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個奇怪夢遊者的身體不見了?” “我確定已經把匕首捅進他的身體了,但他在毒素發作後就直接消失了,盡管沒有看見但沒有人可以逃過我的耳朵..” 一個麵容普通的男子在透光良好的辦公室中述說著什麼,在他的側麵的窗口外,天空中的渦旋越發顯眼。遠遠望去,不知發生何事的居民們已經排成長隊,想要逃離。 然而敞開外套露出修身馬甲的綠發魔法師則像是窗外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在辦公桌前安靜地聽著四肢關節捆上繃帶的刺客所說的話語。 她在桌麵上寫寫畫畫,好似心不在焉的問到:“還可以找到他嗎?” “我記住了他的臉,但身體的手感不對,不像是人。”刺客的言下之意是自己捅的那人說不定可以直接換一張臉,而葛雅芙琳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是這樣的嗎?”魔法師將紙張舉起,一個看上去毫無侵略性的黑衣男性躍然於紙上。 “...不,那雙眼睛應該要更兇狠點,可..不,就是這樣的。”刺客欲言又止,又添加上了幾個剛剛想到的細節。 葛雅芙琳靜靜地打量著這幅畫像,神色平淡的說到:“如果你刺到了他的意識,那現在應該還在被那隻野獸追逐著,不會跑出多遠。 告訴洪德爾康利不要讓一個人出城,不然我的魔法將無法庇佑城外的流民。” “我明白了,如果看見他了..” “屍體也可以,但最好不要用這種方式。”她起身翻找著櫃子,向外敞開的櫃門遮掩住了刺客的視線。 潔白纖細的手掌將一個裝滿白霧的圓形玻璃瓶打開後放在桌麵,推到刺客的前方。 他有些發怵的望著散去的煙霧,聽見了那充滿書卷氣息的女人繼續說到:“發現屍體了就將棉尾草放進瓶中燃燒,在白霧填滿後就封上塞子,無論發生什麼也不要打開。” “...是,我明白了。” “你的手還沒有恢復嗎?” “是的..大人。”樣貌普通的男人握拳收回自己發顫的手臂,不敢說出自己抖動的真正原因。 葛雅芙琳纖長的手指輕輕撩開了一本放置在桌麵上的書籍,一字一句地輕聲詠唱著非人的語言。 發黃紙張上的文字隨之發亮,緊接著刺客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傷處都散發出熾熱到會被誤以為是灼傷的溫度。 “好點了嗎?” “我已經完全康復了,感謝您。”擺出卑微姿態的刺客一刻也不想多待,畢恭畢敬的拿起瓶子後就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而葛雅芙琳也沒有在意他的急迫,隻是低垂著雙眼,不知道是專注還是心不在焉的繼續翻動著自己剛剛打開的書籍。 ... 厄伍伊什“醒”了過來,從現實的間隙中被擠出,重新聚集回人形的他一屁墩摔到了地麵,被狂風像個滾地葫蘆一樣肆意吹動著。 天旋地轉就是他現在唯一的感受,伊什抵抗著這暈眩的視角試圖伸手扒住什麼東西,但數次都因為角度不對而錯失良機。 黑袍像是金魚的尾部在水中飄蕩,飄逸,優雅,但披著它的那個男人就處於一種截然相反的處境了。 “帶我,咳咳咳!帶我潛!——”厄伍伊什一句話語都無法完整說出,不斷咳出黑液,這狂暴的吹拂甚至就連喉嚨發出的聲音都傳達不到他自己的耳中。 不過他想要傳達的意思那些潛藏在黑袍下的生靈們也已經了解了。 在伊什被一根鋼管捅破胸膛強行停下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生靈終於能以自己微弱的力道一點點的將他扯入地下的陰影。 但光憑他們的力氣潛入實在是太過緩慢,將擠壓鋼管的重物都快被吹飄之際還是未曾成功把夢中人拉入地下。 厄伍伊什不想想象自己如果被風卷走後會被帶去到哪,情急之下隻得將鋼管從身體裡像是鋸刀般一點點向上扯去,加速著自己向下的力。 不行,來不及了,被狂風推動的巨石轟隆倒地,在風聲的嘶鳴中發出了自己最後的怒吼。 伊什感覺身體一輕,即將像是水田中剛剛種下的稻苗般被輕易拔起。 就在這危急時刻,數十隻隻乾枯的綠色手臂從土壤中破出,穩固且緩慢的將他拉入地下。 狂風刮來的雜物不斷砸擊著身軀,厄伍伊什下意識的進行抵抗,一時間在多種的選擇中陷入迷茫。可他內心的狂獸厭惡這種多餘且沒有深度的思考,乾脆憑借自身敏銳的直覺來決定。 他放棄抵抗,順從的被扯入了土中,借此成功避開了被風聲遮掩得沒有一絲動靜,足以攆斷自己上半身的倒塌器械。 上方傳來的震動令伊什的心裡也為之顫抖,他的心中沒有慶幸或不安,而是從開始到現在都還未從心想事成的神跌落到脆弱且無助的凡人之間的心理落差中醒來。 厄伍伊什用力眨眨眼,咬牙把還自己在幻夢中沉溺的部分伸手掐死,讓殘餘的感性直麵這滿是屍骸的現實,不要再抱有什麼無用的妄想。 [孩童的噩夢..你掌握了] 生靈們低語著,發出他們的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