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陰冷的,乾燥的,燈光僅僅由幾塊鑲嵌在墻麵之上的淡黃水晶提供光源的地窖中。 一隻肥美多汁的貓頭鷹正站在堆積的酒桶旁緊貼墻麵的長桌之上,用爪子玩弄著內部流動著,宛若活物般黑色煙霧的試管。 被各種折磨乃至於暫時失聰的魔鬼生無可戀的放棄抵抗,閉上雙眼的他現在更像是一團純粹的霧氣。 “我知道了..他殺死了拉芬前來協助我的夥伴,隨後偽裝成了他,為了接近妮麗姬她們。” “但他是否還隱瞞了什麼?”聽完因由後的厄伍伊什注視著魔鬼。 “如果擁有這種意誌力的話他還會那麼窩囊嗎?”艾蒂卡撐著臉,著迷的凝視著這仗著自己背後有人而肆無忌憚的肥雞。 她偶爾不自覺的抬起手來,但在餘光瞟見正在和發電機較勁的厄伍伊什後又有點心虛的將手收回。 看著艾蒂卡糾結猶豫的表現,伊什忍不住開口到:“隻要他同意你就可以隨便摸他,我和他不是主人寵物的關係。” “...。”少女緩緩的伸出手,可還是和向前一般半途就選擇了放棄,她望向伊什,隨後後知後覺的轉向貓頭鷹:“他叫..你叫什麼名字?” 貓頭鷹將腦袋扭到背後,咕呼的叫了一聲。得到回應的艾蒂卡有些尷尬地對厄伍伊什問到:“..他在說什麼?” 伊什思索著,尋找那夢境中模糊的印象。 “那個叫聲就是名字,他的媽媽就是那麼叫他的。”他把手指從插口中拔出,按動著“板磚”旁的按鍵,疑惑於為什麼還不能啟動。 “難道是電流太弱了嗎..” “不,是因為你沒有將防塵蓋打開。” 一道令人感到安心的成熟聲線從通訊器中響起:“我為我的效率而感到羞愧,事實上在位置發生變動時我就已經開始了監聽,直到現在才能確認你並未被人所偽裝,很抱歉,伊什。” “...”厄伍伊什用指尖輕敲著桌麵,提出了一個不明所以的問題。 “西紅柿,蘿卜,麵包果,核桃,哪個才是水果?” “..我並不需要證明我是人類。” “哈..”他鬆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你還活著就好..。” “事實上我在生物的含義上不存在“活著”這個概念,因為哪怕是濕件完全損壞我本身的功能也不會因此癱瘓,但我很開心你會這麼說。” 艾蒂卡斜著眼,帶著點不快的插入他們之間的對話:“你們兩個不要再那麼肉麻的調情了,趕快把正事說了。” “雲端已經盯上了這裡,我們需要馬上撤離前往地精都市。”拉芬自然是不會拒絕這樣合理的要求,於是將自己的請求說出。 厄伍伊什微微鎖起眉間:“現在?...你的情況如何?” “能源不足,目前僅能維持基礎運算與聯絡,部分可動用機體已被派出聯絡主機,餘下機體僅有三臺未下線。”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聯絡的?” “在確認你為人類後。” 艾蒂卡拍了拍桌,將伊什的視線與拉芬的注意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別再聊什麼家常了,鐵皮盒,他需要你的人脈來掌控這座城市的商人,你能不能辦到。” “可以,但不要是驚動領主將會十分困難。” “我們已經取得了他的信任,這個不是問題。”厄伍伊什推開靠近發電機的貓頭鷹,讓艾蒂卡把他抱住以免傷到自己。 “現在重要的是你還能堅持多久?我們要去哪才能找到你。” “森林,那片光之林內,等你抵達了那裡的樹會指引你。” 聽見這番話語的伊什沒有多少反應,但艾蒂卡卻露出了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 “..你們的毒手已經伸向了德魯伊嗎?” “我不會為你這等傲慢無知的低等生物做出解釋。” “噢~是嗎?請問你這個無腦冷血的八音盒有什麼資格對我這樣說話?” 一隻亡靈與一隻ai隔空開始了互罵,你一句我一句的陰陽怪氣或者直球辱罵把厄伍伊什的腦袋都說大了。 而身處事外的貓頭鷹歪著頭,安靜地看著熱鬧。 ... “還沒找到嗎?” “是的..我們找不到她的足跡,隻有馬車的往返。” “嘖,那個女丿..士肯定是用了什麼法術,一言不發的就消失了難道我們直接去找領主去要錢嗎?” 一個熟悉的老麵孔站在鐘樓的內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用大拇指揉搓著鼻梁上總是作癢的傷痕。 “耐德,你知道的,我們兄弟姐妹們不需要金錢來作為獎勵..獵殺那些偷渡者就是最棒的獎賞。”他身後的一名刺客誠懇的表述著。 “吃喝不需要金幣嗎?修繕不需要金幣嗎?你覺得我們的據點是怎麼出現的?用魔法變出來的?” 名為耐德的中年男子後背雙手,凝視著第一次見到的鐘麵內側。 “像我們這種人永遠也死不絕,因為那群殘忍的偷渡者永遠不會消失,不是說我們這一代人死絕了就算了的,丘卡皮。 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有我們的同類誕生,如果連拿劍都沒有人教,選擇這條道路的他們該怎樣才能尋找到那短暫的痊愈?” 耐德身後的刺客沉默了下來。 “我們得到的不是錢,而是延續,你清楚嗎?”他轉過頭,將拳頭用力的握在身前,為自己的話語增添著說服力。 “沒有人,沒有一個人可以永遠的燃燒著怒火,一直復仇下去。可如果連柴薪都不曾添加,那這股怒火隻會更快的消逝,連帶著生命。” “而在火焰熄滅以後,人就已經死了,哪怕軀殼還能活動,那其中蘊含的靈魂也早已堙滅。” 沒讀過書的刺客有些茫然地望向自己的領袖,在他訓練,殺人,訓練,殺人,重復且無趣的復仇生涯中從未有人給自己說過這類話語。 在那簡單的思維中,他頭一回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這名為耐德的男人究竟為何能統領著他們這群隻知道燃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