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午馬 極其慘烈的戰役。 對麵士卒趁著混亂,將白戊的屍體搶了回去。我帶來的兵馬也開始防守布陣,先鋒騎兵部隊聽從卯兔的差遣沖擊敵營,我則率領步兵殿後。 耳邊呼嘯的箭矢聲,士兵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飛濺的熱血,橫飛的肢體,讓我有些忘卻了在南樾太平安寧的日子。沒有戰爭沒有死傷,該有多好。 從正午一直打到了黃昏,我軍依舊不依不饒的向著京城逼近。但見卯兔率領的騎兵部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死於她槍下的北真兵士多如牛毛,像極了殺紅眼的魔鬼。 眼見難以招架,北真騎兵開始瘋狂撤退,連帶著朝廷軍更是亂了陣腳。就一瞬間而已,對麵潰不成軍,做鳥獸散去。卯兔高舉刀槍,示意眾將全力追擊敗軍。我擔心其中有變,趕忙策馬來到她的身邊。 追擊了十裡路左右,殘兵敗將早已散盡。忽見一山坡窄道,時值黃昏,雖有火把,可前路幽深望不見盡頭,兩旁樹木蔥鬱,若有伏兵更是難尋蹤影。風吹草動,令人膽寒。 這窄道入口也隻能容下千百兵馬,我隨即下令停止前行,原地待命。就在此時,樹林中火光沖天,突然冒出無數弓弩士兵。沒等我們反應撤退,無數箭矢便如大雨傾盆而來。人仰馬翻,亂作一團,死傷過半,而我與卯兔手臂也各中一箭。 一輪箭弩的攻擊過後似乎結束了,兩邊齊刷刷的站著弓弩手,拉滿弓弦卻不發射。我正要拉著卯兔趕緊撤退,忽見前方幽暗處,一團火把簇擁著一支隊伍緩緩靠近。 “錢卯兔,蕭午馬,還不跪拜接駕!”不知是誰,一聲高呼,讓我瞬間愣住了。 所有將士似乎也被這一聲大喝給唬住了,各個屏息凝視著前方,不敢擅動。但見那隊人馬為首的有三人,一老一中年一孩童。雖未謀麵,想必是李家父子二人在兩側,中間那個七八歲的孩童就是當今聖上了。 “天子陛下在此,汝等還不行禮,意欲何為?”說話的是那中年男子,應該就是傳說中臭名昭著的李巳蛇。 見卯兔忍著手臂的傷痛,咬著牙準備向他沖去,我一把將其拉住。這一看便是李巳蛇故意安排設計的,為的就是讓我們禦前失儀,將主動變被動。我示意眾人收起兵刃,又拉著卯兔下馬:“皇上萬歲金安,甲胄在身,請恕臣等不能行叩拜全禮。” “眾愛卿免,免禮。南樾軍隊何故來此,攪的天翻地覆?”皇帝小兒哆哆嗦嗦的回道,而後膽怯的看了一眼李巳蛇。 卯兔掙脫我的拉扯,上前一步對著小皇帝行禮道:“回皇上話,一切戰端皆為李家父子二人挑起。他們禍亂朝廷,擅殺忠良,罪無可恕。此次南樾發兵,皆是為了將陛下身邊的佞臣鏟除,還政於陛下!”說著惡狠狠的盯著李巳蛇看。 “這位女將軍,所,所言,是……” 李寅虎猛地咳嗽一聲,小皇帝不敢再言語:“對麵是錢將軍與蕭將軍吧,休在聖駕麵前放肆妄言!陛下已得知南樾之意,且於今日已擬好詔書,汝等聽旨!”說完轉臉看了看小皇帝:“陛下,是也不是?” 小皇帝先是一愣,後又連連點頭:“是,是,首輔大人所言甚是!” 李巳蛇手捧聖旨,驅馬向前一步高聲道:“錢卯兔,蕭午馬,接旨!” 雖然我和卯兔都百般不情願,但天子就在眼前,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萬不能做出忤逆不臣之舉。我拉著她單膝跪地,示意身後南樾將士一並如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樾眾將,忠勇愛國,雖偏居一隅,卻不忘社稷。朕年幼登基,不諳國政,恐傷先帝英明,唯勞托孤重臣,若有失察,朕之過也。不料今日同室操戈,手足相殘,朕心憂之。 故,今革除李家父子二人內閣官職,留中觀察,以示懲戒。再,封蕭醜牛為南樾王,並大都督,全麵掌管南樾軍政事務。蕭午馬,為徽山布政使,錢卯兔為徽山都指揮使。再賞黃金五千,白銀十萬。望眾愛卿戮力同心,以報朝廷,朕心慰之。 今起刀兵,朕不再究,雙方速速罷兵,領旨赴任。若復起戰端,形同謀反,天下神鬼共擊之。欽此!” 我能感受到卯兔顫抖的身體以及不可遏製的怒火。我們一路拚殺死傷無數,最終止步在了這份明顯偽造的聖旨麵前。可還是不能沖動,他李巳蛇既然敢將皇帝真身脅迫陣前,就是黔驢技窮,準備好背水一戰了。 這招真是陰險毒辣。雖明知朝廷軍已然是堅守不住了,但若繼續開戰,他定會想法設法的讓小皇帝死於我軍之手,彈指間南樾便成了最大逆不道的反賊。若遵旨謝恩,就得立刻放下武器,言和撤軍。 我用盡全力的按壓著卯兔,否則正中下懷,萬劫不復。樹叢中明晃晃的箭頭依舊冷冷的對著我們,再依他們身後所揚灰塵來看,至少也有一萬裝備精良的禁軍。我匍匐於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高聲呼道:“謹遵聖命,臣領旨謝恩!”卯兔終究還是壓抑住了自己,與我乖乖領旨。 再看那李巳蛇,一幅小人得誌的嬉皮嘴臉,驅馬來到卯兔身邊輕聲道:“名義上的好閨女,咱們還是初次見麵呢!臨別之際,還是告與你知吧。白將軍其實從未負你,是我設計囚禁他,又放風出去他與我裡應外合。”說著將嘴甚至貼在了她的耳上,“可知今日為何又讓他領兵?” 卯兔的身體又開始瑟瑟發動起來:“你這個天殺的畜生!” 李巳蛇不緊不慢微微笑著道:“我深知他的忠貞,斷不會倒戈朝廷,也不舍與你為敵。而我又深知你的暴虐秉性,斷會與他以死相搏。正好,他隻求一死,你也算成全了他哈哈哈。” 我拉著卯兔的手,分明感覺到她體溫快速的下降,手已經冰涼刺骨了。而我也被李巳蛇的話深深的觸怒了,不等卯兔開口,我惡狠狠道:“白將軍無雙國士,你為何如此殘害忠良?” 他的目光從我身上緩緩的轉移到卯兔的臉上,而後用一種曖昧的語氣道:“讓我來看看你這張誘人的小臉蛋。”說著竟上手去撫摸,我抬手將他攔住,而後他又變得陰沉低吼:“誰讓那該死的白戊心裡隻有她,對我的一片癡情置若罔聞!” 卯兔忽的要拿起長槍刺去,可還沒能抬手,一大口鮮血噴湧而出,隨即倒地不起。我見情勢危急,將她抱於馬上,大吼一聲:“撤!”帶領軍隊迅速撤退。回頭望去,李巳蛇也並未追擊,隻是高坐馬上放聲大笑。 盡快回到南樾,麵見父王。