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矮人睡去的不久後,厄伍伊什忍受著他身上的酒臭味潛入夢境當中。 “你為何無視了我們的警告!” 還未等伊什恢復自己的視野,一聲如同雷霆般轟鳴的怒吼就已經來到了他的耳邊。 他縮著脖子,伸手捂住了雙耳,漸漸看清了這樹立起數個龐大人像,整齊排列著黃銅火盆的石板廣場。 在被大地覆蓋廣闊空穴之下,懸浮著三個周身散發白光的矮人幽靈,張開自己可以一口吞下數十人的大嘴,吐出充斥著怒吼的責罵。 而厄伍伊什此次的顧客正跪倒在他們包圍的中心,低頭抽泣著,默默忍受他幻想出的先祖所吐出的尖銳言語。 容不得多想,他已經感受到這處夢境已經開始因為無法承受主人的情緒開始了崩毀。 於是伊什隻得簡單的把自己腿砍斷,雙手互揣,粗著個嗓子偽裝成另一個矮人走了出來。 “你在哭什麼?你在哭什麼了?!” “我..”矮人工頭顯然是被這熟悉夢境中所出現的新奇變化被迫中斷了思考,呆愣的看著這個披著鬥篷,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同族。 他低聲卑微的說到:“我沒有聽從您們給予我的預兆,導致了..導致了那個天災的誕生,我知道的,我一開始就知道的,我所開掘的就是——” “苦果已經結出,你該做的就應該是像個地精一樣哭泣嗎!?”厄伍伊什嚴厲地打斷了矮人工頭的思考,並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蒼老且智慧了起來。 他輕咳幾聲,確認就算不故意維持也能保持這個聲線後快速轉動著腦筋,想辦法把自己客戶的情緒安穩下來。 伊什稍稍放緩了語速,讓聲音慈祥起來:“如果你跌倒了,胡子沾滿了一身泥水,你會感覺怎麼樣?” “很難受..先祖,無法忍受的那種難受..”矮人低垂著頭,很是壓抑不快的回應到。 “那之後你會怎麼辦?” “我會站起來..辱罵那令地麵凹凸的生物。” “然後呢?” “去找點水或者酒來洗一洗。” “乾凈了以後你還會難受嗎?” “不會了,因為已經乾凈了。” “那你為什麼還不快去洗清自己的汙點!?”厄伍伊什偽裝出壓抑著憤怒的語氣。 矮人終於肯抬起頭望向厄斯,在模糊的火光下,他腿上斷麵在身後拖出的長長黑油被誤認為了是一叢濃密且烏黑亮麗的長須。 他的呼吸急促,雙眼瞪大,最終忍不住磕磕絆絆的對伊什問到:“先祖,您,您是?!——” “長者”的身影消弭於黑暗當中,矮人工頭試圖伸手挽留,可迎接他的是卻是來自大地母親的懷抱。 咚—— 在桌麵上過於歡騰的矮人滾落至地麵,摔得滿身都是塵土,沒有擰好的酒壺將刺鼻的烈酒灑落一地,形成了一小攤的泥水。 “先祖?先祖?!” “睡得還好嗎?”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厄伍伊什低著頭,在悠揚的音樂中平靜地詢問著。 矮人慌張的從地麵爬起,全然不顧自己胸口的泥水,抓住他的衣角就大聲問到:“你叫什麼名字?呸..您叨嘮了哪位先祖讓他關注到我這名不肖子孫?” “哦,對了,我叫巴斯肯利澤,我是個孤兒,沒有家族,所以也沒有姓氏..我能請問下您呼喚來的先祖是誰嗎?我...我真的很需要這個答案。” 看著巴斯這慌亂但又散發出期待的雙眼,厄伍伊什啞口無言。 “我可以給錢!我全部的錢!這是我在銀行的憑證,這個是我的房契,還有這個!我保險箱的鑰匙,裡麵有三十塊金磚,一個消亡王國的王冠!可以抵消數次火球術的戒指,還有,還有!——” 在短暫的沉默後,伊什合上了雙眼:“我不知道你在夢中發生了什麼,你向我來詢問不如去尋找一些占卜師,或者某些巫師,神婆,我隻是個能讓人睡個好覺的..旅者而已。” “不!你..您肯定知道些什麼!我的先祖!我的先祖,你穿得和我的先祖完全一樣!” “是什麼樣的?”實在不想隨便說個名字撒謊的厄伍伊什也不忍戳破他的希望,隻得裝傻充愣下去。 “黑色的——” 就在巴斯急切的描述之時,這由床單搭建的帳篷外突然傳出了叫罵與尖叫聲,伊什趁機擺脫了矮人如同鋼鉗般的雙手,撩開帳篷探頭觀察外麵發生了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刺..城市管理局!你們因為非法占用領主土地而被逮捕!不要抵抗,如若逃跑罪加一等!”一個披著染藍皮甲的精瘦男人扯著自己破音的嗓子大喊著,看來他這輩子從未那麼大聲的說話過。 街道旁算得上是伊什同行們的攤販們哪裡見過這什麼突然從天上掉下來在地裡長出來的城市管理局。在見到他們一身製服滿臉兇煞的開始抓人後自然而然的就開始了跑路,哪管什麼加不加罪,這些家夥說不定還是黑幫偽裝的呢。 水果滾落至地麵,不同款式的帽子,絲巾,紙張都隨著人群的跑動飛到空中,或者跌入泥裡。 見到同行都紛紛跑路的厄伍伊什來不及判斷情況,直接伸腿踹倒了支撐的木棍,伸手一包就連同椅子與招牌一齊扛走。在原地隻留下了高雅的曲調和被突然光亮刺激到睜不開眼的巴斯。 “追!殺..殺殺..去你媽的破嘴,抓住他那位大人以後就會讓我們再也不用過上那些狼狽的生活了,一切為了工資!” “為了工資!!” 往日的刺客們獲得了一種與仇恨幾乎相等的動力,他們麵目猙獰地邁開了自己迅捷的步伐,如同野狗一樣瘋狂撕扯著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獵物。 巴斯愣愣的看著那些被金錢扭曲為野獸的人類如風般在自己眼前經過,一時半會還沒搞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 乓當..隻是隨手用一些木板搭建的桌子在經受矮人的體重與帳篷的刮帶後壽終正寢,在背影寂寥的矮人身後垮塌,凸顯出他的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