袍所掩蓋的各種扭曲的傷口低落著粘稠的黑液。他拉開自己無力的眼皮,露出那與夢境一致的漆黑瞳孔,在沉重顫抖的呼吸間隔中虛弱地問到: “我能..進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