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夜色並不不如厄伍伊什所生活的時代那般絢爛。高矮不一的房屋中少有燈光,在暗幕中一眼望去那褪色的屋頂磚瓦就像是一座又一座白蟻巢穴散落在地麵。 他清楚自己是怎麼了,如果是原來的自己應該會在這異域風光中感慨這不同與鋼筋水泥的別樣建築,但現在怎麼可能還會有這些詩情畫意的心情。 隨著寒風與布料的拉扯,一座占據了巨大平地的庭院出現了在眾人的眼底,那修剪完善的樹木如同黏貼復製一樣整齊的分布著,坐落在被磚石圍起的花壇內部。 及腰過或高過頭頂的茂密灌木將大片空地分割出一個又一個的區塊,承擔了柵欄的功能。 而在庭院靠後的位置,那光鮮亮麗的高大府邸正從毫無瑕疵的玻璃窗口中透出微光,就好像還未晚餐的時間過去一般。在周圍建築的漆黑下彌漫出某種奢侈的氛圍。 拉芬調校著鏡頭,發現了幾名無聊侍者正擔當著保安的角色,舉著散發出淡黃色澤的晶體提燈慢步行進著。 而就在伊什與拉芬都在打量這龐大建築之時,艾蒂卡開口發言了:“你到底有什麼打算,難道就穿著這身破布進去嚇唬他嗎?你應該知道一頭熊的力量可以把你直接抓起來當球玩吧。” “試一試,我也沒有其他更加快捷有效的方法了..” “你看起來那麼柔弱的模樣為什麼做事來和一個看見黃金的巨龍差不多?” “都那麼莽撞嗎?” “哼..都那麼貪婪,世界上沒有一個問題可以通過幾個簡易的步驟就可以解決的,而有些人能輕易解決一個事件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積累了很多,是那些積累把困難填平了,而不是事情簡單。” “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那麼喜歡說教我..”厄伍伊什有些無力的回應:“我看上去有那麼稚嫩嗎?” “你可以猜想下我所經歷過的歲月對比起這棟建築來說誰多誰少。”艾蒂卡一句話直接噎得厄伍伊什不得不沉默了下來。盡管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可伊什在心裡已經浮現出了一名翻著白眼的灰發少女。 拉芬在距離靠到一定程度後說到:“再靠近就有60%的概率會被相鄰的簡易法師塔所發現。” 早早就減緩速度的艾蒂卡沒有在這種時刻還回懟一句“不用你來提醒”,而是用一種聽上去隨意的平淡語氣對厄伍伊什進行最後一次交代。 “雖然我還不確認你說的什麼夢境破口以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不是真的,但我選擇來幫你就會盡量幫到底,就這樣。” 拉芬通過晶體說到:“蓋上蓋子。” 厄伍伊什在蝙蝠群嫌棄的注視下將手伸進身體中,翻找出一個類似於筆蓋的玩意將隱藏在黑袍下的晶體合上。 “..謝謝你們。” “去吧,別廢話了。”艾蒂卡與拉芬一齊注視著他在空氣中淡化,消失。 “...” “...” “你要去哪?”蝠群看著緩緩飄走的拉芬問到。 拉芬沒有回應,他不認為有與艾蒂卡交流的必要。這與她是吸血鬼還是人類沒有關聯,和討人厭討人喜歡也沒有關聯,隻是認為自己與她進行交流得到的收益遠不如被暴露的風險大,經過簡單的計算後決定還是盡早離去為好。 艾蒂卡見他不肯回話也沒自討沒趣,而是在庭院不遠處的建築中重新聚集了身體,靜靜觀察著府邸的動靜。 ... 我是誰?我在哪? 一隻身穿絲綢睡衣,身高兩米接近三米的人形的棕熊從鋪滿了潔白石板的地麵上醒來。 為什麼叫他“人形”的棕熊?因為他的身體結構就如同人類一般,下體已經適應了站立,粗短的手爪也稍稍延伸,更加擅長抓握。 這名熊人眨巴著自己對比起自己寬厚的麵部顯得小型的圓圓眼睛,驚詫的打量著這明顯不會出現在自己記憶與夢中,飄蕩著無數建築的蔚藍天空。 等當他完全驚醒之際,一道驚悚,恐怖,讓他感到恐慌的注視從前方傳來。 無聲的腳步傳遞到熊人的腦中,他能無比清晰的察覺到某物的靠近,並且就在前方,那種龐大到無處不在的存在感令他一身的棕色短毛瞬間炸立,整隻熊就如同憑空大了一圈。 藍天白雲隨著他的靠近陷入了如同深海般變得深沉,建築的碎塊也如同被卷入了暗流,加速了自身的飄蕩。 他向他走來,熊人終於發覺了那仿佛由黑暗穿戴的黑袍,從自己視野中未曾在意的角落裡走出。 厄伍伊什隱藏在兜帽下的麵容被黑暗覆蓋,令人看不見麵孔。他操控著腳下的街道,令自己向熊人走去的同時讓他也向著自己靠近。 夢中人聲音沙啞且柔和,用如同低語般的音調對熊人說到:“洪德爾康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啊...尊貴的,無可匹敵的,默默注視億萬生靈的平等者,您為何尋來我這個滿是贅肉,腦無慧果,一無是處的無用凡人?” 洪德爾康利無比惶恐的彎腰行禮,不敢直視他的麵門。而厄伍伊什看向天空,兜帽下的黑暗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消散半分。 熊人貴族洪德爾康利滿懷恐慌的隨之望去,與他一齊看見了那高懸於天空的恐怖漩渦。 “曾經有人向我提出了一個請求,雖然無用,但我還是答應了下來,你想知道是什麼請求嗎?”他自說自話的向高空陳述著什麼。 洪德爾康利不敢插話,隻是靜靜的聽著,感受著內心的驚懼。厄伍伊什望向天空,眼神不同於以往那般,十分平淡。 “盡管所有人與物之間的結局都是一致的,轉化,消散,無外乎就就順序前後,沒有獨存一者的說法。 美好的過程就像是蜜水與鮮花一般,將那注定的,逐人的終點粉飾,不再像以往那般隻有痛苦,不舍,以及迷茫,讓人得以心安理得的邁過那一線。 她的請求,就是讓我采上一束鮮花,或是尋常,或是美艷,取來一碗蜜水,或是寡淡,或是甜膩,也許放在終點後,也許放在終點前。 至於在哪,隻是取決於終點的遠近。” 厄伍伊什看向洪德爾康利:“但她希望,讓我能在終點前將蜜糖放入你們的手心。 而現在,我將一束花朵留在此處,希望你能發現,你能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